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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曾经

作者:愿羽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闻人昱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着了眼睛,一睁眼就看到苏笛坐在门口和那个守卫大哥聊得投缘,边喝酒边吃菜的很是惬意,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


    当然了也不是羡慕,我才不羡慕他们在死牢外惬意地吃牛肉喝酒呢,哼,我也不是最喜欢吃牛肉的,你们爱聊聊呗,反正我也插不上话……闻人昱这么自言自语着,一直继续悄悄盯着苏笛和守卫大哥那里看。


    和苏笛一样的,他现在心里对于这位“公认”的闲汉相好,也冒出了一种名为占有欲的情绪来,甚至都有些魔怔了,即便知道苏笛对于那位大哥也全都是好奇和感谢之意,但还是觉得心里酸酸的,有点儿不爽。


    正在苏笛和门口的守卫大哥把酒畅谈的时候,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背着手走了过来,手里拿着那根蝴蝶钗,径直走到闻人昱牢房门口,直接问道:“闻人昱,这钗子你到底从哪里弄来的?”


    “叩见陛下!”


    苏笛手中的酒杯也随着闻人昱那洪亮的一声落在地上,其余死囚也都立刻清醒过来,纷纷跪在地上,面朝着皇帝大喊着:“皇恩浩荡,我们是被冤枉的,求圣上饶命。”


    “把这些其余的死囚都拖出去,朕要和闻人昱单独谈谈!苏笛姑娘,你也在这儿呢?如何,朕是个守信之人吧,你也随他们出去,在门口等着,朕要和你这位相好说道说道这钗子的事儿,聊完了就放他出去。”陛下觉得很烦,便让身边的侍从将其他死囚先带出去。


    “多谢陛下。”苏笛赶紧谢恩,太好了,看来闻人昱是真的没事了。


    “你们看护好苏笛姑娘,这是朕的救命恩人,不得有任何闪失。”陛下特意这么嘱咐了一句,苏笛便就被一群高大护卫围着护送了出去。


    陛下那么说了,但苏笛还是觉得隐隐不安,一步三回头地努力从那些“大汉”中探出脑袋望着闻人昱,闻人昱朝着她拼命点头让她放心。


    死牢很快就被清场了,陛下和闻人昱有了单独谈话的事件,陛下不顾身份,走进了死牢里,地上那数百只精致的草虫子实在是很显眼,让人很难不注意。也就没忍住这么被打了个岔,严肃的神情也瞬间就温和下来。


    “这些是……你坐牢坐得还挺有闲情逸致的嘛……手挺巧啊……”陛下拿起一只干草做的草蟋蟀赏玩起来,想起了一些儿时的事情,神情也就这么缓和了许多。


    上一次见到这个,已经是十多年前了,那时候母妃……母妃她……哎!


    闻人昱想起陛下刚刚的发问,赶紧和他仔细解释起那蝴蝶钗的来历来。


    将那个赌局摊子的具体位置以及那个蒙面男人的体貌特征,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个清楚。


    并且反复强调,自己就是想给苏笛买个礼物,见那钗子漂亮,就动了心,不惜代价地想要拿下了。并不知道其后或许还牵扯着什么缘故,就这么恳请陛下饶恕。


    闻人昱说的有理有据,那根钗子被再一次发现的时候确实就是在苏笛脑袋上,应该确实就是送给苏笛的礼物,闻人昱也是被那有心之人骗了吧……陛下拿着那根钗子,先验了大半日的真伪,后来又查了许久的来源。


    盗窃藏匿先皇妃子遗物是死罪,但闻人昱应该不是贼人。


    “这是朕母妃的簪子,众人皆认为,母妃与朕关系疏远,所以朕很她。她病天的时候,朕也没有去她的丧礼,更是应证了这一点。可他们都不知道,母妃其实是为了保护朕才一直冷落朕的,这样朕才可以远离朝堂纷争。”


    “朕和母妃的关系其实一直很好,说实话,他是朕比起父皇还要更加敬重爱惜她,无奈时局动荡,她为了保朕只得如此。如今朕终于当了皇帝,却无福再孝敬她,也因为种种缘故无机会向世人言明她的慈爱。旁人皆以为这钗子引发了朕的恨意,朕没办法,只好先将你关押以堵悠悠众口。其实,朕感激你将此钗找到带回。”


    “这是母妃生前最爱的一只钗,是和父皇初见时,他送给她的,母妃去世后,这钗子就遗失了,朕翻遍了个宫殿都没找到,眼前这跟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颜色、款型、上面珠宝的数量也都和那只一致,只是光泽略暗淡了些,不过朕可以确定就是那只。”陛下一只拿着蝴蝶钗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摇来晃去,越说越激动。


    “那这蝴蝶钗既是陛下母妃之物,便就自此归还于陛下。陛下圣明,愿恕下官僭越之罪,下官出去后定当尽心竭力在翰林院做事,报陛下恩情。”


    闻人昱这么说完,跪在地上,重重朝陛下磕了三个头。


    “好,也好,朕知道不是你偷的,昨日朕也确实派人查到有可疑摊贩摆摊设赌,那人打扮怪异,彩头也好似就是钗子,与你所说一致。只不过那人如今已无踪迹,朕会继续追查下去。此事与你有关的便就到此了。对了,你现在在翰林院是个什么职务?”


    “书学生。”


    “书学生……朕记得你入宫为官已经有半年多了吧,怎么还在做这个?你可有别的中意的职位。”


    闻人昱当时差点儿脱口而出“天文馆的职务便好”这样一句,因为苏笛很喜欢看星星,他本想着在天文馆谋个职位,好好了解一下日月星辰,投她所好。


    可如今,两人先后落了难,闻人昱的心态也就此发生了巨大的转变。那些风花雪月的有什么用,无权无势的,他现在最要紧的是抓紧晋升,获得地位。苏笛现在成了陛下的恩人,有了至高的地位和免死金牌,自己也不能落后。


    已经欠了她许多了可不能再更多了,闻人昱不想苏笛再担心他,也很想可以由他来保护苏笛。


    有些权势总是好的,他既生出了这般的功利心来,那什么观星的工作便也就是做不得了的。


    但具体什么职务最具升值潜力,他还得回去仔细思索研究一番才是,便同陛下说容他考虑一下。


    “那行吧,终究是朕对不住你,翰林院所有六品官职你皆可自由选择,想好了,你来找朕便是。”


    “叩谢陛下!”


    在闻人昱向陛下虔诚地交代那根蝴蝶钗的来龙去脉的时候,苏笛在死牢门口一边就这么干等着他,一边满脑子都想着那个赵元海。


    苏笛还是宋淼的时候,虽然一辈子母单,但也喜欢过别人,喜欢过那种非常优秀的,根本看不上她的男人。其中有一个让她印象特别深刻,是大学时候的一位金融系的学长,她默默暗恋追随了许久,结果发现学长心有所属便放弃了。学长叫齐鸣,不叫赵元海,可……说实话,这两个人真的长得一模一样。


    本来以为自己能和苏笛长得一模一样绝对已经是件千载难逢的奇事了。


    未曾想,这样的撞脸事件,竟然还能有一个。


    当时看到他的时候,苏笛都惊呆了。不过很快,她就确认了,眼前这一位绝不是齐鸣魂穿过来的。乍看起来很相似,但很多细节习惯都和学长大相径庭,加上她那天早上学长还发了朋友圈晒了自己吃的午饭还说自己一天都会待在家里来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那么眼前这位就该是个纯粹的北宋人不错。


    那人和齐鸣不光长得一样,性格也一样,并且听说也是什么做生意的奇才,很有经商天分,将他妻子家里的资财打理得很好。


    苏笛当闲汉送外卖的时候,有的时候也会抽到“金色传说”,接收到一些特别的订单,送餐送货到汴梁的富户家中去,那家虽不及陈家也是汴京著名的商贾,靠倒卖瓷器为生,家中事务主要靠新过门的女婿打理,女婿虽未中得科举,但精于商道,赚钱可是一把好手。


    那男人一副温婉恭顺的长相,听说对于妻子也是非常非常好,在汴梁素有“贤夫”的美名,对于妻子痴心敬重,对于妻子的父母更是孝顺,苏笛这等不太关心这些八卦的都听说过他的贤名。


    在世人看来,那赵元海就是这样一个实打实的好人才对,为何到了这位房远大哥这里,那赵贤夫,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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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害她女儿性命的负心人了呢?


    那赵元海眉眼温和,谦逊有礼,面相极善。即便苏笛这般阅人无数的,看他也一直觉得就是个疼爱妻子忠孝双全的好人,未曾想或许是一个人面兽心伪善的混蛋?


    刚刚房大哥说那话情真意切,绝对是确有其事的,不过,苏笛也怎么都不敢想象,那个在有口皆碑的贤夫会做出那样抛弃爱人的事来。


    说来惭愧,或许是因为宋淼真心实意地暗恋过齐鸣,所以现在的苏笛看赵元海的时候,也带着一种浓厚的滤镜。她之前送餐食到他们家,路上遇上了一条狗锲而不舍地追他,导致有些耽搁了,饭菜有些凉了,因此她被那家的主母刁难责骂,还说要让她赔偿。


    苏笛当时很害怕,还好有这位赵元海赵公子及时出手相救,出言劝阻,那位脾气暴躁的妇人看在他的颜面上才同意不追究不计较。除此,他竟还亲自把苏笛送出门口,善言安慰,还多给了她些银钱,请她包容他的岳母。


    当时他的为人处事让苏笛很是感动,觉得他和学长一样,都是有聪明又善良的大好人,她从来没有想过在某个人的心里,这个人却只是一个害了她女儿性命的混贼。


    苏笛下定决心,有空一定要和闻人昱仔细调查一下。


    会不会中间有什么误会,又或者那男人真就是个表面君子……嗯,很复杂!


    虽然也不是被大赦了,但毕竟借着苏笛的光,诸位死囚也算是重见了一会天日,在临死之前,又得沐浴阳光,呼吸了一下外面的空气。


    苏笛望着他们满足的样子,心里觉得很感慨。


    他们应该都是想要得太多了,还会犯了死罪,被关在这里的吧,可现在,都能够为这再平常不过的牢外天地欢呼的他们应该除了活着,除了好好活下去,什么都不再想要了吧。


    只不过,等他们明白这些小确幸的时候,或许已经太晚了。


    又不过,说句扫兴的,她和闻人昱应该都还来得及。


    “苏苏!”苏笛正抱着胳膊思考呢,闻人昱就从死牢里出来了,看见她就冲了过来,苏笛灵敏得一躲,闻人昱一个失力就摔倒在了地上,他刚想问我们俩不是和好来着的吗?你躲我干什么,苏笛就这么又拍拍他的肩膀,指着对面,说道:“你看!”


    闻人昱顺着苏笛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抹朝霞正在天际慢慢铺展开来,那和暖的橙色与蓝天交织在一起,整个天空宛如一缕绚烂的绸带,美得让人失语。


    其他死囚也在苏笛的带领下,一起欣赏起来。


    对于他们而言,这或许就是死前看到的最后的盛景,而对于这两位而言,那便是他们新生的开始。


    霞光漫天,苏笛都有些看呆了,这辈子和上一辈子最大的不同便是,她终于有时间也有心情去就慢下来看风景了。而闻人昱看了片刻之后,就开始仰头望着苏笛发愣。


    苏笛那云肩映照着霞光,衬得她也变得光彩熠熠的,被附着上了一层光晕,美得很不真实,真的就如同仙女下凡一般,闻人昱坐在地上,就这么放弃了那很快就会消逝的朝霞之景,愣愣地盯着苏笛看。


    以前一直激励着他努力前行的状元郎的小目标已经达成了,现在,在他的前面又出现了一个令他渴望垂涎,热血沸腾的新目标来。


    就像那一天的夜里朦胧中,公主苏柔雪被灯火中的依旧灿烂的少年郎闻人昱迷住了一般。


    在这一刻,闻人昱也就这么被这一位“朝霞仙子”迷得失了神,她和那朝霞一样,温暖明媚,绚烂迷人,象征着新一天的开始,他的心里再一次充满了希望。


    当时的苏笛沉浸在那朝霞美景里,浑然不知,那个被无数女子包括公主在内倾慕的青年才俊,从此之后,心里眼里就只会有她一个人了,她就此成了那个被无数人争着高攀的新晋魁首妄图高攀的对象。


    两个人就这么迎着那朝霞,都死里逃生,即将在这皇宫里开启崭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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