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临扯了个含糊的理由告别陈末野,在江边左数第三家酒吧找到杜彬。
杜彬当时在门口,眼巴巴地抻着脖子,像极了一只走丢了等待认领的大狗。
祈临忽视杜彬的可怜兮兮,直接开口:“我来接人。”
看门的哂笑一声:“我们说了要家长来才放人,这是你爸还是你妈?”
杜彬理直气壮:“我爷爷。”
看门的没见过年龄差这么小的隔代亲,冷笑,“少跟我胡扯八扯,你们俩都未成年吧,今天谁都别走,必须把家长叫来。”
杜彬本来就压着火,嘿了一声就要撸袖子:“你们有完没完了?”
“怎么回事?”介入的男声温慢而淡然,稍缓了三人间不和谐的气氛。
祈临顿了一下,回头就看到懒散地搭着背包的陈末野。
男人似乎也有些意外:“小野,你怎么回来了?”
陈末野早就从祈临蹩脚的理由里猜到了原因,淡声:“领人。”
……
杜彬大概是被深深地冲击到了,从酒吧门口到路边等车,一路都异常地沉默。
直到出租车停,他们三个人一起入座时,才确信自己没做梦。
他从副驾驶回头,视线观察了一遍身后的人,陈末野靠着右车窗,祈临靠着左车窗,两个人中间隔着楚河汉界,完全就像不认识的陌生人。
他和祈临对视了十秒,直到发小略不耐烦地皱起眉,才开口:“那个,祈临。”
“什么?”
“解释一下?”他试探地伸出手,指尖先向陈末野,又向自己发小,“你俩啥关系?”
后座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是因为杜彬请示的模样太过诚恳还是祈临沉默太久,陈末野低声解围:“合租……”
偏偏这个时候祈临又恰好开口:“校友。”
杜彬:“……”
后座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然后纷纷改口。
陈末野:“校友。”
祈临:“合租……”
杜彬人已经麻了:“要不我给你们点时间,你们串下口供?”
祈临这回先开口:“因为一点原因,我和陈末野……同学在合租。”
这下就连司机都忍不住了:“这也太敷衍了。”
陈末野余光一撇,就看到隔壁的男生明显被噎住,薄唇干脆抿成一条直线,放弃了解释。
好在杜彬很善解人意,他扭过头瞪着司机:“嘿,我和他关系好他敷衍我怎么了,我就爱被他敷衍。”
司机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握着方向盘再不插话。
车停的地方是祈临家附近,下车的时候,杜彬先一步到后座堵着人,并在陈末野下车的时候冲他露出个好不自然的假笑:“借你室友兼校友一用。”
陈末野淡然颔首。
祈临被杜彬劫持到公交车站,才开口:“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不是很想解释。”
“草。”杜彬低声嘟哝了一句,“用不着你解释,你好像跟我说过,祈阿姨结婚的对象也姓陈是吗?”
祈临没想到他这时候脑子转那么快,眼神有点意外。
杜彬哼了哼:“我只是学习差,又不是脑子有问题,这点还是能反应过来的。”
“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说。”祈临垂着眼,“我和他的关系也没那么好。”
“懂。”杜彬勾着他的肩膀,“我也不是怪你什么,我只是想说……合租多少会有矛盾,他要找你麻烦记得和我说。”
祈临心头微微一晃,轻微的酸胀感从心尖蔓延。他嘴唇轻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公交车就进站了。
这是最后一班车,杜彬最后拍了拍他:“走了。”
“嗯。”所有情绪沉沉浮浮,祈临到最后还是一句:“路上小心。”
发小听到了,并且在最后上车前给他甩了个飞吻。
祈临目送车远去,才慢步回到楼下。
刚上楼梯又听到了一阵急躁的狗吠,尖尖细细的,是小串串蝴蝶的声音。
房东太太住在楼上两层,偶尔早晚会牵着狗路过,蝴蝶大概是闻到了他的味道,经常在二楼这里逗留。
祈临快步上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被小白狗堵在门边角落的陈末野。
虽然说是堵,但陈末野的表情并没有多为难。
他半靠在身后的小平台上,闲散靠站的两条腿又长又直,双手落在口袋里,轻垂着眼和跟前皱着鼻子的小狗对视,似乎是在思考这小家伙从哪来,为什么对他那么凶。
祈临看了一会儿才想起,那天早上陈末野走得太早,备用钥匙还没领。
祈临把它抱起来摸了一把狗脑袋:“别怕,他不是坏人。”
蝴蝶不知道是被安抚了还是被分散了注意力,不叫了,开始狂舔祈临的手背。
陈末野看了一会儿,确认他们两个关系不错,才开口:“你养的?”
“不是,房东的。”祈临一只手抱住小狗,另一只手艰难地把钥匙找出来,“她今天还送了菜下来,在厨房,你要是饿了可以去热一下。”
蝴蝶不大安分,祈临半天没找对钥匙。
陈末野动身上前:“我来吧。”
“嗯,我去还一下狗。”
今晚第二次上楼敲了敲门,但还是没有动静,祈临又抱着小蝴蝶下楼找了一圈。
最后没找到老太太,倒是不远处杂货铺的老板认出了蝴蝶。
“啧,这小东西又自己挣了绳子跑了?”老板抽出一条空链子,“这狗真不听话。”
祈临把狗绳给小蝴蝶拴上,才问:“狗主呢?”
“那老太太?好像说今天要和儿子吃饭来着,出去买菜的时候把狗忘我这儿了。”老板看了他一眼,“你赶紧喊她来接狗,这狗老是偷偷跑,我没精力时刻盯着。”
蝴蝶似乎也察觉到他的语气不太好,老实地趴在路边耷拉耳朵。
祈临又想起第一次见这只小狗的时候。
他眸色沉了半度,把狗绳取了过来:“我送回去。”
老太太不在家,小蝴蝶大概要在他那儿呆一晚上……要跟陈末野说一声。
想到这里,祈临才后知后觉地又有些别扭。虽然他们两个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但今晚到底算第二次和陈末野呆一个屋,他其实还是有些不习惯。
他读书生涯没住过宿,不知道合租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在临睡前要用什么打发时间……哦,还有谁睡床的问题。
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走到门口,他微微抬头,忽地一顿。
亮堂的灯光透出了缝隙,把楼梯都照得清晰了些。
……陈末野给他留了门。
祈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恍惚地觉得有那么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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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祈鸢还在的时候。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才回神。
进门先把蝴蝶的绳子套在门边,然后摸手机。
厨房传来炒菜的声音,祈临一边低头看手机一边往厨房走。
杜彬到家了,正跟他报平安,并且吐槽明天军训的安排。
他抬指打算挑个表情包,余光倏地瞥见一抹人影,连忙止步。
陈末野端着碗,险些撞到他。
“抱歉,”这有点尴尬,祈临干脆盯着手机装作很忙的样子,“你在做饭?”
“嗯,冰箱里的菜。”陈末野说,“马上热好了,你先把这个端出去。”
祈临伸手接过,直到转身走到茶几边时,才回头瞥了一眼,然后又顿住。
陈末野给他放了一碗饭不像饭,面不像面的……糊糊?
这什么?
直到门口的蝴蝶叫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
小时候住在外婆家的时候,他看过别人用剩饭剩菜喂狗,和这个差不多。
祈临转过身把碗放下,蝴蝶嗅了嗅,伸出舌头开始一点点舔着吃。
陈末野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和谐的一人一狗。
祈临摸了摸蝴蝶的脑袋,好奇地回头:“你怎么知道我要把它带回来?还给它准备了吃的。”
陈末野面无表情:“我不知道,也不是给它准备的。”
祈临这才看到他手里端着的另一碗糊糊和焦黑的锅巴:“……”
两碗糊糊,一碟黑炭,这是陈末野热的晚饭。
不知道是该先感慨他的厨艺,还是先惋惜被糟蹋的菜,总之,祈临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偏偏这个时候,蝴蝶不知道是呛着了还是吃太急,从碗边扭过头咳了两下把刚刚吃进去的面糊吐了出来。
然后这小东西就舔舔嘴再也不吃了。
陈末野:……
他回头,对上了祈临的视线,两人沉默良久。
祈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上勉强可以称之为食物的东西:“要不……你跟它说声对不起?”
大概是学业上的顺风顺水让陈末野从没如此丢脸过,他僵着脸忽略了祈临这句话,径直走到茶几准备自己用饭。
颇有一副孤芳自赏的傲骨。
然后在尝了一筷子之后,就再也不动了。
祈临第一次如此庆幸自己擅长忍耐这件事,他故作平静地把地上和桌面的两碗糊糊撤走,体贴地道:“厨房还有方便面,我去泡两包。”
倒不是不给陈末野面子,这人前几天才发烧,别又食物中毒了,怪受罪的。
忍进厨房重新煮面时,祈临才越想越好笑,憋着声笑了半天。
陈末野这段时间给他的印象太过稳重成熟,突然展露出这种……蹩脚的一面,反而让祈临觉得轻松了一些。
到底只是大他两岁,也不是无所不能嘛。
轻松之余,还让他起了点男生幼稚的攀比和显摆心理——他想炫耀一下自己会做饭这件事。
于是在煮好泡面之后又煎了两个蛋,祈临还刻意地用筷子装点摆盘,目的就是为了赢得漂亮。
然而把面端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客厅里对视的一人一狗。
不知道这样的对视维持了多久,最后,是陈末野先叹了一口气,嗓音又低又轻:“好了,我的错,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