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的寒风呼啸着掠过墨省国际会展中心的玻璃幕墙，已经由城市防护罩削弱过一次的寒意被先进的温控系统化解于无形。
艾伯特·威尔斯站在会展中心三楼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井然有序的街道，呼吸出的水汽在玻璃上凝结出一小片白雾。
"温度又降了。"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在起雾的玻璃上画出一个数据曲线，这是他上周参与预测的寒潮模型。
"艾伯特教授，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熟悉的龙国语从身后传来。
林默，墨省研究院的技术主管，正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饮品向他走来，"尝尝这个，墨省特产的茶水，经研究可以缓解零下三十度的严寒，已经在推广了。"
艾伯特接过杯子苦笑："在格兰国，现在我们连零下十度的供暖都无法保证了。"他抿了一口茶，金黄色的微甜液体顺着喉咙滑下，一股暖意立刻席卷全身。
林默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
会展中心广场上，来自各省的装备运输车整齐排列，全自动装卸机器人正高效地将一箱箱物资转运到指定区域。
远处，几台造型奇特的设备正在喷洒某种透明液体，所到之处，积雪瞬间融化。
"那是新研发的融雪剂，"注意到艾伯特好奇的目光，林默解释道，"不会腐蚀路面，也不会污染地下水。寒潮预警发布后，全省主要道路两小时内就完成了喷洒。"
艾伯特的蓝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叹。半年前，当格兰国科学院在第三次大停电中彻底关闭时，他以为自己毕生研究的极端气候应对理论将永远停留在纸面上。直到龙国科学院的邀请函穿过混乱的国际邮件系统，奇迹般地到达他手中。
"您知道吗？"艾伯特的声音有些哽咽，"上周我收到以前同事的邮件，说首都又发生了暴乱。因为供暖不足，人们在博物馆里焚烧古籍取暖。"
林默沉默片刻，轻轻拍了拍这位格兰国科学家的肩膀："所以您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在龙国，您的学识才能充分得到应用。"
会展中心内的广播突然响起，宣布主会场的技术交流会即将开始。
"我们走吧，"林默做了个请的手势，"您的研究报告是今天上午的重头戏。"
当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展厅时，艾伯特被两侧琳琅满目的抗灾科技产品所震撼。
来自南方的省份展示了新型垂直农场系统，能在相对密闭的空间内实现粮食作物的高效生产；西部省份则带来了沙漠治理的最新成果，新一代的固沙植物正在大屏幕上以百倍速生长。
"这简直...…"艾伯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与外界是两个世界？"林默接话道，嘴角挂着理解的笑容，"每次带外国专家参观，我都能看到这种表情。三号厅还有更令人惊叹的。"
艾伯特突然停住脚步。在人群中，他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马克·罗森，他曾经的同事，格兰国气象局的顶尖专家。
"怎么了？"林默敏锐地察觉到艾伯特的异常。
"没什么，"艾伯特收回目光，"只是以为看到了熟人，可能是我看错了。"
林默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人群已经淹没了那个身影："格兰国的科学家？"
"嗯，不过，他应该还在格兰。上次联系时，他说绝不离开祖国。"艾伯特摇摇头，移开视线："我们继续走吧。"
技术交流会的成功超出了艾伯特的预期。当他用流利的龙国语结束报告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会后，来自各省的安全部门代表纷纷与他交换联系方式，讨论如何将他的理论应用到当地灾害防护中。
"您的龙国语进步神速，"午宴上，林默举杯向他致敬，"来龙国才半年吧？"
艾伯特微笑着碰杯，"我妻子说我有语言天赋，但实际上原先我就选修过龙国语言。"提到家人，他的表情柔和下来，"孩子们已经忘记了在格兰国提心吊胆的生活，他们现在已经融入了龙国社区。"
午宴后，艾伯特婉拒了参观其他展馆的邀请，独自一人来到会展中心顶楼的观景平台。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交流活动区域及周边。整齐划一的抗寒建筑群，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远处若隐若现的穹顶农业区。与他记忆中满目疮痍的格兰首都形成鲜明对比。
"威尔斯教授，久仰大名。"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艾伯特猛地转身。
马克·罗森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五米处，脸上带着艾伯特读不懂的复杂表情。
"马克！真的是你！"艾伯特惊喜地上前两步，却又突然停住，"你怎么会？"
"会在这里？"马克的笑容有些僵硬，"的确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幸运''，能收到龙国的橄榄枝。"
艾伯特感到一阵尴尬："我向龙国推荐过你和其他同事，但他们说..…."
"说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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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审查没通过？"马克冷笑一声。
"你想做什么？”艾伯特后退半步，本能地警觉起来。
马克的状态不对劲，眼白布满血丝，双拳紧握，西装甚至都没有穿戴整齐。
"我想做什么？”马克的声音突然压低，"你在龙国的温室里待得太久了，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格兰国每天都有数百人死于寒冷和饥饿。而龙国却能够大规模建造城市防护罩，甚至他们的普通人还在四处炫耀自己的农作物爆仓！"
艾伯特注意到马克的右手一直插在口袋里，隐约可见某种物体的形状。
"马克，你冷静点。如果你需要帮助……"
"帮助？"马克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歇斯底里，"就像你做的那样？把你的研究成果全部献给龙国？"
就在这紧张时刻，观景平台的门被猛地推开。
林默带着两名安保人员冲了进来："艾伯特教授，请立刻离开那里！"
马克的表情瞬间狰狞，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简陋的装置："太晚了！你们这些叛徒都该……"
一声轻响，马克的身体突然僵直，随后软倒在地。艾伯特这才看到林默手中小巧的武器。
"他没死，只是暂时昏迷。"林默快步上前，熟练地检查马克的口袋，"自制□□，很粗糙，但足够造成伤亡。"他转向惊魂未定的艾伯特，"您没事吧？"
艾伯特摇摇头，目光无法从昏迷的马克身上移开："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是最温和的学者。"
"天灾改变了许多人，教授。"林默示意安保人员带走马克："极端环境下，极端思想最容易滋生。"
艾伯特沉默着看着玻璃墙外的景色："为什么？龙国向全世界分享抗灾技术，为什么要攻击这样的交流会？"
林默拍了拍艾伯特的肩膀："有些人不希望在自己绝望挣扎时看到别人游刃有余。对他们来说，与其提升自己，不如把领先者拉下来。天灾面前，人类本该团结一致，但总有人选择仇恨与破坏。"
艾伯特点点头，回想着极端寒潮来临时自己几个老友发来的信息。他们向他诉说着心中的彷徨无错，而自己身处温暖的家中，甚至有心情去为一个冰淇淋和孩子们讨价还价，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他想起半年前，当他带着家人走下龙国派来的专机，第一次呼吸到龙国被郁郁葱葱的城市绿化净化过的空气，那是希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