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肆无忌惮地在黑夜中呼号着,夹杂着碎雪将满地的纸钱一并卷入半空。
惨白的月光堪堪照亮了深院高墙的一隅:
此处是一座灵堂,灵堂的两旁用竹竿支撑着两条随风摇摆的白幡,仿佛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去亲吻灵堂中央的那具女尸。
女人的脖颈已经折成不可思议的角度,乌发与白绫纠缠出蛇蜕般的纹路,死白的皮肤让勒痕变得清晰可见。
而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漆黑的瞳仁里凝结着两簇永不熄灭的幽火,倒映着漫天飘舞的纸钱。
她凝固的视线穿透风雪,仿佛在凝视着某个时空坐标,然后到达了曹莽虚无缥缈的梦境里。
曹莽猛地一抬头,从惊悚的梦中醒来,眼前是灯红酒绿、醉生梦死。
刚刚明明在和好友品鉴刚刚花两个亿买来的画,却莫名被一阵迷香熏得哈欠连连,在这吵闹的酒吧里丢人地睡着了。
“莽哥,醒了?”狐朋狗友们一脸戏谑地看着曹莽。
“滚开,撒个尿。”曹莽没好气地走出了包厢,刚出门就看见吧台上坐着一个长发及腰、乌发如墨的女人,莫名地,曹莽想起了刚刚梦中的那具女尸。
“操!”曹莽大骂一声,转头回了包厢。
凌晨四点,以往的曹莽也许还在醉生梦死地呆在酒吧里鬼混,但今天他却格外困倦,当即决定回家睡觉养足精神。
到家后,他困倦地将那幅画随手丢在床头柜上,只见原本卷好的画轴随着重力和惯性徐徐往下展开延伸了出来,曹莽暴躁地准备捡起画轴,却无意间看见这幅《惊鸿照影谱》的正中央正是一个上吊的女子,旁边写着:
【白绫三尺困春魂,焚书半卷醒乾坤。
青史未载寒梅骨,雪落灵堂复此身。】
“什么文邹邹的诗,搞得我更困......了......”话音刚落,曹莽就陷入了睡眠。
“听说了吗?顾家的二公子前两天战死在了沙场上。”
“怎会不知?,可怜那匡家的二姑娘,刚刚嫁过去就成了寡妇。”
曹莽生无可恋地发现自己又做梦了,本想一拳打在这茶桌上,却没想茶桌化作了一片空白,一拳打在了虚空之中。
而后茶馆幻作十丈素墙,四野唯余泼天雪色。
别无选择,曹莽选择爬上墙,看看这毫无逻辑的梦是否能就此结束,却听见一声清亮悦耳的质问:“何人胆敢擅闯顾府。”
曹莽一边觉得这梦境真实一边却又鄙夷这梦的画质不是超清,模糊得根本看不清来人的脸,只能粗略地看到此人的轮廓。
一身素缟,盘发簪花。
“你再不说话我可要叫人把你这登徒子打出去了。”
女子的话语里虽是气愤,语气却格外平静,从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抱歉,我的梦里只有这一堵墙,不翻过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这无聊的梦中醒来。”
女子轻声笑道:“虽不知你所谓为何,但听之却觉得在理。”
而后女子又陷入了一阵沉默,再开口时与先前的平静有了不同,“翻过这座墙就能醒吗?”
就像平静的湖面突然被一颗小石子砸中,起了波澜。
“不知道,但外面一片空白,只有你这里色彩斑斓。”曹莽一不小心就把之前在酒吧里和妹子聊天的技巧搬了出来。
又是一阵沉默,女子转过了身,呆呆地看着什么,而后自顾自地呢喃道:“有颜色吗?为何我却只看到天地苍白。”
曹莽见其背身离开,理所当然地将其当作梦里的一个NPC,而后纵身一跃,跳到了靠院子最近的一棵梨树上,再顺着树干往下爬。
等他顺利着陆准备继续往里深入时,却看见刚刚的女子并未消失,而是隔着一园子的花草望着他。
梨花飞落,让视线里的人更加模糊不清,“你......你怎么还在啊?”
女子似乎有些不解,但还是用她那没有任何腔调的语气说道:“你不能进来。”
没等曹莽开口,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远远地就传进了两人的耳朵,“惠儿,你在跟谁说话?”
女子慌忙地看向曹莽,曹莽却理直气壮地站着一动不动。
“我倒要看看第二个出场的是谁。”曹莽抱着手臂,想要往前走近仔细看看。
面前是一个瘦矮的男子,留着一小撮黑色胡须,头上还带着冠,像只换了颜色的老公鸡。
“好啊!哪来的登徒子!知道这是哪里吗?顾府!你闯进顾府跟我女儿说话,是想被太尉乱棍打死?”
“不对,可不能让太尉知道,不然匡家可都要被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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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规矩的混小子和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毁了!”
这人似乎误会了他们两个有什么奸情,当即就当着他这个外人对着自己的女儿一通骂,一边骂还一边示意身后的仆从把曹莽抓起来。
“造孽的祸根,你这个不孝女、不祥妇,大婚当日新郎暴毙,这般晦气事百年难遇!你究竟造了多少冤孽,惹得天道不容非要在合卺时收人!如今满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匡家二姑娘是个丧门星!克死新婚丈夫,克得顾老将军吐血昏迷,下一步是不是要克死父母双亲?还敢与外男私相授受!是要让御史台参我治家不严,害匡氏全族女眷蒙羞,叫祠堂里的祖宗灵位都摔下来吗!”
曹莽听得一肚子火,且不说他们俩只是说了几句话,根本没有什么感情,这克夫的封建之言他更听不得半句,“什么狗屁的罪,什么丢官蒙羞克夫,她要真有那么厉害全天下男人都得死光,还能站着让你骂?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这理由也太扯了吧!”
面前的俩人愣住了,继而曹莽从中感受到了情绪。一个人在惊愕,而另一个人在恼羞成怒。
原本正朝他走来的几个小厮听他这话显然慌了神,连忙捡起地上的树枝,想要以“武力”威胁他闭嘴。
曹莽审时度势,自知无法以一敌众,赶紧往回跑,跑到那棵梨树边正往上爬,却见面前的墙突然消失不见,变成了一片空白,而回头看,小厮、老公鸡统统消失不见,远处只剩下那个女子,依然看不清脸,甚至这次连轮廓也模糊地快要消失不见。
女子转头看了他一眼,明明什么都看不清,曹莽却觉得她在笑。而后,这女子转过身去,自顾自地朝里走,身影变得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消失在了一片荒芜的尽头。
曹莽本以为这个噩梦马上就要结束,他的视线里即将恢复色彩,画面却突然闪回,又是那一堵墙,又是那一片空白。
接下来,场景极速发生变化,跳转到了夜晚的一座灵堂,出现了熟悉的纸钱和白绫,风依然呼啸地吹着,女子的眼瞳还是一样的可怖,他再次梦到了这个场景。
更可怕的是,这次梦境为他填补了细节:那女子的头上簪着和那个叫“惠儿”的女人一样的白花。
风一起,雪停下,换成了漫天染血的梨花,花瓣逆向飘落,在这一刻亲吻着这个早已没了呼吸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