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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065

作者:二三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梁觉星瞬间清醒,猛然顿住脚步。


    她确定即便在秦楝把这个舞厅重装一遍后,那个墙角也没有一台座钟。


    音乐声还在空气中漂荡,钢琴声和小提琴声混杂在一起,男人低哑的嗓音哼唱歌曲。酒的味道、烤得焦香的肉的味道、烟草焦油的味道、各种香水的味道弥漫四周,像浪潮般起伏。


    模糊的相似感,但房间已然不同。


    屋内整体算不上明亮,四张墙面上的壁灯光色幽暗,只有中央顶端一盏巨大的水晶灯慷慨洒下璀璨光芒,脚步声、错落的人语声、笑声,全部幽然藏匿于这份光下。


    梁觉星沉住呼吸,迅速打量四周。屋里站着近二十个人,全部装扮齐全,西装、礼服,像是奔赴一场豪华晚宴,有些人手中端着酒杯,姿态都很悠闲。


    其中有几个人脸上带着造型夸张的威尼斯面具,音乐剧脸谱般鬼魅。剩余的人中,每一张脸,她审视过去,都未曾见过。


    屋内的布置、格局也与之前不同,扫过钢琴边上,那两人自然也不是秦楝和宁华茶。


    但这里——她的目光最后落在墙面上那副被笼罩在阴影下的巨大的油画上,画面中心身披金甲、手持剑和十字盾牌的大天使米迦勒赫然站立,在这种光线下,深红恶魔身上流动的线条更像血液流淌——她确定,这里就是同样的舞厅。


    只是……时间不同了。


    他们现在在更之前的时间线里。


    某面墙上还悬挂着那只熟悉的羊头,它显然更适合这个舞厅的氛围,灯光幽幽地落下,那双眼睛仿佛活过来般闪烁,正居心叵测地盯着人群。


    梁觉星的右手犹然与陆困溪交握,掌中突然一动,她抬眼,陆困溪表情严肃,显然也已发现不对。


    “这是……”他想问这是怎么回事,话刚说出口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梁觉星自然也不会知道答案,于是咽回去、只说,“小心一点。”


    梁觉星没有回答,她再次巡视了一圈屋内格局和那几个人,很快做出决定,要带陆困溪离开。


    这屋里的氛围虽然看上去很轻松闲适,像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晚宴,连配奏的音乐、演唱的歌曲都是浪漫优美的抒情曲,且此时站在屋内的各位宾客,举止、动作、神态,也都带着一股优雅从容的姿态。


    不难判断这些人在金钱或权势方面有些不同寻常的身份地位,这种人的生活就像在正常世界中单独辟出一片云端区域,活的太好,应有尽有,正常来说与激情犯罪相隔甚远,是相对来讲非常稳定的一个人群。


    但……梁觉星隐约感觉到不对。在那片推杯换盏的觥筹交错、那些化着妆容的微笑的脸皮、那些价格昂贵的腕表珠宝、那些所谓上流阶层人世无声遵守的社交礼仪下,她感觉到一些诡异的、与这种世俗规则格格不入的东西,在明明灭灭的光线中,梁觉星捕捉到了那些人脸上偶尔露出的一闪而过的狂热神态。


    有什么东西将他们更紧密地链接在了一起——一个共同的秘密、一个共同的愿景、或……一个共同的信仰。


    梁觉星握着陆困溪的手微微用力,陆困溪明白她的意思,微微俯身,低声问她怎么了。


    梁觉星扫视着整个舞厅,找准路线,准备直接带人离开。她瞥了他一眼,眼神平静、带着一点利刃般的冷意,示意人跟紧自己。


    他们的离开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梁觉星一直小心没有跟人发生碰触或是眼神的交汇,她猜测也许她和陆困溪现在在这个舞厅中,属于并不实际存在的“人”,他们也许和这条时间线还没有完全融合,但她不敢轻易测试。


    绕过两个不知出于什么美学理念被放置在桌边的铠甲雕像时,一道亮光从身后闪过,紧接着,雷声响起。梁觉星转头,顺着声音向窗外望去,玻璃窗外一片黑暗,只能借着近处一点灯光,看见倾盆大雨砸落而下,雨水在窗上砸出一层层白色泡沫,水流杂乱地在玻璃上蜿蜒盘旋,阴沉的黑色逐渐模糊。穿过屋内的各种声音、仔细去听,能听到雨水凌乱砸落的声音。


    又一道闪电亮起,甚至比刚才那一道亮度还大,有一瞬间像屋内电路崩断、所有的灯泡炸裂开了似的耀眼明亮。几乎所有的宾客都向窗边望去,同时发出低低的惊呼声。


    这时梁觉星突然注意到窗边站着的一个人,女人,长发,穿着一件希腊裙样式的白色长裙,款式简单,没有刻意收拢腰线,她站在窗边,非常安静,独自一人,没有戴面具,也没有饮酒,双手合拢、自然垂放在小腹前。


    她一直望着窗外的方向,在雷声响起时,她像察觉到什么,忽然转头,看向梁觉星的方向,但目光并没有在梁觉星身上停留多久,随即转离,像只是向这个方向的随意一瞥。


    梁觉星不确定她有没有看到……或者发现自己。


    她站在拢起的厚重窗帘边,整个人仿佛被光线分割,半边脸笼罩在被窗帘隔绝出的阴影下。梁觉星感知到她的眼神,是一种非常淡漠的眼色,像清水流过,几乎没有留不下什么痕迹。


    雷声沉寂下去,众人不算高、但细密的声音再次响起。


    梁觉星收回目光,带着陆困溪继续向后门走去。


    门口站着两个高壮男人,黑色西装同色领带,虎背熊腰,表情严肃,尽忠职守地守在那里。


    起初他们两个人的脸完全藏在阴影中,梁觉星也没有在意,但走近了,看清那两张脸,她一下子停住脚步。


    陆困溪不明白是出了什么事情,但从梁觉星的突然止步、和她加大力气攥紧他的手上,察觉到有问题,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两个人,那两人中一人还望着室内,另一人的脸正对着梁觉星。


    “怎么了?”


    目光快速扫过,他没从这两人身上看出什么,没有再问,抬腿想向前一步将梁觉星挡在身后。梁觉星没有回头,但察觉到他的动作,忽然抬起胳膊,反手在他胸前一按,阻止他的动作,示意他别动。


    她盯着那个保镖的脸,微微皱了皱眉。


    这张脸她见过,就在秦楝那帮后来重新装饰屋子的工作人员里,不止是模样相近而已,除却那张脸,身高、体型、甚至脖子上一道手指长短的疤痕都完全一样,只除了梁觉星见过的他表情是笑眯眯的。


    等到两人目光对上,梁觉星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三秒钟后,确认他并不认识自己,他看自己的样子全然是在看陌生人。


    不仅如此,他的状态也不太对劲。梁觉星见过许多正常活动上的安保人员,其中有些因为邀请嘉宾重要或者明星粉丝太多等原因,工作状态会非常严谨认真,但他比那些人看上去更谨慎小心,不像是在防备出现什么意外,而更像是预料到会出现情况,于是随时做好了准备。


    梁觉星停了片刻,拉着陆困溪试图出门,走到门口,那个男人抬手拦住他们,“二位贵客,”他脸上摆出一点笑容,有点僵硬冷漠,和梁觉星曾经在这张脸上看到过的表情截然不同,“请问要去哪里?”


    梁觉星傲慢地抬起下巴,从眼尾看人,用不耐烦的语气冲他说:“滚开。”


    这种戏码,简直与她和陆困溪适配,不需要回头去看她就知道,陆困溪定然与她配合默契,这种仿若自己就是主人邀请来的贵宾、可以随意走动的姿态,陆困溪不用刻意摆,天生就带着,完全不会露馅。


    男人有一瞬间似乎确实被他们两人这模样唬到,表情顿了顿,似乎犹豫,但紧接着恢复生硬:“抱歉,客人,节目就要开始,请稍候片刻。”


    他说着,像听到什么声音,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梁觉星随着他的目光向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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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走廊上一片幽暗,壁灯只开了几盏,左右交错,每一个焦黄色的光影只照亮手掌大的一片区域,一眼望去,像一条幽闭的无尽头的长廊。


    梁觉星没在那里看到人影,也没有听到脚步声、或任何响动,但眼前男人却仿佛得到了什么消息,他转过头来,嘴角慢慢咧开:“主人就要到了。”


    陆困溪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指,询问是否现在闯出去?


    梁觉星盯着那片黑暗,那种完全的寂静让她觉得很不安,她了解这个房子的构造,在现实的时间线中,也曾几次在舞厅和那条走廊上走过,但她现在望着那边,却觉得如果从这里出去,穿过那条走廊,他们能够到达的不会是这栋房子的大门。


    这个舞厅、这群宾客虽然古怪,但那条安静的走廊却让她更觉得危险。


    此时,守在门口的另一个安保也慢慢转过脸来,他盯着梁觉星两人,脸上浮现出同另一人一般的空洞的笑容:“主人就要到了。”


    梁觉星慢慢收回目光。


    主人是谁?是人吗?还是什么东西?是导致这里呈现这种状况的关键吗?


    在转身回舞厅前,她从一边桌面上捞起两个面具,风格和那几位宾客的面具相同,惨白的油画般的一张脸,眼睛的位置空出、是黑漆漆的两个洞。她扫了那两个安保一眼,他们对此没有反应。她将大笑的一张递给陆困溪,将眼角流泪的一张自己戴上。


    面具不知道在哪里储存过,有一种奇异的香味。大小很巧,可以将脸完全包裹住,面具边缘处微微凹陷,稍微用力按压,就可以将面具严密地扣在脸上,幸好边缘处尚有空隙,呼吸受阻得不算太严重。


    梁觉星捏了捏陆困溪的手指,在他看向自己时,弯起两根指头插进自己的面具与脸的缝隙处将面具扯开一道口子向他示意,提醒人不要将面具戴太紧,保留呼吸余地,陆困溪对她点头。


    那张造型夸张的面具完全将陆困溪的脸遮挡住,白脸、红唇,戏剧性的大笑,材料彻底盖住陆困溪自身的痕迹,梁觉星能看到的只有面具后的那双眼睛,他有些紧张,但并不算慌乱,眼内很沉静,神色与面具夸张的大笑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因矛盾、割裂而显得有些诡异。


    似乎是想了想,陆困溪俯身到她耳边,低声说:“别怕。”面具擦过她的耳朵,不是冰凉的,有点温热,耳轮的触觉不算敏感,觉得碰到自己的面具像皮肤的触感。


    梁觉星心说,傻瓜,我是怕保护不好你。


    回到人群之中,梁觉星带人走到一个能看清舞厅全貌而不会被人注意到的地方站定,右手落在餐桌边,状似自然地用指尖捞过近处一把餐刀,指腹抵住刀刃轻轻按压——很钝,用指尖再将它推回去。转而从一边餐桌上拿过两个酒杯,塞给陆困溪一个,留在自己手中的那个没有端好,两指夹着微微倾斜垂放在身侧,是个拿武器的姿势,杯壁离桌沿很近,随时手腕一转就能敲碎玻璃将切口插进人脖子里去。


    身前不远处的两个人在窃窃私语,声音很低,梁觉星勉强能听到一些断续的词语:“……孩子……不知道……”


    梁觉星看着他们显然在交流什么不能公开交谈的隐秘事件的表情,准备靠近一点。


    这时,舞厅那个一直关闭的大门打开了。


    所有人同时闭嘴,转头看去。


    门口一片黑暗,舞厅内的灯光只能照亮门外的一小片区域,那之后无限的暗色像丝丝缕缕的雾气,缓慢地像门口涌来。


    没有任何沟通,突然间,像什么灵异恐怖片里的场景,梁觉星眼见着那些暴露着脸的人悄无声息、动作完全同步地在脸上戴上面具。


    两秒钟后,她身边每一个人的脸都变成了一张表情夸张的油彩图案。


    她站在其中,感觉到冷意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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