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英满心疑惑。这些鬼子既不认识我,也不认识涂大鹏。显然,是有人向他们通风报信,告知涂爷爷家里藏着他们要找的祖孙二人。不认识我们,他们空守在这里,等个什么劲儿?
正想着,一串“啪啦啪啦”的脚步声传来,梁红英偷眼观察,十几个鬼子,在一个黑衣人的带领下直扑过来。让梁红英感到奇怪的是,这个黑衣人脸上蒙着一块布。梁红英赶紧大喊:“大鹏哥,快跑!十几个鬼子冲过来了!”同时,她掏出一颗手雷。刚要回头扔出去,却突然发现,鬼子队伍里还夹杂着两个中国人。情况危急,她看不清这两人是被鬼子挟持,还是和鬼子一伙的。所以没敢鲁莽的扔出去。为了甩开鬼子,梁红英一边跑一边告诉大鹏:“咱们分开跑!”二人在岔路口分路而逃。
梁红英跑了一段路,发现没人追她,所有人都去追大鹏了。随后,密集的枪声传来,她担心大鹏受伤,又扭回头奔过去看情况。远远听到那个指挥的声音,居然是一个女人,只是声音有些含混不清。仔细一听,说的竟是日语。此时,大鹏正与鬼子展开激烈枪战,他躲在墙角处,用手枪还击。
梁红英深知形势紧迫,大鹏的子弹毕竟有限,打完后被鬼子围过去可怎么办?当然,他身上还有一颗手雷。梁红英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发现那两个中国人极有可能是本村的乡亲,他们的手被绑着。在追击时,鬼子还带着这两个人,梁红英怀疑他们是不是涂爷爷家的邻居,鬼子抓他们,莫非是想用他们作为要挟?最让梁红英费解的是,两人分路而逃,为什么鬼子只追涂大鹏,不追我呢?
来不及多想,梁红英不敢扔手雷,掏出手枪就从后边朝着鬼子射击。前后夹击,鬼子顿时乱了阵脚。那个指挥的女子,背靠着墙,朝梁红英这边望过来。梁红英开枪也很谨慎,生怕伤到那两个被挟持的人。鬼子密集的火力投射过来,梁红英也只能隐身到墙角。
在前后夹击下,大鹏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同时,有几个鬼子朝着梁红英这边奔跑过来,她毫不犹豫地掏出手雷,给他们来了个突然袭击。这边手雷刚响过,涂大鹏那边“轰”的一声,又是一颗手雷扔到了鬼子人群里。梁红英赶紧去看情况,她生怕大鹏炸死那两个无辜的乡亲。手雷响过之后,鬼子已经没剩多少人了,剩下的几个鬼子朝着他们开了几枪,在那个蒙面女子的带领下,竟然朝着另一条小路撤离了,只留下满街道的死尸。
梁红英贴着墙边跑过去,见鬼子已经跑得不见踪影,这时大鹏也跑了过来。梁红英最关心的是那两个乡亲怎么样了。一个乡亲已经被当场炸死,而另一个,梁红英把他从人堆里扒出来,发现他身上居然一点伤也没有。仔细一看,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她赶紧问:“你们是谁?是被鬼子抓住的吗?”小孩指着那个死去的人说:“这是我爹。”梁红英这才明白,原来是父子俩。她又问:“为什么你没有受伤,你爹却被炸死了?”小孩说:“我爹把我挡在身下。”梁红英这才明白,怪不得他被那人的尸体压住,原来是父亲为了保护儿子,用身体护住孩子,救了他一命。
大鹏看到这一幕,咧着嘴,有些不好意思,他跺着脚说道:“我没想到人群里还有村里的乡亲呀!”梁红英问:“你认识他吗?”大鹏点点头说:“认识认识,他也姓涂,和我们是本族,他家应该就住在涂大叔家旁边。我当时太慌张了,没看清情况,你给了我一颗手雷,我听到你那边一响,就也掏出来朝这边扔过来,想不到还炸死了同乡。”那小伙子听到这儿,一个劲的抱着父亲的尸体哭!梁红英叹口气说:“刚开始我就想扔一颗,因为看到有中国人,我才没敢下手,想不到……唉!”
小孩哇哇地哭个不停,一边哭一边用手背抹眼泪。梁红英关切地问他:“为什么他们抓你们?”小孩说:“他们点火,我爹和我找过去,骂他们,他们就急了,把我们绑起来。”梁红英又问:“那个蒙着脸的是个什么人?”小孩摇着头说:“不知道,她在指挥那些日本鬼子,说的话也是日本话,我听不懂。”梁红英想想刚才那女子说话的声音,确实含糊不清,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日本人,不过她的穿着有点奇怪,穿的不是日本军服,而是一件黑衣。突然,她想起涂大鹏说过,上次追杀他的人就是穿着黑衣服,便特别问道:“你刚才见到那个指挥的人了吗?”涂大鹏点了点头:“看到了,你是说穿着黑衣蒙着脸的那个?”梁红英点点头,“对对对。”大鹏说:“我前天回家,偷袭我的就是这种人,不过不是女的,是男的,穿黑衣,插着腰刀。”梁红英一时想不明白这是些什么人。要不是这两颗手雷,还真打不退这些鬼子。
这么大动静,早就有乡亲出来看情况。一见这惨状,大伙也都唏嘘不已。有认识的人帮忙把那小孩的父亲抬回了家,梁红英组织大伙儿先把着火的房子想办法扑灭。整整忙活了一夜,火终于熄灭了,梁红英和大鹏这才有精力到涂爷爷家的废墟去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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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房子已经变成了一片瓦砾,梁红英看到这凄惨的场景,忍不住流下泪来。她蹲下身,忍不住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涂爷爷,涂爷爷,我对不住你们,我又给你们带来麻烦了。要不是我把他们祖孙两个安排在你这里,你也不会受这样的连累。”她一边哭,一边奋力用手捶着屋子的地面。涂大鹏在旁边也落泪了,他咬着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周围的乡亲们也帮忙来看情况,有人骂这些鬼子太丧心病狂,有人也帮着收拾倒塌的房子,想找找有没有涂爷爷他们的尸体。梁红英不死心,她知道涂爷爷他们躲在暗室里,不一定被烧死,就借此机会,求乡亲们帮他们找。大鹏也来了精神,把大火烧过的废墟上的木头都扔开,清理出来,寻找地窖的入口。然而,到处都找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人喊道:“唉,我脚底下怎么在震动?”梁红英一听,脚底下在震动,赶紧跑过去看情况。她把那人脚底下的灰拨开,下边都是方砖,和其他地面没什么区别。当她的手摁到方砖上的时候,确实听到了有敲击的声音。梁红英喜出望外,赶紧让人用撬棍、镐把这几块砖撬开。这一撬才发现,有一大块被掀起来,下面果然出现了一个洞。原来这些砖都是镶嵌在一块铁板上。
洞口一露出来,大伙都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梁红英兴奋地抓住大鹏的手说:“大哥,大娘他们一定逃过了一劫!”果然,洞口一开,里边探出了一个头,正是涂爷爷。他身上还挺干净,一点也没受伤。一看到眼前的景象,他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好好的一所房子已经化成了灰烬,墙倒屋塌。梁红英赶紧把涂爷爷拽上来,随后又是那个大娘和涂大鹏的儿子。涂大鹏把母亲和儿子抱在怀里,哭着问他们怎么样。大娘一个劲说:“没事没事,我们很好,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一场大火把屋子全烧了。”
涂爷爷看着眼前的景象叹了口气说:“我们听到上面有动静,想把盖子打开,盖子已经变形了,我们打不开,才用敲击的方法通报你们。”他盯着梁红英对她说:“我们一直等着你回来,按你说的也不敢露头。后来听到上面有噼里啪啦的声音,这个盖子一摸,烫得手都不敢摸,我们就等着,直到重新听到上面有动静之后,也听到了你们说话的声音,我才敢敲击通知上边的人。”
梁红英说:“大爷,你们安好就行,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走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洞口在哪里,只能让大伙帮着找。要不是您主动敲击,我们还真找不到这么隐秘的洞口。”
涂爷爷说:“没事,烧了就烧了吧。我在院子里搭个帐篷,或者搭个茅草屋,一样能过。就只可惜,让乡亲们跟着受连累,可真让我心里过意不去。”
周围的乡亲们都低着头,叹息不已。梁红英赶紧在身上摸了摸,摸出几十块大洋,塞给涂爷爷说道:“我身上就还有这么点钱,你们先拿着花,用它来修缮修缮房子。等我回卧龙镇,再派人给你们送点钱来。”
涂爷爷坚决不要,推辞说道:“我们住的本就是破房子,烧了就烧了吧。”大伙也都是这种态度,让梁红英非常感动。
梁红英还是语重心长地对大家说:“这点钱帮不了你们大忙,也算我对你们的一点补偿。如果你们不收,我反倒心里难受。大伙就收下吧!”
接着,她又想起那个为此丧命的乡亲,赶紧对涂爷爷说:“不光是房子被烧了,还有一位大叔,为此丧了命,是被日本人害死的。我梁红英没给大家带来什么安稳,却给大家带来了这么大的灾祸,我真是对不住大家。爷爷,您就帮我料理一下那位大叔的后事吧!”
涂爷爷这才发现院子里的两匹马也不见了,他气得骂道:“这些小鬼子!这些该死的侵略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什么时候他们不来骚扰我们,我们就算烧了高香了!还有那些土匪,鬼子不来,土匪就来,你说让我们这些乡亲们怎么活?”
涂大鹏一听,羞愧地低下头。虽然他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但自己的身份终究说不清,也觉得愧疚。
梁红英一想,大娘和孩子现在仍然不安全。除非涂大鹏出面做完证,那些人才没必要追杀大鹏母子了,也不知这么想有没有道理,可接下来该怎么安置他们母子几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