时漾知道自己心跳快的有些不正常，但她还是强装镇定。
许砚在她对面坐下，服务员的眼睛立刻亮了一下，她的声音比刚刚要温柔些，“那两位是现在点餐吗？”
时漾一只手紧紧捏着玻璃水杯外壁，指尖处都泛白。
许砚看到，对服务员说：“一杯美式。”
他又对她说：“你呢？”
时漾心一跳，他的声音比学校里那会儿更加低醇好听，她抬眼看她，猝不及防跟他对视。
“我......我随便。”时漾不过脑的说了句。
服务员一脸疑惑，许砚不慌不忙跟服务员说：“一杯焦糖玛奇朵。”
服务员应了声好，又偷偷瞄了几眼许砚才离开。
只是在听到许砚说焦糖玛奇朵的时候，时漾想到第一次喝这个，就是跟许砚一起。
高三的寒假，只有不到十天的假期。
时漾前两天不分昼夜的玩，导致自己后三天要写三十张试卷，她立刻在几个人的小群里问大家写了多少。
没有一个人写好，所以时漾就想出一个“分工合作”的办法。
原本打算去图书馆的，但图书馆不早起压根占不到位置。
一向话少的许砚说了一家京市的咖啡馆。
时漾看到名字，立刻在群里说：【那家的焦糖玛丽朵听说很好喝，就是太贵了。】
群里另外一个男生蒋煊：【没事，我听说里面的白开水不收费。】
时漾：【......】
但为了三十章试卷，几个人还是决定去那。
时漾因为家离得远，最后一个到。
时漾一进去就看到几个人，她过去，只剩许砚身边还有空位。
几个人都在奋笔疾书的开始写试卷，时漾看到自己面前的焦糖玛奇朵，一脸意外，又看到每个人手边都有一杯。
余星坐在时漾对面，只抬了一眼，又继续写试卷，边说：“你同桌请客。”
时漾转头看着一只手捏着试卷一角，一边看题的许砚。
他鼻梁高挺，下颚线锋利，特别是现在这个角度看，更加的明显。
似是注意到时漾的目光，他眼神微动，看过来。
时漾立刻指着他自己旁边的美式，“为什么你这么格格不入？”
许砚也随意扫了眼，目光又回到自己试卷上，淡淡开口：“不喜欢。”
蒋煊反抗，“我也不喜欢啊，为什么给我点这么甜的？”
许砚：“公平。”
因为给大家都点的这个甜度。
蒋煊：“......”
只是当时的时漾压根想象不出来，一杯三位数的咖啡，他说请客就请客，有钱人真的不在意钱吗？
见时漾还在发呆，许砚问：“不喜欢？”
时漾视线挪到他脸上，跟他四目相对，强装洒脱的笑笑，“没有，都可以。”
时漾想过无数种今天见面打招呼的方式，只是让她没想到，两人居然不打招呼。
这句话结束后，时漾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氛。
许砚一向话少，时漾刚准备开口，许砚先说：“最近还好吗？”
时漾一顿，看着他定神一秒，然后一只手揉揉太阳穴，“就那样，哎——”
时漾忽然一脸意外的说，“我就说你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你啊。”
许砚：“......”
时漾说：“真是好久不见啊，你最近应该挺好的吧？听人说公司都开到国内了。”
时漾笑着说完，看着许砚那张永远看不出情绪的脸，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终于打了招呼，她没有白准备开场白。
刚好这时候服务员把两人的饮品拿上来。
许砚：“听说这家的玛奇朵是京市最好喝的一家，你尝尝看。”
时漾捏着杯子外沿，直接问：“你是周阿姨的儿子？”
许砚：“嗯。”
时漾一顿，许砚又说：“我知道是你。”
时漾有些意外他会说出这些话，可一想到他以前也总是做出一些让自己误会的行为，朝他挤出一个没什么善意的笑，“是吗？但我不知道是你。”
许砚：“没事。”
他说着就把一旁放着的一个黑色文件夹打开，拿出两份文件，推到时漾面前。
时漾看到一份文件上写着体检报告，另一份文件上写着婚前协议。
时漾一脸震惊，“不就相个亲，还要送礼？”
许砚：“听我母亲说，你在被家里催婚，我也被催的紧。”
时漾：“所以？”
许砚：“既然大家都要结婚，我们又是熟人，不用浪费时间认识。”
时漾没想过许砚会说出这些话。
她心想谁跟你是熟人，当时他嫌弃她的次数还少吗？
天天在一起的时候只会嫌弃她话多，现在被催婚了就知道她是个熟人了？
时漾喝了口卡布奇诺压压惊，没想到入口就发现口感确实不错，但一杯卡布奇诺也收买不了她。
时漾：“我能认为你是找我帮忙吗？”
许砚：“不是相互帮助吗？”
时漾沉思片刻，“可我的熟人不止你一个。”
时漾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还是带这些赌气的成分。
许砚明显也感觉出来了，他喝了口美式，时漾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想到以前打完篮球，他总是喜欢仰着脖子大口的喝水。
许砚看向推向时漾面前的两份文件，“你看看我给你的条件，可以晚点答复我。”
时漾伸手翻开那份婚前协议，第一页就是一份房屋转让协议，居然是江景大别墅。
时漾看清，居然是一整栋！
时漾看到转让方写的是许砚的名字，那是他的字迹，下面的受让方是空白的。
果然有钱人的快乐她想象不到。
光是看到这一项，时漾就已经心动了。
她以前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套海边的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当个普通人，做自己喜欢的事。
可现在这个梦想，只要她点头答应跟他结婚，就能实现。
果然啊，还是熟人好。
时漾没有继续往后看，她合上那份文件，看着许砚，刚准备说考虑考虑，许砚就说：“一周内给我答复，时间够么？”
“如果你有补充的条款，可以商量。”
时漾慢半拍的“嗯”了声，又想起来什么，“那你对我......不是，对结婚对象的要求是什么？”
许砚：“协议里有，自己看。”
时漾：“......”
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这句话，时漾想到以前两人还是同桌时，自己写题写到一半卡死时，就凑到他身边去问，他头也不抬的就给时漾说了课本里的某一个知识点，让她自己去看。
两人熟悉又陌生，时漾就坐在一旁看里面其他条款，除了一套江景别墅外，还有一辆代步车，时漾看到劳斯莱斯四个字的时候，觉得自己快不认识那几个字了。
谁好人管劳斯莱斯叫代步车？
时漾略过这些条款，翻到后面他对妻子的要求：
【协议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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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心不能出轨。】
【夫妻生活，偶尔适应。】
时漾：“......”
就这？
-
为了不浪费今天化的妆，时漾还特意选了今天跟余星约饭。
就在这附近的商业街。
两人一起出门，室内外的温度差让时漾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
许砚的司机把车开过来，是一辆车牌号连号的迈巴赫。
许砚垂眸看她，“先送你回去。”
时漾摇摇头，“不用了，我跟余星约好了一起逛街，不回家。”
这个名字也很久没听到了，许砚：“我不赶时间，先让司机送你过去。”
许砚很少会同一个问题问两次，以往很多时候，她只要拒绝一次，许砚就不会在她面前再提同样的事。
时漾知道，这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在他原则的边缘试探了。
她点点头，跟他一起上了车。
那条商业街离这里不远，但跟许砚在同一辆车里的感觉很奇怪。
车厢里有一点淡淡的薄荷香味，是时漾喜欢的，当时高三总是不够睡，就算站着都能睡着，老妈不知道从哪听说，说是薄荷叶的香味可以提神，就从花卉市场买了两盆盆栽回来。
当时她还不信邪，但也不知道是真的有用还是她的心理作用，时漾第二天都很精神。
后来又发现许砚在教室打瞌睡，她就把家里的盆栽分了一盆给他。
他本来说着不要，说不会养植物，但时漾拿到学校后，周围不少人也都闻到清凉的薄荷味。
说许砚要是不要，可以给他们。
时漾倒是无所谓，她看向许砚。
许砚只淡淡看她一眼，又看了眼装在盒子里的盆栽，说了句随便。
可那天晚自习下课，那盆栽不知道怎么的又到了许砚手里，他就故意当着她的面，把盆栽拎着出了教室。
时漾靠着车窗想起了很多往事，那条街离咖啡厅实在是太近了，没几分钟就到了。
司机齐哥不敢看后座，也不敢打破后面两人之间的宁静。
好一会儿，时漾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拿起来一看，还没来得及看信息，发现车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
她看向许砚，“到了吗？”
许砚“嗯”一声，“旁边就是商场入口。”
时漾看过去，看到商场的牌子，边跟他说谢谢，刚准备下车，谁知道许砚反常的拉了拉她胳膊。
时漾一顿，很意外，她转头看着他。
许砚把自己放在一旁的深色格子围巾递过来，“今天降温，拿着吧。”
时漾看着他递过来的围巾，也很意外。
应该来说，他今天做了很多她觉得许砚不会做的事。
以前的他，不爱跟人说话，就算会说，也会用最简短的几个字解决，更别说会主动关心人了。
“只带过一次，不脏。”
时漾又心一跳，他这是觉得自己在嫌弃他吗？
拿在手里的手机嗡嗡的振动，时漾回过神，伸手拿过他递过来柔软材质的围巾，没看他，说了声谢谢就来开门走了。
许砚转头一直看着她朝商场门口快步走去。
司机也安静的呆着，来许家当司机十几年，很少会看到许砚会为了什么停驻。
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他总是一种不带感情的对待。
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人会这么留恋，也很神奇。
好一会儿，时漾的身影早消失在商场门口，许砚才一只手撑着车窗，“开车吧，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