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笛就这么背着他,
嘴里叼着个钱袋子。
他看样子伤得不轻,
估计医药费是少不了了,
这个时代没有医保也没有什么保险之类,
她一路从五楼下来,直奔最近的医馆。
不知道是这么多年送货锻炼出来了,
还是这副身体的力气本来就异于常人,
她竟然就这么顺利地把他送到医馆了。
苏笛这一年里已经把汴梁城的很多地方都逛了个遍,
唯一根本没去过的就是医馆,
因为身体素质挺好,本就很少生病,用不着去,
就算偶尔也会受伤,也都是些小刮小蹭或者肌肉酸痛。不值一提,很快就自己好了。
闻人昱啊,你也算是帮我解锁了一个新地点了。
要不是你,这地方我真希望一辈子都别来。
苏笛松了口,让原先在把嘴里叼着的钱袋放在了柜台上,
然后大喊起来,
“医生医生!快救救他!”
苏笛喊了几遍发现没人理她,才想起来这是北宋,不能叫医生,
北宋的这一年和之前现代的二十二年相比还是太短暂了,
现在的苏笛还是更像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小姑娘。
“大夫大夫,请快救救他!”
这时一位大约六十多的老者才匆匆从一扇门后出来,
来到苏笛面前。
“郎君这是这么了,姑娘啊,你背他来的?可真了不得!”
“我也不知道,他这里有个肿包,是不是撞伤了,我怎么喊他都喊不醒。”
“姑娘别着急,郎君脉象稳健,血色看起来也好,估计没什么大事,
你把他先放下,让老夫仔细瞧瞧。”
听到这话,苏笛才松了口气,在旁边的一张床榻上放下他,
然后拿起钱袋,坐在旁边,一边看大夫给他诊治,
一边算着钱袋里的钱,里面装着三百多文,
是她差不多半月除了生活必需存下来的工钱,
他估计没大事,应该够了吧。
好嘛,昨天才帮我赚了点钱,
现在转头又给我搭进去了是吧?
虽然觉得有点儿不爽,
但苏笛花起钱来还是毫不犹豫的,
毕竟……他上一次愿意把那么多金银珠宝全都送给自己,
现在自己为了他花了点钱又算什么?
而且,苏笛总觉得,虽然他晕厥得蹊跷,
但总好像和她有某种脱不了的关系。
苏笛紧紧盯着大夫,
只见他拿起长针,在旁边的蜡烛上烤了一下,
然后就扎进了闻人昱的脑袋里,
再然后又吩咐伙计拿了点什么药膏来,
抹在他的额头和太阳穴好像还有其他几个什么穴位上,
又给了他喂了个什么药丸,
闻人昱竟真的慢慢苏醒了过来。
苏笛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切,
一边默默感叹中华医术的源远流长,博大精深,
一边关注着闻人昱有没有好一点。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好像救闻人昱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又或许……其实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完全只是因为她自己。
上辈子那一次绝对是意料之外的突然死亡,
彻底让苏笛变得一点儿都不坚强了,
非常害怕再碰上这样性命攸关的时刻。
闻人昱一醒,苏笛就立刻冲了过去。
“闻人昱,闻人昱,还好吗?”
“姐……大姐头,我……我是在医馆吧,是你送我来的吗?我……晕过去了吗?我现在觉得好多了,走吧,时辰不早了,我们继续送货去……”
说完,他就要站起来,但又因为一阵眩晕坐了下来,
“算了吧,今日就休息一日吧,我等会儿也去和老板请假,我就留在这里看着你。你可别再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
“这位郎君没事,应该就是撞到脑袋晕过去了,老夫已经施了针,并给他涂了消肿提神的药,也给他吃了可以迅速恢复神智的醒脑丸,他已经好了。”
“多谢,多谢大夫。”
苏笛去伙计那里付了钱,这医馆看起来挺正规的,
装修也挺漂亮,估计是家“私立医院”,诊金想必不便宜,
但没想到刚刚那位看起来是相当专业的大夫,
用的也都是看起来挺不错的药,
最后的收费好像并不贵。
苏笛顺便打听了一下,原来这里还是一间最好的“公办医院”,
她误打误撞,就这么住到了全汴梁目前唯一一家,
由皇家贴补,可以让百姓便宜看病的医馆,
那位老大夫听说原来还在宫里做过御医,医术相当高明。
幸好他们来得早,这里还没什么病人,
床位充裕,那位老大夫也空闲,
要不然估计之后这里就会人满为患,排不上号了。
苏笛交完了钱就回到了闻人昱身边。
“姐姐,我的头还是好晕啊……”
说完,闻人昱就往苏笛怀里一歪,整个人又昏死过去。
“救……救……”这是他又晕过去之前说的之后两个字。
“大夫,您看,他这是……您不是说他没事了吗?”
在苏笛再一次询问闻人昱的病情的时候。
闻人昱悄悄地睁开了下眼睛,
偷摸看了几眼。
他当然已经完全没事了,
眼下只不过想装装柔弱,
闻人昱发现自己病了之后,苏笛对他很是关心爱护,处处体贴,
他决定乘胜追击,再卖卖乖,头是不疼了,但也请姐姐再疼疼我!
苏笛身上虽然据她自己说是没有什么味道的,
就算有也就是送货的班味和汗馊味之类不会是什么好闻的,
实在是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
但是闻人昱现在却很安心地躺在她身上,
对于他而言,苏笛身上的气息真的很好闻。
于是他下意识又往她怀了钻了钻,
仔细嗅了嗅那股令人安心的气息,
因为他是病人,还没好全,苏笛也还是不太放心,
也就让他这么靠着她,休息了许久,
她也正好打量一下这周围,看看北宋的医馆究竟是怎么样的。
果然之后又来了好多人,
男女老幼各种各样,
除了那位老大夫,还有几位年轻些的,
整个医馆很快就变得拥嚷起来。
原来北宋的医疗也已经这么发达了,
望着很快就康复了许多的闻人昱,
还有很多立刻在大夫的诊治下就恢复了精神的病人,
苏笛这么感受到。
那个传闻中的北宋似乎比她之前知道的,目前知道的还要更迷人一些!
闻人昱变身闲汉之后,
因为看起来粗糙了许多,其实已经没那么显眼了,
乍看起来也不算什么经验帅哥了,也没了提亲那日的神气,
所以最近即便一直抛头露面,也没有人认出他来。
苏笛和他也因此拥有了一段只有彼此的安心时光。
后来,因为老大夫看他又晕了,
又准备给他施针,
那闻人昱看到那些细细长长的针望而却步,就主动自己醒来了之后,
在苏笛的盘问下,他和苏笛仔细讲了讲他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毕竟在客栈房间能伤成这样的情况真的很罕见。
虽然后来的再一次晕倒有演的成分,
但第一次,是真的晕过去了,
应该还是挺严重的吧!
“是这样的,昨夜,有贼人!”
“不像我只是来求救的,那个人好像是来害你的。”
“我和他缠斗了好一会儿,终于把他赶走了!”
“但那贼人武艺高强,你看,他徒手就爬上了五楼!比我上一次爬上二楼还要多三层!一巴掌打在我脑门上,我强撑着把他赶跑了,但他走了之后,我就再也撑不住了。”
他本来是想这么说的来着。
和她编一个根本就不在的“英雄救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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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救了她一次,她一定会很感谢他的。
然后以可以保护她的缘由,从此心安理得地赖在她的房间里,
这样时时刻刻陪伴下去,她一定很快很快就会对他动心,
然后愿意跟着他一起回家吧!
反正她当时睡得很熟什么都不知道,
对,就这么说。
闻人昱吞了口唾沫,定了定神,
然后望着一脸担心样的苏笛,
很认真地说道:
“昨夜是这样的,夜很深了,有只蚊子一直很吵,我不敢点灯怕亮到你,我又怕它打扰你睡觉,于是就摸着黑去打那只蚊子,蚊子是终于打死了,但我也一不小心没站稳,撞在你床榻旁边的那根柱子上了,就……就……”
闻人昱说完了实话之后,就深深地低下了头,闭上了眼睛,
望着苏笛那么紧张他的样子,他实在是不忍心再编胡话诓他了。
然后等着苏笛骂他,说他很没用,之后会不会不想再理他了……
哎,真是好心办了坏事,他以后可怎么办呢?
正当他害怕得瑟瑟发抖的时候,
苏笛却很温柔地和他说了一句,
“当心着点,我可不希望你有事,你一定要好活下去。千万不能莫名其妙就死掉知道吗?”
还摸了摸他还有些红肿着的脑门,
重复了一遍最后一句“千万不能莫名其妙就死掉知道吗?”
还有一句:“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苏笛的手很柔软很温暖,
在他的脑门上摸了又摸,
确定他没什么大事,
还好还好,已经消了一些,回去涂些药,冰敷一下就好了。
痒痒的,暖暖的,很舒服,
闻人昱被她这一“爱抚”,
觉得整个人醍醐灌顶,瞬间就好多了,
这“疗法”可比那老大夫的长针管用多了!
闻人昱又瞪大了那双亮晶晶的狗狗眼,
愣愣地望着苏笛。
苏笛或许说得对,
对于她的感情好像之前一直都是想要报恩的感激,
只是对于当时劫后余生的欣喜,
对于她本身,好像真的并没有了除了那次相救之外更多的感情。
但是这一刻,望着那个满脸无奈但也很心疼,觉得好笑但是更担忧的苏笛,
闻人昱的心,在那一刻跳得很快,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脸上也跟着泛起了红晕,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心里酥酥的。
她好像真的是个很珍惜生命的人。
珍惜自己的生命,
所以不顾一切地帮了他这个威胁她要一起死的贼人。
也珍惜他的生命,
所以现在即便他只是装出来的严重她也真切地担心了,
一遍遍和他说:“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一定要活下去。”
闻人昱决定以后再也不拿关于性命的事情开玩笑了,
并且以后,跟定她了。
苏笛时常在想,宋淼死的时候,
不知道有没有人为了她哭。
她父母其实最近对她很冷淡,
她打电话回去问侯得到的总是一句,
“真是白养你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出息,你看看你们班其他同学现在混的多好。”的回答。
妹妹更是根本不愿意和她这个外卖员姐姐多说话。
不知道她莫名其妙死了的这件事,
会不会有人为她觉得惋惜难过。
反正她自己还是觉得很遗憾很遗憾的,
所以面对闻人昱刚刚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
苏笛把她通过上一次的突然去世获得的关于生死的体会,
在此刻都表现了出来,真情真意,让闻人昱特别感动。
苏笛并不知道,
在那一刻,
她已然被那个北宋顶顶了不得的状元郎,
放在了心尖上。
上一辈子处处不得意也没被谁好好喜欢过的宋淼,
现在作为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的苏笛,
却就这样得到了一个似乎会永远喜欢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