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煜晨离开前留下过一句:“殿下日后若忙不过来,可以让人送信入军营,我随时听命。”
沈瑾瑜指尖轻触那封字迹清隽的信,眸色微动,那眼眸中似有星光闪烁。
他总是这样,寡言少语。这呆子。
这几日的朝会上,皇帝几次旁敲侧击,问她是否看中哪家姑娘。她每次都笑着婉拒说,“儿臣年纪尚幼,尚无打算。”
可皇帝看似不在意,实则心下已有计较。沈瑾瑜察觉到父皇的目光变得愈发深沉,那目光仿若深不见底的寒潭,知道他已开始考虑让一个“听话”的人留在她身边。
沈瑾瑜心底冷笑,带着嘲讽,却只能继续假装无知。
前几日一次朝会后,皇帝私下召她入宫。
“瑾瑜。”皇帝缓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威严,“你也到了成婚年纪。”
“儿臣知晓。您应该也明白儿臣的为难之处。”沈瑾瑜微微低头,恭敬地说道。
“太子妃的人选,朕已在慎重考虑。”皇帝望着她,目光沉凝,仿若要将她看透,“朕希望,她能成为你的助力,而非羁绊。”
“儿臣明白。”沈瑾瑜轻声回应。
她行礼退下,出了乾清宫时,手心已然冰冷。那寒意从手心蔓延至全身,她不喜欢被安排,更不喜欢成为权力平衡中的一颗棋子。
回到东宫,她又将那些画像翻出,画像上的姑娘们或温婉或明艳,她看了许久,最终收起。这一夜,她在灯下写信。
“煜晨——”落笔停顿,她笑了笑,改成“赵校尉”。
信纸上,只有一句话:“他日战场,愿平安归来。”那字迹工整而清秀,饱含着她深深的牵挂。
……
几月后。
京城连日秋雨,夜色深沉,檐角的雨水顺着琉璃瓦滴落,打在青石地面上,溅起细碎水花。大理寺前,灯火通明,守夜官吏低声言语,脚步声和雨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压抑。
正堂之上,案前横陈着一具冰冷尸体。淡淡檀香在殿中缓缓氤氲,却掩不住隐约血腥味。那具尸体的面容苍白,唇角泛青,皮肤表面覆着细密银灰色鳞片,宛如冷金打磨,泛着冷光。胸口处,一朵九瓣曼陀罗花诡异盛开,花瓣轻轻颤动,似乎还有微弱余温,叫人心底发寒。
本来她只是路过大理寺,想跟周廷显打个招呼,顺便留意一下暗影堂的事,却没想到居然正巧遇到这种离奇的事情。
沈瑾瑜立在案前,身着玄青长袍,绣着细纹云纹,领口未系紧,衣袖微微沾了点雨痕。她低头,目光冷静,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
尸首正是大理寺卿周廷显,昨日午后他独自留在密室批阅卷宗,夜里却突然暴毙。这死状太过古怪,堂上的验尸官已然束手无策,额上冷汗涔涔,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多言。
殿中静得出奇,只有雨声打在阶石上的脆响。偶有风过,掀起案上卷宗一角,沙沙轻响,仿佛无形之中,更添一分压抑。
沈瑾瑜缓缓蹲下,素手伸出,轻轻掰开尸体僵硬的右手。掌心中,死死攥着一枚苗银耳饰。银质已因死气而泛暗光,细看之下,耳饰表面雕刻着繁复鱼鳞纹路,层叠交错,细密诡谲。那鳞片之间似藏着冷意,透骨而出。
她盯着那耳饰良久,目光渐深,心口微微发紧。记忆深处浮出幼时在西域集市随老车爹爹行走时,偶然见过的南疆行商,便曾佩戴过极为相似的纹饰。那时不过惊鸿一瞥,如今重见,竟成死兆。
“太子殿下。”徐衍太傅轻步走近,语气带着几分忧虑和关切,“夜雨初寒,殿下莫要染病。”
沈瑾瑜缓缓站起,指尖还残留着尸体的冰冷僵硬。她略一点头,声音低沉而凝重。
“此物……恐与南疆脱不了干系。”
徐衍听罢,神色微变,目光悄然掠过殿内众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未语,只轻轻一叹。
翌日早朝,天色阴沉得厉害,雨势未歇,细密的雨丝如牛毛般纷纷扬扬。御道湿滑,寒意顺着脚底渗入骨中,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金銮殿内气氛沉凝,昨日大理寺卿暴毙之案尚无头绪,朝臣们心中皆惴惴不安,脸上写满了忧虑和恐惧。
肃王身着银灰常服,衣袂上绣着暗纹,更显威严。他神情肃然,上前一步,拱手道:
“陛下,臣昨夜请清元道长入宫观星问卜,道长言此乃巫蛊之祸。南疆余孽未除,蛊术残毒入中原。臣请旨,焚毁南疆十二寨,以绝后患。”
话音一落,朝堂骤然哗然。
几名年长老臣眉头紧蹙,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脸上满是担忧和不满。亦有年轻官员面露惶然,彼此交换眼色,似在权衡其中利害。
沈瑾瑜垂眸,袖中指尖微曲,心中暗自思索着应对之策。她踏前一步,身姿挺拔,声音平和却不容置疑:
“陛下,臣查阅近年旧案,发现一种奇症,初发之时,唇色泛青,手足冰凉,数日之后皮肤生鳞,最终脏腑衰竭而亡。臣斗胆猜测,恐怕朝中已有官员染此之症。”
此言一出,殿内寂静如死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皇帝倏然抬头,眉目森冷:“此话当真?”
“臣不敢妄言。”沈瑾瑜缓缓抬眸,扫视朝堂众臣,最终落在刑部侍郎身上,“大人,近来是否夜间手足冰冷,胸闷易喘?”
刑部侍郎面色瞬间苍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发颤:“太子……如何得知?”
朝堂一片哗然,众臣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整个大殿仿佛炸开了锅。
皇帝霍然起身,重重一掌拍在御案之上,金丝卷宗簌簌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怒喝道:“来人,传太医!速查群臣!”
太医院首领急忙入殿,神色紧张,依次为群臣诊脉。片刻之后,首领太医抬头,神色凝重,颤声奏道:“启禀陛下,朝中已有数位大人脉象异常,虽未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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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已有迹象。”
殿内死一般的静寂,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皇帝面沉如水,缓缓吐出一句:
“南疆之祸,未曾断绝。”
肃王眼底掠过一抹隐晦光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躬身再次奏道:“陛下,蛊毒既入朝堂,须快刀斩乱麻!请旨,立刻调兵剿灭南疆残孽!”
沈瑾瑜神情不动,目光冷静而坚定,缓声启奏:“陛下,蛊毒之事疑点甚多。若不分清源头,贸然出兵,恐为他人所趁。臣请旨,亲赴南疆,彻查真相。”
皇帝久久未语,深邃的目光凝视着沈瑾瑜,仿佛在权衡利弊。殿上安静得能听到雨滴顺着屋檐滑落的声音,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许久,他缓缓道:“准。”
退朝后,文武百官或面露忧色,或暗暗松口气,心中庆幸自己暂时逃过一劫,各怀心思离殿。回府途中,车轮碾过湿漉漉的石板路,发出沉闷声响。
马车内,沈瑾瑜翻开徐衍交付的南疆旧卷,纸张已经泛黄,翻至最末,纸页已有霉迹。最后几页提及永平三年南疆平叛之战,官军曾遭遇银鳞蛊人,死后胸口开出曼陀罗花,花下藏蛊卵。
她放下书册,指尖微颤,眼中露出从未有过的冷意。
夜深,风声渐急,呼啸着拍打着窗户,发出呜呜的声响。
徐衍太傅走进书房,神情郑重,脸上满是忧虑。他看着沈瑾瑜,缓缓说道:“殿下,此行南疆,路远险重,若不愿前往,可再请旨推辞。”
“太傅。”沈瑾瑜抬起头,眸光冷静坚定,宛如寒夜中的星辰,“学生既为太子,当无退路。”
这孩子,平时总是调皮捣蛋上课睡觉,可真遇到大事又从未推卸过责任。
徐衍缓缓叹息,从袖中取出一方青铜小匣,沉甸甸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打开之后,内里静静躺着一枚银钩,钩身刻着细密晦涩符纹,隐约透着冷光。
“此物为镇蛊钩,遇蛊毒之气自会生动,亦可牵引蛊毒本体。”他声音低缓,带着一丝嘱托,“请殿下随身佩带。”
沈瑾瑜接过,郑重合匣,点头道:“我记下了。”
临行前夜,雨势骤急,豆大的雨点敲打着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沈景明带着半壶酒,走进书房。兄妹二人并肩坐在回廊下,雨声淅沥不断。檐下烛火摇曳,映得沈景明眉目间透着疲惫。
“南疆之行,凶险难测。你若有失,兄长也会替你撑着。”他将半盏酒递给她,语气温淡,眼神却沉沉。
这位哥哥啊,如若他日得知她是女儿身,必不会同意她前往南疆涉险。
沈瑾瑜接过,一饮而尽。放下杯盏时,指尖微凉。
“景明哥哥,银鳞蛊人背后,恐非一派之力。只是,他们究竟是冲我而来,还是冲着父皇,亦或是整个沈氏一族?”
“父皇已暗令我,留意肃王一派动向。南疆之后,才是真正风暴。”沈景明声音低哑,似喃似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