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
军营之中,赵煜晨抱着最后一捆柴禾,小心翼翼地码放在伙房的檐下。
在他放置柴禾的瞬间,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新发的藤蔓,那绒绒的绿芽,像是温柔的小手轻轻蹭过他虎口处已经结痂的伤口,痒意袭来,他一个不稳,险些将手中的陶罐摔落在地。
“小秀才当心些!”伴随着一声粗犷的呼喊,络腮胡火头军猛地掀帘而出,手中的铜勺重重地敲在榆木案上,震得案上的碗碟乱颤。
赵煜晨闻声,赶忙垂首避开那飞溅而起的羊油星子。不经意间,他的目光落在陶瓮的清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往昔身着鸦青襕衫的贵公子模样,身上穿着粗麻短打,显得质朴而又简陋,头发随意地披散着,发尾只是用一根草茎胡乱扎起。
尽管如此,他那精致的五官依旧透着几分世家子弟的独特气质,只是在这军营的烟火与磨砺之中,多了几分坚毅与沧桑。
这几日,赵煜晨的到来在这军营之中并未掀起多大的波澜。
在那些身经百战、见惯了血雨腥风的士兵们眼中,这个长相文弱、举止间还带着几分书生儒雅的少年,不过是来军营镀镀金罢了。他们笃定,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定然吃不了几天苦,用不了多久就会灰溜溜地离开这满是艰辛与汗水的地方。
校场上传来晨练的号角声,那激昂的声音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赵煜晨听到号角声,急忙抓起两个黍米馍,匆匆塞进怀里。地上融雪形成的泥泞漫过了他的草鞋,昨夜偷练枪法时磨破的脚踝处,又开始隐隐渗血,每走一步,都伴随着丝丝疼痛。他刚转过拴马桩,就听见那群赤膊操练的汉子们哄然大笑。
“瞧咱们的千金公子,捧着书简当盾牌呢!”一个士兵扯着嗓子嘲笑道,引得周围的人笑得前仰后合。
赵煜晨闻言,下意识地攥紧了怀中的《六韬》,那竹简的边缘将他的掌心硌出了一道道月牙痕。
此时,领队的刀疤脸猛地将一根木枪掷向他,大声喊道:“接着!”
赵煜晨踉跄着伸出手,好不容易接住了飞来的兵器,可枪杆上未刮净的木刺却无情地扎进了他的皮肉之中,一阵刺痛传来,他却只能默默忍受。
“列阵!”随着一声响亮的铜钲声响起,春日的阳光洒在林立的枪林之上,折射出冰冷而又刺眼的光芒。
赵煜晨强忍着疼痛,跟着众人一起冲向模拟城楼的土丘。才跑了没多远,他就感觉肺叶像是被塞进了一团燃烧的艾草,呼吸变得急促而又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拉扯着胸腔内的脏器。
前方突然竖起了荆棘栅栏,毫无防备的赵煜晨本能地横枪格挡。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他的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那根木枪竟被硬生生地劈成了两截。
赵煜晨那孱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股冲击力,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气喘吁吁地摔倒在地。周围的士兵们见状,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就这小身板,还想当兵?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一个粗壮的士兵笑得满脸通红,指着赵煜晨大声嘲笑道。
在这刺耳的哄笑声中,秦校尉迈着沉稳的步伐走来,他脚下的玄铁战靴踏碎了地面的冰碴,发出清脆的声响。
将军的目光缓缓扫过少年红肿的手腕,最终落在了他染血的袖口之上。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怜惜,也有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从今日起,你去西营喂马。”秦校尉沉默片刻后,冷冷地说道。
时光悠悠流转,当料草垛被春日的暖阳晒出青涩香气的时候,赵煜晨的虎口处已经磨出了铜钱厚的茧子。这些茧子,是他在这段日子里辛苦劳作的见证,也是他坚韧意志的象征。
老马夫佝偻着背,慢悠悠地往槽里添着黑豆,他那枯瘦的脚踝处,隐约露出一块黑青,像是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小子,接着!”老马夫突然喊道,同时将一个粗陶罐抛向赵煜晨。赵煜晨连忙伸手接住,一股龙涎香混合着马粪的气息扑面而来,直冲他的鼻腔。
“惊蛰要打雷咯。”老人沙哑的叹息声透过微凉的空气,悠悠地传入赵煜晨的耳中。赵煜晨听着这句话,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赵煜晨躬身向老马夫道谢时,不经意间瞥见他后腰短刀柄缠着金丝,那纹样竟与中军帐侍卫的佩刀纹样极为相似。
一月之后,全军演练的号角声惊破春晓,那声音高亢激昂,仿佛在唤醒沉睡的力量。赵煜晨早早地起身,系紧护腕,穿上玄色劲装。
此刻的他,肩胛线条犹如拉满的弓弦,充满了力量感。
校场东侧新筑的夯土城楼还泛着潮气,秦校尉站在高处,手中的梅花锏指向沙漏,高声宣布:“红队守,蓝队攻,午时三刻见分晓。”
赵煜晨站在蓝队之中,目光落在刀疤脸□□的那匹战马上。
他记得昨日给这匹马钉马掌时的情景,那匹烈马突然扬蹄,性情极为暴躁,然而却被刀疤脸轻易地扣住腕关节,按在槽边,乖乖听话。
看着眼前这一幕,赵煜晨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羡慕,暗暗想着:这坏孩子,怎么就那么听刀疤脸的话呢……
刀疤脸作为红队主将,威风凛凛地踞守城头。他身后的玄铁盾阵在晨光的照耀下,连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
赵煜晨所在的蓝队发起了三次冲锋,却都被城楼上射下的弩箭无情地逼退,护城河上漂满了折断的云梯,河水被染成了暗红色,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
“火攻!”蓝队将领心急如焚,扯着嗓子嘶吼道,声音中充满了焦虑与无奈。然而,赵煜晨却没有将心思放在火攻之上,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城墙背阴处的苔痕。
连日的春雨将夯土泡得发软,他前日巡夜时曾见守军泼水加固城基,这个细节此刻在他脑海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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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浮现,一个大胆的计划渐渐在他心中成型。
他忽然解下浸透汗水的护腰,快步走到主将面前,单膝跪地,神色坚定地说道:“禀将军,可否借二十轻骑?”
主将闻言,怒目圆睁,拳头重重地砸在盾牌上,大声吼道:“你要做逃兵?”
“西北角城墙有裂痕。”赵煜晨不慌不忙,蘸着鲜血在盾面画出沟壑,详细地解释道,“趁他们往墙根泼水,用冻土块混着草料填塞裂缝,待日头晒化冰碴......”
他的话还未说完,铜钲忽然急促地响起,原来是红队竟主动出城迎战。赵煜晨见状,立刻抄起长绳缚住双刃斧,率领二十名轻骑贴着壕沟潜行。
春雨将城墙的裂痕泡得发胀,他们小心翼翼地用冻土块混着忍冬藤填塞缝隙,每一下动作都极为谨慎,生怕弄出声响惊动敌军。就在他们填塞缝隙的时候,城墙传来了细微的“喀嚓”声,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胜利。
午时,日光直射墙面的刹那,赵煜晨感觉到时机已到。他大喝一声,双斧猛地劈向裂缝。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丈余宽的城墙如同酥脆的酥饼一般坍塌下来。赵煜晨率先跃上断壁,靴底碾碎墙砖里的冰碴,发出“嘎吱”的声响。
此刻,他昔日单薄的后背此刻绷紧如满弦,浑身散发着一股无畏的气势。
“围粮仓!”刀疤脸见城墙被破,急忙指挥玄铁盾阵急速回防。然而,赵煜晨却没有按照常规思路去攻打粮仓,他率领众人冲向马厩,手起刀落,斩断了所有缰绳。
受惊的战马嘶鸣着四处逃窜,瞬间冲散了红队的阵型。赵煜晨趁着混乱,身手敏捷地攀上旗杆,腰间长绳在空中甩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恰在此时,他将蓝旗稳稳地插上了敌楼。
收兵号角响起时,赵煜晨正卡在旗杆顶端的铁环处。他的掌心新茧擦破渗血,殷红的鲜血顺着旗杆缓缓流下,然而他的手却稳稳地攥着半截红队令旗,那是他胜利的象征。
秦校尉站在夯土城基上,手中的梅花锏轻轻敲打着地面,震落簌簌沙尘,他看着赵煜晨,眼中满是赞赏,高声说道:“明日去弩机营报到。”
晚风轻柔地裹着桃瓣,缓缓掠过校场。赵煜晨在料草垛后舒展着筋骨,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肩背那充满力量感的沟壑,上面浮着一层薄汗,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
此时的他,早已不是三个月前那个连木枪都接不住的少年,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成熟与自信,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历经磨砺后的沉稳气质。
老马夫提着灯笼,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他走到赵煜晨面前,突然将什么东西抛进他怀里。赵煜晨下意识地接住,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把缠着金丝的玄铁匕首,鞘身的云纹与秦校尉的梅花锏如出一辙。
“惊蛰的雷要劈歪脖子树咯。”老人沙哑的笑声混入春夜之中,带着几分神秘的意味。赵煜晨摩挲着匕首柄端的蝎尾纹,心中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