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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十三)平安

作者:常安枕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季铮粗略看过去,是他出门后一个多小时发的。池奂意思是他会负责,现在在回家和爷爷父母坦白,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昨天就是做错了。


    估计看到了季铮的朋友圈,道歉之后又说他会再去学着做一个蛋糕,尽管知道比不上弄坏的那一个,但祝他生日快乐。


    浴室水汽蒸腾,池奂大段大段的小作文看得季铮头晕,也觉得很陌生。说来季铮认识他已经四五年,他们的交集很少,因而了解更少。


    以池奂喝醉的次数,季铮以为对于他来说酒后纵情不是新鲜事,却得到一个巴巴回去“求名分”的结果。


    没记错的话,池奂前不久醉中还告诉他是和家里吵架了吧?


    他扎起长发,没什么表情地打字:


    【无论是负责还是蛋糕都不需要】


    【我不在意】


    -


    池奂一去就去了大半个月。


    季铮在宿舍觉得有点荒谬,怎么会有人上午还在道歉下午之后就消失了。他还想过池奂被绑架的可能性,只不过单独住在宿舍的感觉很好,没几天季铮就不想在意这件事了,结果不久门被敲响,一个陌生面孔的英俊青年很温和地说是受池奂嘱托来的。


    季铮也没说让他进来,就安静站着等后文。


    林霈夜第一次见到能让池奂亲口拜托自己的人,想着他被看管在病房的样子,在心里感叹真是一家三代跟Beta过不去了。


    面前人穿得很居家,个高腿长,长发,池奂口味还挺……林霈夜微微抬眼看他,愣了下在心里补上后半句,挺好的。


    “他和家里矛盾太大,最近被禁止出门和通信了,现在在医院接受信息素紊乱治疗。”林霈夜歉意地笑笑,递过来一个盒子,因伸手而露出的腕表流光溢彩,“这是迟来的礼物,希望你能收下,我也不好再拿回去。”


    季铮在长宁待了三年,只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和池奂家境不相上下的Alpha。


    但相比锋芒毕露的池奂,面前这人长眉朗目,说话时那双尤甚华美的赤瞳专注而温柔,无论是咬字,语调亦或措辞都清润有礼,实在成熟太多。


    “谢谢,麻烦你了。”季铮上半身随点头而微微倾俯,干脆地关了门。


    林霈夜怔住,一句“你就没有要带的话吗”还没说出口,面前简陋普通的门就不轻不重被关上了。


    ……?


    难道不是一起爱生爱死爱到抵抗世界的戏码吗?这个Beta怎么这么冷淡?


    他罕见地错愕,站在季铮视线死角的保镖已经让出了离开的路,偷偷瞥了眼一向面不改色的少爷,好奇自己提了一路的盒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


    季铮皱眉看着玉似的外盒,心想不会是真玉吧?他有些不想打开,池奂和他很熟吗?还是说这算封口?


    他摸着微凉的玉面,找到搭扣,定睛一瞧,金的。


    盒面揭开后潋滟紫光让他一愣,里头躺着块剔透柔润的无事牌,方方正正,由白玉珠坠成,足有半掌大小,颜色和他的眼睛很像。


    哪怕季铮鉴赏能力很差,也能看出种水非凡。


    旁边还有一格,季铮只好被迫把无事牌先拿起来。紫翡翠秾艳,被他曲起手指扣在掌心,淡粉色的甲面和指节缠绕玉珠,皮肉薄白,衬得蓝紫血管都仿佛异宝奇珍。


    无事牌不作雕琢,寓意平安无事,季铮估量不出来这么一小块的价值,大概是他存款的百倍吧?


    用这个来封口补偿,池奂也太奢侈了。


    他心情复杂,把旁边格子里的盒子拿出来,打开才发现是一副无框眼镜,镜柄缀着很小的黄宝石。


    季铮从高中起上课时就偶尔会戴眼镜,升入大二原先在老城区配的那副划痕已经有些影响使用了。池奂一个课都不去的人,竟然能注意到这个。


    他试戴了一下,不知道该意外还是意料之中,度数非常合适。


    季铮垂着眼睛发了会呆,最终收下了眼镜,把无事牌装回去轻轻搁在了池奂桌上。


    在做信息素紊乱治疗,还被关了禁闭,是因为坦白了咬了一个Beta吗?


    季铮查了一下信息素紊乱,网页弹出的结果简直堪比绝症,说什么的都有,没有伴侣安抚会死啊,比风湿还难痊愈啊。


    ……算了,和自己无关。


    -


    池奂躺在病床上,听到林霈夜转告季铮道完谢就冷漠把他关之门外了,毫无同情心地点点头。


    “你怎么还幸灾乐祸?我看他根本就不在意你吧?”林霈夜被气到了,在发小面前毫无稳重可言。


    池奂瞥他一眼:“废话,我未婚妻为什么要让你进门?”


    “……?”林霈夜眉尾轻扬,“你认真的?”


    “我都咬他了,我妈当年不也是这样订婚的吗?有问题吗?”


    “池奂,你疯了?你喜欢他吗?你懂这代表什么吗?爱情,婚姻,家庭你有一个明白的吗?”


    池奂被林霈夜的四连问砸得头晕,听到他毫不留情地继续说:“你用你妈举例,可现实你不也看到了吗?”


    池奂沉默地看着他,那双凤眼里情绪晦暗,半晌说:“……是。我不想得到他们那样的坏结果,但一切试过才能知道,失败重来就是了。”


    “你自己考虑清楚吧,至少现在的你,太幼稚了。”


    林霈夜走后,池奂把被子拉到头顶盖住脑袋,在潮热中想起离家之前的争吵——


    父亲神色冷漠,说我的未来被池家断送,除了“嫁”没有其他选择,怎么会真正爱过你,我没有斯德哥尔摩。


    他很嘲讽地对母亲说,怎么不继续去工作?好像离了你这世界就全完了,不是一边因为我无法被标记无法怀孕而发狂,一边觉得池奂非亲自生育果然一无是处吗?


    池奂愣在原地。


    他泄愤般离家出走,不久后再次踏入老宅,告知他们自己要和一个Beta订婚。


    但他喜欢季铮吗?季铮又喜欢他吗?


    池奂以前从来不需要考虑这些,他想要就能就会得到,周围人的心情只为他而变幻。


    “喜欢”是短效性的。他16岁时沉迷机车,几个月就在比赛里摘得金牌,17岁时开始滑雪,有名的雪场都去过之后就失去兴趣,18岁被压去练自由搏击,洁癖地学了一半就飞去国外打马球,19岁爱上潜水,结果和林霈夜被困在岛上一天一夜,说什么也不想再玩。


    20岁开始陷入酒精热,雅的俗的滑进咽喉最后都只是薄弱的抑制剂。


    易感期让他失控,酒精也让他失控。在被Omega刻意接近试图下药时池奂把人按在桌上砸出了一脸血,指虎尖锐地抵在后颈,差点把他的腺体挖掉。之后在平龙湾没有人敢设计他,池奂才发现Alpha的本性原来是暴戾,而不是过去20年他以为的好胜心。


    他讨厌失控。那天本来只是无聊去看他们赛车,最后还是喝了不少,池奂坚持要回去,就没留到深夜,但路上腺体就开始隐隐作痛。


    代驾都是Beta。池奂从学校的地下停车场走回去,脚步平稳,后颈到小腹却烟熏火燎般的热和痛。他独自待在寝室,摸到冰柜的时候发现空了,但那时神思已经开始不清明,看什么都在重影,闻着自己信息素的气味只觉得不够。


    然后季铮回来了,带着清淡的微不可查的香气。


    记忆恍如沼泽,池奂想不起来了,只记得第二天季铮脖颈的惨状。


    他回家宣告“订婚”之后就被母亲囚禁在了这间病房,医生和护士匆匆进出,和抑制剂极其类似的药液被打入身体,得到一场深梦。


    燥热暴戾被强行压下,无论池奂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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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或是愤怒,最后笨拙做出的蛋糕腐败,只换来和林霈夜见面的机会,隔着电子屏幕选定了给季铮的姗姗来迟的礼物。


    池奂觉得自己确实一无是处。


    -


    季铮一个人倒是彻底放下,情思如同雾里看花,只不过蒙了层人造的纱,揭开霎时祛魅。


    他其实不怎么戴池奂送的眼镜,又因为林霈夜说的被禁止通信,也没有再发消息。


    日子风平浪静,季铮都快忘记池奂还是大学生的时候,瘦了一圈的人终于推开寝室门回来了。


    “滴——”


    门是指纹锁,季铮听到动静,下意识回头。


    四月的湖城依旧寒凉,湿润的雨水气息才远去,池奂进了寝室,一点自己的味道也闻不到了,鼻尖只剩季铮的香气。


    他关好门,说:“……季铮。”


    池奂目光落在坐在书桌前的那人,长发披散,自己亲自挑选的无框镜架在他秀挺的鼻梁,沉静冷淡的气质被彻底凸显。


    无事牌,没有戴。


    季铮“嗯”了声,把头转了回去。


    “我要在宿舍长住了。”


    背后传来的声音有点局促,他没懂池奂的意思,但也自觉没立场问,又“嗯”了声。


    池奂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要告诉他,自己和家里顽强抗争,被赶了出去,爷爷说如果光凭他自己能独立在学校过一年就不再干涉?


    太丢脸了。


    他走到书桌前看着那个玉盒下意识说:“你不喜欢吗?”


    “太贵重了,我消受不起。”


    池奂反驳说:“我觉得很配你啊,配不就好了?如果不喜欢那就换一个,没有消受不消受的说法,什么到你身上不行?”


    季铮轻轻笑了,瞬间鲜妍的春色让池奂一阵脸热,他说:“我那天说,我们从来不是一种人,你还是没有明白。”


    “池奂。我甚至没有见过这种价值的东西,又怎么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就像弄脏了物件你的第一反应是叫人处理,我只会自己动手。我们不一样,没有必要为了彼此妥协和改变,因为没意义。”


    他很少说这么长一段话,池奂仿佛听懂了,知道不止是说清理和无事牌,又仿佛不懂,固执看着他,像对吞吃过最美味的猎物,也像对此生为之着迷的至宝。


    可季铮说完之后只是又低下头,没有再看他了。


    -


    他们之间的沉默没有维持太长时间。


    晚上池奂去洗澡,却发现不再出水了。他皱眉研究了半天,才发现是大一开学充值的水卡刷完了。


    池奂低低的声音从浴室传来:“……季铮,我水卡刷完了。”


    好丢人。


    浴室外传来脚步声,一张薄薄的蓝色卡片被递了进来,池奂说了句“谢谢”,发现拿着卡片的手只露出一点点,心想他界限感好强。


    等到他洗完又发现自己心不在焉,根本忘了带上衣。池奂瞧过去,发现季铮已经上床躺好了,似乎在看手机。


    他一个Alpha不自在什么啊?池奂如是想着,走过去光明正大把水卡放在了季铮桌上。


    “放你桌上了。”


    季铮听到声音下意识抬头,阳台玻璃门上影影幢幢,反射出白炽灯的光。


    池奂正在床边拿睡衣,后颈针孔青紫可怖,抬手时肌肉发力,线条轮廓盛着光,随他动作深浅盈亏。


    “充钱的地方在3区东门,有充值机。”他平静地提醒说。


    池奂想起什么,说:“你发我微信吧?我手机拿回来了。”


    “好。”季铮发了个定位过去。


    他们的对话还停在上次季铮冷漠的“我不在意”,池奂发完谢谢,又专门引用了那条消息:


    【可我在意】


    【你可以接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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