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师兄,你们没事吧!”
顾昭眨了眨眼睛,才看清眼前的一团,竟然是数日不见的山鸡。
还没来得及反应,灵舟里又飞出了数人,从他们御着灵剑,从结界的缝隙里,飞了进来,落在她身旁,以她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包围圈。
身穿玄色道袍的沈慎上前,蹙着眉头先上下环视了一圈顾昭,才抿着唇道:“弟子来迟了,道君你有没有事?”
顾昭摇摇头,刚刚说完我没事,一旁的陆凡便转了身,挡在她面前,冲不远处的苍星鈅道:“竟然敢伤我墨风阁道君,看招!”
还没上前,便被顾昭扯住了,冲他摇摇头,看向最前方的濉禾。
然而濉禾也没比陆凡冷静到哪里,左手还拎着一把铁锤:“无缘无故将我们无为宗弟子囚禁在此处数日,真当本宗主是摆设?”
极强的威压在夜空中涌起,比之苍星鈅的还要强大数倍,令人不寒而栗,生出想要伏地跪拜的冲动。
即便那冼息并未对着她,顾昭也从未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威压。
冼息席卷的弟子直接飞了出去,连带一旁立着的柱子和旗帜也如被飓风席卷,拔地而起,于空中旋转飞荡。
惊骇声此起彼伏:
“这是......洞虚境?!”
“是不是......比殿主还高!”
“竟恐怖如斯!”
原本在暗处躲着的弟子霎时间被击飞了一圈,狼狈地拍落在一旁的殿墙,砸出大坑。
濉禾从灵剑踏步而下,转向前方的苍星鈅:“既然是你们先不讲道理,那我不讲道理,也是应该的吧。”
说着,她再次将手展开,数把铁锤从她身上的空间戒飞出,白云染成乌云大片聚集,甚至有电流在她铁锤上一闪而过。
飓风四起,那些还没来得及撤离得足够远的弟子被卷了进去,随着被卷进去的东西一起在空中急速旋转翻飞。
苍星鈅面色一暗,手中的云霄剑骤然亮起,化作数条,伸长。
就在这时,一双手按住了濉禾的手臂,“师父,先冷静一下。”
濉禾非常不满意:“怎么冷静?”
裴止说:“师父,这是通天宫。”
濉禾:“通天宫又如何?我余岁音这辈子还没怕过谁!”
“再说,你方才不也是在动手?”
裴止:“......那不是您来了吗?就算你打赢了他,后面通天宫还会派人来。就当是为了我们着想,你先冷静下来。”
濉禾瞥一眼裴止,极不情愿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飓风随之停下,那些弟子滚落成一团,狼狈往四处逃窜。
对面雪樱殿的弟子已经执剑搭起阵法,见他们停下,带头的那人看向一旁的苍星鈅。
“殿主,我们......”
这人在他们通天宫门口如此嚣张,换做旁时,早就该被打死,但眼下实力悬殊,应当另当别论,“属下看,她实力说不定不比宫主差多少......”
苍星鈅脸色阴沉,他知道无为宗倚靠太虚宗,但不知道这宗主实力竟然这么强。
就算他父王和母后也不过凌虚境,但眼前这个人,显然比他们年轻不少,而且看她修为,不像是凌虚境初期。
好一会,他才收了手中的云霄剑,摆了摆手,让他们先不要攻击。
濉禾见对方没有再战的姿态,她也冷静了下来,大概是觉得自己先前的行为有失妥当,她提高音量用一种冷静的语调说:“你关我两位弟子七日,我今天来带走他们。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来无为宗找我。若是不行,我们上昆仑派理论也行。”
苍星鈅上前几步,离濉禾十来米远:“我无意与你们斗争,但你这师弟,他带走了我弟弟,若我弟弟没回来,我也没办法长辈们交代。须得留下他。”
濉禾看向顾昭。
顾昭也提高音量:“弟子根本不知道苍简容去了何处,是他给我下了毒,我好不容易才趁机偷跑出去。”
说着,她转头看向苍简容先前的手下们,“我被他带去永虞堂后山,应该也是你们亲眼所见,做不得假吧?”
那些弟子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确实是自家堂主将她带去的永虞堂后山,做什么事他们都清楚。那日虽然出了刺客,但那刺客也和她不一样,不是她。
濉禾哦了一声:“原来你这弟弟还下毒害我弟子?”
这会儿她已经冷静了不少,“既然如此,我看还是找昆仑山派的长老来定夺一番,看看应该怎么解决。”
昆仑山派可谓整个昆仑山实力最强的修仙门派,在九州也屈指可数,即便是通天宫,也要给昆仑山派一些面子。
见她搬出昆仑山,苍星鈅的眉头又蹙了蹙,若真深究起来,确实是苍简容不对在先,说不定还会将他以往所做之事都挖出来。
他们通天宫虽不算普通的修仙门派,但毕竟他们身处中古,也要受到规则制约。
苍星鈅:“我让顾小道友留在此处,也不是要对他做什么,等简容回来,便会亲自送他回去。不过是小纠葛,若牵扯到昆仑山,就不好看了吧。”
濉禾:“没有不好看,我看挺好的。”
苍星鈅:“......”
“这么说,你们无为宗是下定决心要和我们通天宫为敌了?”
濉禾有些没听懂:“我让昆仑山派的长老来,也只是想要更公平一些。怎么就是为敌了呢?”
苍星鈅:“......”
眼看好不容易平缓的气氛再一次剑拔弩张起来。
裴止站了出来:“这样吧,我们答应帮忙苍堂主,以一个月为期,一个月后若苍堂主没回来,届时我们再定夺也不迟。苍殿主觉得如何?”
苍星鈅看过去,濉禾护在他们面前,虽然神态平静,但他却品出了一种,若他说不,她手中的锤子立刻就会掀了这雪樱殿的架势。
他雪樱殿弟子多,但修为没有眼前人高,何况幼雪还有身孕。
权衡一番,最后脸色微寒道:“既然如此,一月之后见,一月之后若没见到简容,我要你们这位弟子。”
他伸手指向顾昭。
若不是知道他有夫人,顾昭怀疑这苍星鈅这要留下她的劲儿像是看上了她。
-
苍星鈅亲自开了禁制,送他们离开。
他们走后,苍星鈅看向门外的某处,若他没记错,在那无为宗宗主的铁锤前,有东西从这个方向射了出来。
他抬起手中的云霄剑,借着大门外的灯火仔细看了眼。银白剑刃有一道极小的印记,是某种尖利物,像箭头。
他转头吩咐一旁的弟子:“去搜查看这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
......
灵舟离开雪樱殿往康宁州州口飞去,路过永虞堂附近,顾昭和裴止两人御剑去了一趟永虞堂后山。
将苍简容带回来,在灵舟的榻上安置好,濉禾的神情有点复杂:“原来你们真掳了他弟弟,还将他伤成这样?”
那她方才动手是不是有些过了。
顾昭:“......也不算。”
便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再同濉禾说了一遍,但由于大家都在,所以她省略了宁桑冷相关的部分。
陆凡听完惊怒道:“他竟然敢给道君下毒,道君还救他做什么,不如杀了。”
花影看着躺在榻上,遍体鳞伤,衣服都发黑的苍简容,默默附和:“确实。”
楚子慕撑着下巴:“不过依弟子看,他离死也差不多了。”
月灵哼了声:“这样的人,真是咱女性的毒瘤,死了都算便宜他的。”
山鸡:“本凤鸟也觉得,就算要救他,也得折磨够了再救。除了救他没别的法子了吗?”
几人你一嘴我一嘴,若是唾沫能淹死人,苍简容应该活不了了。
沈慎眸子转了转,他开口问裴止:“他伤得不轻,裴道君可有把握能救活?”
这些日他先去找了楚子慕,一路紧赶慢赶才到无为宗,去时才发现顾昭不在,过了好几日,才得到消息说康宁州那边出了事。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师父口中的通天宫,虽然只是分址,确实气势磅礴。
只是...视线落回眼前的人身上,能做出这样的事,连他们墨风阁都不如。
但这个人和道君有关,他现在还不能死。
裴止将口中的茶饮尽:“救他的命不难。只是要劳烦师父后面施展一下祝尤术。”
山鸡不满道:“师兄你真的要救他啊?”
所有人望向他,眼睛里都流露出不情愿。
裴止放下茶杯,温声说:“放心,就算救他,也有法子让他不好过。”
他面色温柔,但这话听起来却有些寒。
众人遂满意了几许,那就好。
-
从康宁州到通州路途不近,坐灵舟要好几日,他们没钱,只能先坐灵舟。
夜色浓郁,灵舟无声在康宁州上方驶过。
到康宁州边界,顾昭想起了宁桑冷。
她想下去找他,转念一想,她给他留了信,他们明日应该会回无为宗吧?
但过关口时,她望着地下黑黢黢的城,又不确定了,万一宁桑冷担心她,跑去雪樱殿怎么办?
不会吧,他应该不会那么关心她。
但有没有可能,他不是因为关心,而是生气,跑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找她算账?
不是没这种可能。
她换了只手撑面,望着底下朦胧的轮廓,又想起那苍简容的事。
在原主的记忆中,宁桑冷可能和通天宫有关。
若宁桑冷手中真有通天宫的人偶,那天晚上,他将手中的人偶化成了苍简容,留在灵虚洞内,帮她稳住了前来寻他的弟子。
又在第二日让“苍简容”当着他手下弟子的面,离开永虞堂。
这样为什么会有两个苍简容,就都能说得清楚。
如果真这样,宁桑冷帮她,可谓费尽心思。
......
顾昭心头动了动,又想起这些时日和宁桑冷相处。
只是因为他体内有她下的蛊毒,他是不是对她太好了些?
-
沈慎从里面出来,看到顾昭坐在舟边,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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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甚至连他过来都没察觉,他走过去问:“道君有心事?”
顾昭回过神来。
身下的城越来越远,她直起身,忽然下了决定:“先前我没说,你宁师弟他也在这康宁州。若是继续留在此处,可能有危险。我现在去找他,扶溪君你替我看着陆凡他们,我很快就赶回来。”
沈慎微顿了顿。
顾昭说完便跃身上了剑,看着她背影,沈慎忽然道:“弟子和道君一起。”
顾昭:“嗯?不用了,那里离此处不远,我很快就回来。”
沈慎说:“这几次都是,道君发生了危险,弟子不在。”
“出门前师父叮嘱过弟子,要对道君安危负责。”他微停,将手中苍倾剑抬起,“若真一次道君发生了什么危险,我...们会担心。”
顾昭见他神情坚定,又想起确实许久没和他见面,还没来得及问他楚子慕的事,便没阻拦,“好,那有劳扶溪君和本君一起。”
-
两人御剑飞行,没过多久,便到了酸橘村。
天边已经隐约有亮起来的迹象,但近处仍伸手不见五指。
只余处处弥漫的橘子香。
沈慎从空间戒里拿了灯,看着眼前的几间茅屋,微蹙了眉,神色复杂:“宁师弟怎么会在这里?”
顾昭不知道怎么解释,随口扯了个谎:“你宁师弟小时候在这里住过。”
沈慎没再多问,顾昭进屋找了一圈,却没看到人,只有厨房被绑着的那三人,正在互相帮忙解着绳索,其中一人已经快要将手中的绳索挣脱开。
顾昭遂将他们解了,俯身过去问:“你们有没有见到先前绑你们的那个少年?”
两夫妇几乎被吓傻了,背靠着柴垛蜷缩成一团,以为她去而复返是要来害他们,只知道摇头,“道君别杀我,我们不是故意要走,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那十几岁的儿子看了眼顾昭,他记得这几日是她一直给他们饭吃水喝,和那个绑他们的不是一种人。
至少他觉得她不会害他。
“那个人,他们好像在两个时辰前走了。”想了想,他又补充,“应该是在仙君你走之前没多久。”
顾昭:她走之后他便走了?
是因为发现她不见了所以去找她?
-
沈慎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从顾昭和那少年的对话之中,他了解到一些原貌。
顾昭和宁桑冷在这里住了几日,两人在昨日先后离开。
除了他们二人,还有另外一人。
他握着灵剑的手微紧了一分。
扫了眼顾昭,恭顺沉着开口:“宁师弟他聪慧,修为也不低,道君不用太过担心,就算离开,宁师弟至少也能照顾好自己。”
“道君若担心,不如先在此处留下消息,若是宁师弟回来,也能看到。”
“等我们到无为宗安顿下来,慎再找人去找宁师弟回来。”
顾昭知道沈慎说得有道理。
她抬头望了眼雪樱殿的方向,如果现在再去雪樱殿找他,等同于狼入虎口。
就算宁桑冷真去了雪樱殿,凭借他的修为和智谋,应该不会出事。
而且说不定他离开不是为了找她,而是先回了无为宗?
顾昭起身留了一张字条,和沈慎乘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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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头石碑旁,夙一站在宁桑冷身旁,橘子树影将他身影遮了大半。
视线里灵剑上的两道人影渐渐融入夜色,他收回目光,瞥向一旁的人:“主人,宁昭她还是回来找您了,夙一觉着,她也不是完全没把您放在心上,去找裴止,多半也是因为,他先前帮了她。”
宁桑冷站在山坡之上,夜风将他墨发吹起。
他没说话,眸上笼罩着长睫的阴影,眼底神情不明。
他将指间的凝寒箭放在眼前,用指尖轻按。
好一会,轻飘飘开口,嗓音低哑泛柔,却无端让人觉得阴戾:“她既然有旁人,那就让他们伺候她好了。”
夙一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阴郁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宛如到了地狱深处彼岸花旁。
方才他们去了雪樱殿,结果刚去便看到宁昭和裴止手拉手站在一起。
自己主人还暗中相助,他还以为......
但看这副模样,宁昭是真把自己主人得罪透了。
不过,若因此他不喜欢她了,倒也是一件好事。
他念头转了几转,突然想起什么,担心道:“只是,主人若不回无为宗,那体内的蛊毒...岂不会有影响?”
宁桑冷好一会才不冷不淡答:“不是有龙胆吗。”
夙一闻言眼睛一亮,“主人的意思,是要吃龙胆?”
宁桑冷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神情从阴郁转化成了淡漠。
夙一察言观色,转了话题,“主人不打算回无为宗的话,那现在去哪?”
宁桑冷抚着手中的凝寒箭箭头,半晌才开口:“回南陵。”
许久没见无崖,早几日他就已经收到了无崖的传信,他一直没理。既然她现在有旁人陪着,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