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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 7 章

作者:翡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楼道里的月光微弱,祈临在陈末野跟前摸钥匙开门时,还没从茫然的状态里回神。


    他的邀请,其实是一种冲动行为。


    导致冲动的原因大致能分成三部分,一是想回馈陈末野之前的帮助,二是出于对相同处境的同病相怜,三是……一些细枝末节的回忆。


    琐碎的情绪太多了,以至于他忘记思考陈末野为什么会答应。


    咔哒,门开,他把灯摁下:“我东西不多……你随便放。”


    陈末野在他说话之前视线还落在楼道外的夜景里,直到他正式开口才去看房间的原貌。


    小房间干净整齐,最显眼的是一张深蓝色的长沙发,地下铺着驼色的地毯,隔壁是小茶几,沙发右边由一个半身高的木柜子隔开,然后就是床。


    祈临再领着他去看了眼右手边的错开的厨房和浴室,因为他刚搬进来没几天,占地的东西不多,整个空间比十六中十二人间的男生宿舍要大得多。


    陈末野还在病中,缄默的间隙,只有他压抑着的轻咳声。


    祈临的手落在冰凉的门把上,维持着半开的姿势没有动:“你如果觉得不行,我重新给你找个酒店。”


    话音刚落,陈末野色泽偏浅的眸就垂了下来,祈临闪避不及,干巴巴地和他对视。


    陈末野似乎认真思索了一阵,才开口:“原来我看起来很金贵吗。”


    祈临轻眨了下眼。


    “房子的事情来之前你已经说过了,所以没必要纠结。”陈末野垂眸卸下书包,“你睡床,我不和你挤。”


    门外的夜风落到脸边,却没多少凉意,祈临把门关上:“我才是不和你挤。”


    是他主动提出的合租,自然用不着别人的迁就。


    他找出一条毯子,把沙发布置好了之后,抬了抬下巴:“你睡床,其他病好了再说。”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陈末野先偏过头,似乎低笑了一下:“嗯,谢谢。”


    祈临别过视线,低声嘟哝:“我洗澡去了。”


    进浴室之后,他紧绷的情绪才略松了一些。


    他刚记事那几年是和外婆住在一起的,那时祈鸢工作忙,外婆又不喜欢他,别人还在牙牙学语的年纪,他已经对“寄人篱下”有了模糊的认知,为了不讨嫌,他乖巧得近乎孤僻。


    这种陋习在初初养成的那几年没有得到纠正,以至于他的世界中心就变得很小,小到只有一个祈鸢,再等上小学的时候,他已经不怎么会和同龄人来往玩闹了。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即便因为这张脸长期处于人群的中心,祈临也只有杜彬一个朋友。


    突然和人同居,对祈临来说到底是有些不自在。


    他现在恨不得一个澡洗完,陈末野已经吃了药昏迷在床上不醒了。


    然而事与愿违,他磨蹭了半天出来,陈末野依然站在茶几边,床边的窗帘半开,沁冷的月光落在他的轮廓上,皎白而清隽。


    祈临垂着眼抿住唇,脸色淡然地走过去:“你还没睡?”


    陈末野淡然地掀起眼皮:“嗯,在等你。”


    从进门的时候他就察觉到祈临不大自在,像一只怕生的小刺猬,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裹回刺里,明明这里是他家。


    陈末野没想让他有那么大的负担,拿出手机:“房租多少?”


    祈临轻轻地“啊”了一声。


    “不是合租吗,”陈末野的嗓音微哑,“还是说这里有优惠,头一个月免房租?”


    祈临眨了眨眼,他虽然缺钱,但手头也不至于这么紧,于是抬手拥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头发:“不着急。”


    陈末野好似想到了什么,轻挑起唇角,沙哑懒散地回应:“我有数。”


    祈临:“……”


    陈末野是故意重复他说过的话的。


    祈临忽然发现这人很神奇……他好似天然擅长如何扫退局促和尴尬,三言两语,轻描淡写,气氛就变了。


    他面无表情地把租房合同翻了出来,陈末野看了一眼,又在手机上点了点。


    在看着屏幕上金额到账的提示时,“合租”这个概念忽然清晰。


    他和陈末野现在就像是遇到了同一场暴雨的两个路人,因为各自都有必须到达的目的地,所以短暂地共撑一把伞。


    雨停了,目的地到了,自然会分开。


    祈临转过头放下手机,从搁置的行李里抽出一张毯子。


    “其他的再说吧。”他回到沙发上,放了个枕头,“我先睡了。”


    说完,他就用毯子盖住了自己半张脸,装作出一副准备入眠的样子。


    周遭安静了一会儿,随后是一些细微的响动,伴随着脚步声远去,是一声门关的轻响。


    祈临小心翼翼地睁开半只眼睛,果然看到了亮灯的浴室。


    陈末野一手撑在浴室的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


    宿舍的申请有没有下来其实并不重要,因为他也在找房子,从酒店搬出去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是祈临提出合租的邀请时,他却没有拒绝。


    为什么呢?


    温热的水流淌过指尖,陈末野闭上眼,放过了自己隐隐作痛的大脑。


    洗漱完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祈临已经闭上眼睛一副诸事明日再议的样子。


    陈末野轻垂眼睫,关了客厅的灯。


    生病的人总是格外挑剔和矫情,譬如平日习惯的清冷,会在入睡前变得格外清晰,刻意遗忘的梦魇也会挣脱束缚。


    陈末野本以为换个环境这种状况会好转,可当他从噩梦惊醒时,才发现梦魇是逃不了的。


    熹微的天光透过窗,将一切都染得雾蒙蒙的,他平复呼吸,才发现自己颈间落了一层冷汗。


    头像要炸开一样疼。


    掀开覆在身上的被子,落地想去门外吹风时,才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不在酒店。


    陈末野脚步一顿,停驻在黑暗中,直至双瞳逐渐适应模糊一片的漆黑,他才看到沙发上的影子。


    祈临还没醒,但姿势不知什么时候从昨晚懒散的躺平,变成了防备感很重的蜷缩。


    他双腿曲在跟前,毛毯一半搭在肩头,一半逶迤在地毯上,十五六岁正是少年抽条拔节的时候,他不矮,却格外的瘦,晨间昏暗的光线勾在皓白的手腕上,像是覆了一层冷霜。


    手腕上延,掌心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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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色的疤痕像一只微微绻翅的蝴蝶。


    他轻垂着头,修长浓郁的眼睫上落了一缕水光。


    不知道是睡前想到什么,还是睡后梦见什么。


    陈末野正在病中,知道发烧难受,看了一会儿,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他本意是想把地上掉落的一半毯子重新捡起来,但刚俯身捡起地面那一角,跟前的人就醒了。


    祈临的双眼猛地睁开,一把抓住了陈末野悬在半空中的手,凉得泛冰的指节死死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似乎是在半梦半醒间,把他当成了想要抓住的那个人。


    陈末野和祈临对视着,清晰地看见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恍惚中汇了一汪泪,又在两个人滞怔的间隙从眼眶坠落。


    溟濛的泪水把祈临的眼珠洗得透亮,也让他的意识回笼。


    他松开手:“抱歉。”


    祈临的嗓音正处于变声期,低哑中留有三分清透,混着噩梦的余惊,有点……可怜兮兮。


    陈末野的喉结动了一下,无意识地放低两度:“吵醒你了?”


    祈临别过头,眼神有些回避:“没有。”


    “吃早点么?”陈末野起身退回距离,“我下去买。”


    静默了一会儿,沙发上的人才回答:“这里很偏,买早餐的话要走两站路,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放弃了掩饰,鼻音沉沉的:“你的病加重了吧?”


    陈末野轻微地皱了下眉,正思索他这句话的依据时,余光瞥见沙发上的小团子动了一下。


    祈临把晾在外面的手收了回去,毛毯被他挪上来遮住半张脸,声音压在被子下,有点沉闷:“我刚刚抓你的时候,你的手很烫。”


    正式因为那点异样的温度,才让祈临意识到站在跟前的不是祈鸢。


    “没有。”陈末野垂下视线,“我本身体温偏高。”


    “噢。”祈临垂着眼,不知道是因为不大相信还是觉得自己的回应干巴,又补了句:“热血青年。”


    “……”


    陈末野显然被他这句“热血青年”冻住了,站在小茶几后没动。


    明明在昏暗中视线不清,但祈临却总觉得空间因为多了一个人,好像变得逼仄了不少。


    手机上显示五点二十分,他松了松自己有些酸胀的腿,侧眸看向隔壁的床:“没睡好吗?”


    “没有。”陈末野修长的眼睫轻垂,“生物钟。”


    祈临还没读过高中,不知道是不是人人的生物钟都那么地狱,只是点点头。


    也许是他表现得太困顿,跟前的人又开口:“你呢,没睡好吗?”


    忽地,祈临有点想笑。


    你属鹦鹉的吗?


    可是这句话最后还是没说出口,他幅度不大地伸了个懒腰:“和平常一样。”


    这句话说得挺有技术含量的,毕竟眼前的人不知道他平时睡眠的好坏,所以也不会清楚他昨夜的睡眠质量如何。


    祈临以为自己装得很成熟,却忘记了两分钟前自己才刚刚带着满眼的泪醒来。


    于是陈末野配合地点点头,不留情面地拆台:“嗯,那你回床上补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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