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市，风和日丽，与宁城的夜晚宛若两个世界。
江填确实是在蓄意撩拨，但他压根不会知道，自己的招数使在光天化日之下，全靠自身条件过硬，才能发挥如此大的作用。
午后红茶：照片拍得不错。
江填冷淡地睨着屏幕，只觉得渣男在深夜里寂寞难耐，轻轻松松就成了被钓上钩的笨鱼。
少年面无表情，却顺着对方的话往下接，语气暧昧得不能再暧昧。
KIRA：^^
KIRA：谢谢哥。
KIRA：那你喜欢吗？
午后红茶：嗯。
楚叙予发完消息，才意识到自己的回应竟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
他原以为聊天不会持续太久，现实中，他和沈琰吃完饭后暂时分开。下午有会议安排，他得换身衣服再出门。
总统套房里。
年轻男人先套上衬衫，遮住紧实的腹肌，慢条斯理地系着纽扣，目光不经意下移，落在茶几的手机屏幕上。
KIRA：哥。
KIRA：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这个小狗头像的家伙似乎比平时还更黏人。
午后红茶：可以。
KIRA：那就好。
KIRA：之前是跟你开玩笑的。
KIRA：你以后别叫我超猛男了，好吗？
楚叙予的嘴角泛起轻笑，要是落在旁人看来，必然笃定这带着宠溺的纵容。
午后红茶：行。
午后红茶：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
这问题倒是把江填难住了，为了拉进关系，钓到渣男上头，少年的表面有多黏糊，内心就有多嫌弃。
他求助地看向路侨，后者刚唱完一首姐姐电视剧的OST，卷毛深情款款地跑过来，勾住好兄弟的肩膀：“刚干嘛去了？”
“我姐给我打了电话。”
江填将手机递给他看，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最好连渣男的感情也骗一骗。”
路侨瞪大双眼：“！！！”
这是要解锁新的任务支线啊！
路侨还挺来劲，撸起冲锋衣袖子，反手撑在江填耳边，低声道：“你这么跟他说……”
江填越听越觉得脸热，但还是照着他的建议，噼里啪啦敲出一串字发了过去。
KIRA：哥。
KIRA：你认识的男同应该很多吧。
KIRA：我不想跟他们一样。
KIRA：想要你给我专属称呼。
楚叙予已换好西装，正在系领带，手指微微一顿，总感觉这个小骗子越来越会撩了。
他双手托着手机，唇角勾起弧度，带着若有似无的兴味。
午后红茶：想要特别的称呼？
KIRA：嗯。
KIRA：跟别人不一样的。
午后红茶：我想想。
楚叙予哪认识什么男同，身边最好的朋友是个铁直男。不过，既然陪对方玩下去，细节倒也不必太较真，无非是消遣罢了。
午后红茶：想不出来。
午后红茶：你来想。
KIRA：……
KIRA：好吧。
问题又被踢了回来，江填无奈，只好再次求助发小。
路侨自诩与gay圈有壁，想了想，赶紧把寿星赵元豪拽过来：“好兄弟，你喜欢你对象叫你什么？”
人家那边玩得嗨着呢，阿豪的对象听到后，露出一个害羞的笑容：“他喜欢我叫他老公。”
那瞬间，周围的兄弟们起哄不断，小情侣更是双双脸红。
当事人害羞也就算了，不知为何，连江填这个母胎单身的直男也有点不自在，低头敲字回消息。
KIRA：要不叫老公？
午后红茶：……
对面似乎很无语，江填抬手撑住额角，耳边起哄声此起彼伏，弄得他心烦意乱，起身借口要去洗手间。
好在没人注意到他，关上门，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却有点读不出渣男的语气。
午后红茶：你确定？
江填：“…………”
不太确定。
明明对方是个私生活混乱的渣男，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好似他才是轻浮随意的家伙，这样的错觉来得莫名其妙。
他觉得自己确实有点过火，但一想到对面不是什么好人，又觉得自己乱撩也没毛病。
这时候，新消息又弹了出来，对方的反应也有些不寻常。
午后红茶：你刚成年。
午后红茶：知道我多少岁吗？
KIRA：30岁。
KIRA：你在blued主页上写了的。
午后红茶：……
楚叙予皱眉，他根本就没有下载过男同软件，但奇怪的是对方居然猜中他的年龄，确实虚岁三十，年底就过生日。
他搁下手机，神情冷淡到了极致，几乎怀疑是熟人恶作剧，在故意折腾他玩儿。
可他实在想不出谁敢这么得罪他。
除非这家伙当真自信爆棚，仗着自己长得处处合他胃口，才敢这么恃宠而骄。
楚叙予还要去分公司开会，没时间跟他多聊，看似随意地结束了对话。
KIRA：怎么了吗？
午后红茶：还有事要忙。
KIRA：好。
KIRA：那下次再聊。
KIRA：哥，晚安。
午后红茶：晚安，边牧小狗。
KIRA：！@#
KIRA：消息已撤回。
“？”
楚叙予收起手机，出门前经过走廊，敲了敲秘书的房门。
里边的Judy比平日动作慢上半分钟，打开门，看着得体干练，笑容却很勉强。但楚叙予被小狗勾得情绪起伏，并不太能注意到这些细节。
同一时间，还在KTV里的江填，对着镜子看到自己慌乱的脸色，帅哥一脸生无可恋。
就在刚刚，他居然手抖发了一串乱码，再紧急撤回，显得网骗技术相当不专业。
搞什么。
那个渣男居然调戏他是小狗，滴酒未沾的江填心头翻江倒海，恶心得不行，当场干呕起来，惊人的动静传到了包厢内部。
外面正嗨唱的同学们瞬间静音：“？？？”
“填哥你没事吧！”
“发生什么了？！！”
他们记得江填也没有喝酒啊！！！
从这天开始，小狗称呼给江填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之后的两三天，他每次主动找渣男聊天前，都得做足心理建设，发些避开小狗相关的内容。
可他的头像成了最大bug，想要换又怕抗拒的情绪太过明显，最后索性摆烂，放弃挣扎。
这是江填过得最煎熬的周末，还不如在学校忙碌些，可以转移注意力。否则，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怕渣男冒出来说些暧昧的话。
不过有时候，江填也会复盘细节，路侨口中的渣男上头行为，究竟是不是错觉，毕竟对方这两天也没怎么找他。
当然，这段时间姐姐也很忙碌，加上时差的原因，江填直到周三才跟姐姐通上电话，听出来她情绪已好上不少。
“哎呀。”
江菁忙了几天，好不容易休半天假，正跟研究生时期的老同学逛街，“你老姐隔天就缓过来了。”
“不仅有姐妹关心，还有我们老板送的豪华礼盒呢！”
“……”
江填还担心她这几天憋出病来，松了口气，“那就好。”
“对了，姐。”
“你这两天和渣男有联系吗？”
江菁顿了顿：“偶尔聊两句，没让他看出我不对劲，很多事还要等回去才能处理。”
江填闷闷地应了声：“嗯。”
或许他不该主动提及，但他又很想知道渣男那边的情况，一边跟自己聊天，一边跟圈子里不少gay暧昧，还能装作没事人一样和姐姐正常相处。
这样的家伙究竟有没有良心？
少年深呼吸，后来江菁岔开话题，谈及神仙帅哥老板的优待，他也听得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替姐姐复仇的事。
为订婚做准备的恋爱关系，双方见过家长，牵扯了不少金钱往来，共同购置了许多东西，分手没那么简单。
因此，江填必须小心谨慎，帮姐姐收集更多证据，确保最后谈判时不会吃亏。
简单聊了几句，姐姐跟朋友逛街去了，而江填还得去给路侨和赵元豪补课，临近模拟考的三中学子，忙得不可开交。
但问题也接踵而至，从渣男的角度看来，江菁的弟弟肯定为模拟考忙得团团转，绝无可能在网络上跟他聊东聊西。
在利弊权衡后，江填决定在周五那天临时请假，缺席一场本就可以选择不参加的模拟考试。
这件事他连姐姐都没告诉，毕竟不像他的作风，即使已经拿到了保送名额，他从小到大一直是循规蹈矩的乖孩子。
当天。
江填穿着黑色冲锋衣，租了辆摩托机车，特意让送车的小哥把车开到青玄山半山腰。
他摆好造型，凹出几分酷劲儿，拍下几张帅气的照片。
租车公司的小哥看得目瞪口呆，租车装逼泡妞的他见多了，可像眼前这个顶着清俊帅脸的干净少年，怎么会也来这一出啊？！
小哥心想，他要是能长成这样，估计从出生就被人倒贴，最不缺的就是恋爱脑对象了吧。
他眼睁睁地看着江填拍完照、付完租金，少年还礼貌地说道：“抱歉，辛苦哥你过来一趟，还得把车开回去。”
小哥连忙摆手：“哎，不辛苦不辛苦，这还只跑了一趟呢。”
“下次有需要还找我啊！”
“……好。”
江填可没打算再有下次，结束交易后，他找了处凉亭坐下，额头上渗出薄薄的细汗，在那张干净又帅得让人挑不出毛病的脸上，像晶莹点缀的露珠。
少年自带了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了几大口，才掏出手机给渣男发消息。
KIRA：[分享图片。]
KIRA：[分享图片。]
他一口气发了七八张，环山风景、俯瞰宁城的高楼，还有他靠在摩托车上的照片，别的暂且不说，光是给渣男发这么多，他相当心疼自己月底的流量账单。
而后，江填又酝酿了一番话术，假装自己是个叛逆不羁爱自由的富家少爷，最后确认发送。
KIRA：开车出来兜风了。
KIRA：风景很好。
KI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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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红茶：周五不上学？
看着渣男秒回，且回复的信息正中下怀，江填拧开瓶盖，又不紧不慢地喝了几口。
初春微风拂面，清爽宜人，他的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相信渣男知道真相后，一定会相当怀疑人生。
纽约，曼哈顿中城，夜幕时分。
直往高层酒店上升的电梯外，高楼万灯璀璨，宛如都市小说里描绘的纸醉金迷夜景，无愧于全球范围奢华城区的名声。
楚叙予一身西装革履，带着淡淡的酒气，倚靠着香槟色的电梯壁，指尖停在手机屏幕上。
不远处的江菁身着礼服，作为秘书陪同上司出席宴会，她打扮得体，能力出众且极有眼力见，懂得如何与楚总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
比如，她从不打探老板的私事，哪怕难得见他捧着手机跟谁聊得起劲。
叮——
电梯抵达楼层，楚叙予甚至绅士地让女士先行，温声道：“Judy，好好休息。”
“楚总也是。”
江菁保持着优秀的工作状态，哪怕到了套房门外也不松散，“祝您晚安。”
“晚安。”
楚叙予走向走廊尽头的套房，步伐略慢。他其实不算醉，只是被酒会上的高层应酬缠得有些疲惫。
手机屏幕里，边牧小狗的消息还在往外冒。
KIRA：国际学校比较自由。
KIRA：除了钱，家里也不怎么管我，更不关心我。
KIRA：我喜欢自己一个人独处。
午后红茶：嗯。
楚叙予呼出滚烫气息，从西装口袋掏出门卡，脚步微晃地刷开房门。
走进屋内，通亮的灯光映出他微红的俊脸，其实他状态很清醒，只是个酒气容易上脸的家伙。
午后红茶：青玄山？
KIRA：对。
午后红茶：风景很好。
KIRA：嗯嗯。
KIRA：有机会可以一起爬山。
楚叙予微眯起眼眸，脑袋有些晕眩。他坐到床沿，或是因这个用小狗头像的家伙不再执着于与自己约炮，反而越看越可爱。
这些天他忙得焦头烂额，心态上多少有些变化，也没那么急着揪出这只小狗的真实身份。
毕竟，他不确定知道真相后，还有没有兴致这么聊下去。
从楚叙予的角度看，至少在答案揭晓前，对方的身份存疑，但也有可能真是个年纪不大、外形符合他审美的gay，聊几句倒也不会少块肉。
不知是不是酒意作祟，楚叙予被伺候得心情愉悦，竟下意识给对方转了账，此刻的精英总裁也多少能理解那些给直播打赏的人了。
午后红茶：[转账：20000元。]
正在凉亭里吹风的江填，看到转账提醒，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
他猛地跳起来，甚至没意识到对方可能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这笔巨款还少打了个零。
KIRA：[转账已退回。]
KIRA：？！
KIRA：你怎么给我转这么多钱？
午后红茶：[转账：200000元。]
午后红茶：刚刚按错了。
江填倒抽口气：“…………”
原本的怨气都没那么重了，这么多钱，领了岂不是帮姐姐先拿回了一部分？剩下的多退少补，至少跟渣男摊牌那天也能少些麻烦。
可江填隐隐坐不住，反复琢磨，难道是他咨询专业男同得知“机车1很酷，钓0很轻松”的说法，真正实践起来还真这么有效？
但渣男就算吃这套，也不至于脸都没见过，就出手这么阔绰吧！
午后红茶：领了。
午后红茶：买小狗粮。
KIRA：……
KIRA：[转账已退回。]
KIRA：太多了，哥。
KIRA：我真的不图你的钱。
或许是被渣男的行为吓到，江填甚至怀疑这是某种诈骗套路，对方回头打印好聊天记录起诉他，他大学都没念上就得去吃牢饭，还是不要收对方的钱为好。
可他万万没想到，身处高档酒店套房里的楚叙予，竟被他的举动逗乐了。
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挑，一缕乌黑的额发垂下，遮住那双狭长眼眸里涌动的危险与兴味。
午后红茶：跟我聊了这么久。
午后红茶：不想约炮。
午后红茶：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对方消息顿了一会儿，才发过来，语气带着点试探。
KIRA：如果我说是感情。
KIRA：你信吗？
楚叙予当然不信，甚至被这两句话逗得笑出声，宽肩在轻微耸动，笑意隐没在寂静的高层夜色中。
午后红茶：小狗很会哄人开心。
KIRA：……
午后红茶：既然这样。
午后红茶：发几张我更想看的照片？
KIRA：嗯？
KIRA：你想看什么。
楚叙予滚了滚喉结，眼底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欲望，似乎嫌这只小狗在明知故问，愈发恶劣地捉弄起了他。
午后红茶：脱衣服。
午后红茶：让我看看你的腹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