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决定,顾昭先用灵鸽给予暗传了消息,而裴止则出了七星居去找故人去借灵船。
顾昭传完消息,便开始收拾东西。
巧月堂另一边的石室之中。
宁桑冷正坐在密室上方的紫檀宝座上,盯着手中玉匣里的九重冰莲,眼底闪动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夙一站在他身旁,将满墙加了禁制的卷轴一一收入空间戒中,很快只剩下空荡荡的墙架,再往后是几道石门,其间灯光微弱,看不清布置,隐约有银链碰撞之声传来。
夙一扫了眼墙面的一处凸出的深绿花朵状物,再看向自家主人,迟疑道:“主人,确定要将这儿毁了吗?这里是我们一点点修筑而来,就这么毁了,夙一觉得有些可惜。”
宁桑冷有些心不在焉:“这里既然已经进了旁人,留着不安全,将它变成一座普通的宅院更好。”
夙一:“夙一明白了。”
迟疑片刻,他还是问出了自己疑惑:“那主人,近日你正要突破,为何又突然改变了主意要去昆仑山?若是去了那边,没有禁制,到时候主人又要如何突破?”
宁桑冷没有立刻回答,盯着手中的九重雪莲,凤眸里隐约生着波动。
今日答应了要去昆仑山,是自己也没想到的事。
他已经想好,宁昭于他,是玩物。
玩物之所以叫玩物,是因为无论怎么摆弄,它都逃不出主人的掌心。
可今日却因为宁昭的话,竟临时改变了行程和主意。
思索间,脑海里浮过顾昭先前同他说话时的表情,那一双波光盈盈的狐狸眼像是还在他脑海跳动,心里再一次微微泛起那些细细密密说不清的异样之感。
像是什么膨胀的东西被塞进心房。
将捏紧的手指放开,手中的玉匣子轻轻转了个方向,暗色瞳眸里盛进了丝缕寒戾。
这两日自己对宁昭的一些举动,确实有些超出反常。
这不是个好的迹象,他也不喜欢这种超出控制的感觉。
夙一见眼前的人只半掀了眼皮盯着手中的九重冰莲,散漫盯着,神色有些不明,一言不发。
不由鼓了勇气继续道:“那宁昭他明明早就该死,主人却留下他的命,还对他那么好......夙一怕这么下去,主人会——”
会因为他,耽搁了他一直想要完成的正事。
后半句话没敢说出口,空气里安静下来。
宁桑冷掀了眸,徐徐瞧他一眼。
夙一霎时闭了嘴,暗自皱了眉头,跟了主子这么久,以往搞不清自己主人所想,现在也还是一样的搞不懂。
宁桑冷将手中的九重冰莲放下,坐直身体,脸庞隐约浮出了常见的冷淡倨傲:“我去昆仑山自有安排。你忘了药怀宫在也在昆仑山?”
夙一的念头转了转,反应过来,眼睛一亮:“主人的意思,是想去昆仑山取白篷子?”
宁桑冷散漫用指尖轻点扶手:“寻花会不过两月有余,若眼下我强行服用龙胆,也会影响修为,说不定还会因此扰乱后面的计划。既然宁昭要去昆仑山,那便一起去看看。”
说着,侧头往顾昭所在的巧月堂的方向看去。
既然玩物开始有了影响主人的能力,那这样的玩物怕是不能留。
夙一见状,心里的石头方才落下一点。
他亲眼目睹过宁桑冷所经所历,也见过他面不改色杀人的样子,宁昭那样对自家主子,他又怎么会喜欢上他?
这几日的反常,最多也只是一时兴起,自家主人还是心狠手辣的主。
“但主人你若是跟着去了昆仑山,那边未曾有禁制,届时要突破怎么办?”
宁桑冷眼眸微勾,不冷不淡道:“先不突破,等下月再说。”
既然要去昆仑山了,那他就先压制,等取了白篷子再说。
“可是,若用药物强行压制,届时突破之时会更加困难,若是走火入魔,岂不是对主人有害?夙一还是有些——”
宁桑冷淡淡扫他一眼,眼中意味很明显。
夙一又讪讪闭了嘴,也是,除了这样,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
昆仑山距苏武城数千里,中间还隔了月河境,这一路过去,裴止借来的灵舟灵石耗尽,半路只好花钱坐了传送阵,一路走走停停,等到了昆仑山境内,已经过了五六日。
不过在灵舟的这几日,宁桑冷夜夜来献冼息,表现得很乖巧,恍然间还有些温柔,没有弄出别的幺蛾子。顾昭怀疑之余,渐渐也放下心来,将重心放在养伤上,等到了昆仑山,身上的伤倒好了不少。
几道灵剑从空中划过,最后在一方山头停下。
尚未入冬,山上已经被覆上了白雪。
裴止从灵剑上下来,伸手盖住眼前,指着前方的一处连绵山脉:“再飞上几百里,就到了无为宗了。”
昆仑山不是一座山,而是连绵交错的山脉,占地广袤,里面各类宗门林立。
无为宗在昆仑山中部,几人又再御剑行了一天,最后才到山脚下的通州。
通州是个很繁华的小城,各色玩意儿应有竟有,几人这几日风餐露宿,在一家包子铺闻了香气走不动路,仅剩的几两银子各买了个包子方才上路。
......
吃完包子,有了力气飞得快,等到了太虚山脚底,不过午时。
裴止抬头,用下巴示意:“到了,这里就是咱宗门了。”
几人顺着裴止所示望过去,高山磅礴,绵延数里,直插云霄,其间疏落地立着成群的宫殿楼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山脚修着一条宽阔的玉石路,台阶蜿蜒,一直通到半山腰的白玉石门。
石门气派高大,两旁蟠龙抱柱,雕刻得栩栩如生,大气凛然。
最中央是一方青玉底的匾额,龙飞凤舞地刻着字,被云遮挡了些许。
这是无为宗?
陆凡双目睁圆:“这宗门也太气派了!这简直比隐月宗要奢华几倍啊!”
花影瞳孔里映出苍山,震撼间,手中的灵剑被握紧,血管里隐约有血液在沸腾。
往日自己在隐月中什么都不是,一路到了这昆仑山,她见识了不少厉害的宗门,她更是自觉如微蚁。
但今日不若以往,不管是为了家人,还是为了她......自己,她都要努力修炼变得更强。
顾昭也很意外。
在她料想中无为宗定然是一小破宗,不然不可能不要任何条件那么草率地就招她进门,但眼前的这宗......确定没有搞错?
裴止摸了摸鼻子,仿佛已经习惯了外人这样的神情,淡然微笑说:“诸位同我来吧,跟紧了别走错路。”
一路上还有少许穿着青色道袍的弟子,眼见了裴止,恭敬地停下来同他打招呼。
顾昭几人跟着,听到有人在讨论,如何才能通过宗门入门测试。
她不禁诧异:“没想到,这无为宗竟真还是个大宗——”
说话间,几人已经迈上了台阶,到了石门前的平台。
顾昭口中的话,在抬头看向青玉匾额上时骤然一停。
陆凡:“太虚宗?”
?
“怎么会是太虚宗?不是无为宗吗?”
在场的三人都愣了,裴止还没开口,石门下便有弟子迎了过来,语气里有些战战兢兢:“裴师兄,岁音长老出关了,到处找没找到您,今日正在发脾气呢,您回来得正好,快回无欢峰看看。”
山鸡在一旁,闻言往后退了退,转了转灰溜溜的眼睛,“本凤鸟忽然想起来还有朋友要见,师兄你便带着昭昭他们先去见师父吧,我待会再回来!”
......
几人于石门的右侧坐了传送阵,最后在一处略显朴素的山头停下。
光溜溜的山壁上,朱砂写着的无为宗三字被风雨侵蚀,已看不太出原本的模样。
顾昭心头微一咯噔,果不其然......
便听到裴止笑眯眯说:“到啦,几位受累了。”
说着,对顾昭慈爱招了招手:“昭昭,师父应该在里面,快随我来。”
......
还没进去,山洞里便传出金属撞进山壁的哐当声。
顾昭脚步顿了顿,有种“果然是上了贼船”之感,还在犹豫现在退来不来得及,裴止已经拉过她的手,三两步跨了进去。
身后宁桑冷的视线,落在裴止拉过顾昭的手,骤然一冷。
山洞里原本的声音戛然而止,十来道视线齐刷刷地向洞口的几人看来。
山洞最上方,铺着狐狸毛宝座上的女人手中正握着一把锤子。
其余的人盘腿坐在蒲团之上,除了其中两三人,余下的人并没穿着统一的道袍。
最上方的濉禾眼里浮出些疑惑:“止儿,这些人是?”
裴止拉着顾昭上前一步:“这是徒儿给师父您新——”想起什么,他改了口,“是徒儿先前同你提过的那位道君。她听徒儿说了师父的事迹,对师父很是仰慕,徒儿特意去找了她带来给师父看。”
濉禾探究地上下打量一番,道:“你叫什么?”
眼前的女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八九,若只看五官,应该算很美艳,但此时此刻,她左右脸颊都沾了灰,握着石锤的手也有些黑,实在和美艳联系不到一起。
这难道就是无为宗的宗主?
顾昭觉得今日确实开了些眼界,她走向前,冲她拱手行了个礼,“在下宁——顾昭。”
濉禾眼眸转了转,“顾昭,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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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倒和止儿挺搭的。”
目光落到身后的宁桑冷和陆凡、花影身上:“他们呢?”
裴止便一一做了介绍。
又指着地上坐着的人道:“这些都是我们无为宗的弟子,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不用客气。”
没待寒暄,濉禾忽然从宝座上起身,将手中的铁锤塞到了顾昭手上,又不知道从何处再掏出来几把锤子,塞给了陆凡、花影和宁桑冷,眉眼挤了些笑说:“你们既然来了,也是缘分,那就帮本宗主看看,这锤子做得如何?”
几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底下的弟子看向他们的目光已经泛上了同情。
在濉禾期盼的目光下,顾昭摸了摸手上的锤子,又看了看。
作为一个外来者,她连听血剑都还没拔开,根本没接触过灵器,又谈何看得出来好坏?
只好随口夸道:“这锤子好。”
“哦?”濉禾很高兴,“那好在何处?”
顾昭:“......材质用料上佳,而且......提起来轻轻松松,用起来想必也趁手。”
“果真如此?”
顾昭:“......确实如此。”
濉禾眉开眼笑,“既然如此,那这把锤子就送给你了,作为你的本命灵器,可要好好用它。”
顾昭:“谢过宗——”
等会,本命灵器?
濉禾说完,作势便要去拉她,被裴止拦住了:“师父,我们才从苏武城过来,这一路路途遥远,舟车劳顿,昭昭身上又还有伤,还没歇一会,不如等下次再说?”
濉禾霎时便阴沉了脸,盯了会裴止和他身后的顾昭:“她既不愿,那就说说这灵器哪儿不好。”
裴止微蹙了眉:“不是这灵器不好,只是有些累,先休息一番......”
濉禾:“休息随时都可以休息,但得先说说哪不好。”
......
说着,她越过裴止,看向顾昭,威严压迫之余,又似有些委屈:“你不是说这铁锤好?为什么不要它当本命灵器?”
顾昭:“我......”
虽不知晓本命灵器的厉害,但事关本命灵器,她也知道不能这么草率。
还没开口,宁桑冷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这铁锤采用苍山的精矿,质好,只可惜,火候、冼息和手法却未跟上,炼器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也就不能体现出它的灵。”
濉禾向宁桑冷看过来,目光陡然阴冷,看了会她却忽然笑了,语气含了丝殷切,上前一步道:“说得好!既然如此,那你再同本宗主说说,应该怎么做?”
宁桑冷:“弟子并不是器修,并不知道其中门道。”
濉禾脸色一变,空气霎时间阴沉:“你在耍本宗主?!”
顾昭顷刻感受到一股雄厚的冼息朝她扑来,这修为,至少在洞天境第三周天以上!
眼见她欲发作,裴止忙侧步挡在了宁桑冷和顾昭面前:“师父,你忘了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一次不能问太多问题。”
裴止难得的沉了脸,见自家大弟子的模样,濉禾的手动了动,好半晌才压制住,忽然神情柔和下来:“是为师忘记了。”
......
将灵器一事掀过,濉禾竟霎时像变了个人,举手投足间多了为人师长的气度,在离开前,还叫了弟子给在场的人都准备了午膳。
顾昭在等待的间隙,这才对这无为宗了解了一二。
原来这无为宗之所以能建在太虚宗,乃是因为这宗主濉和是太虚门掌门的宝贝女儿,实际上可以算作太虚宗的一分部,所以太虚宗的弟子才会对裴止那般客气。
“别看师父出关时疯疯癫癫,要知道,十几年前,师父可是太虚宗叱咤风云的顶级医修,天生的医修奇才,连现在的几位长老也赶不上师父。只是......”说话的绿衣少女月灵压低了声音,“后来不知为什么,师父放弃了医术,开始爱上了做器修,可惜师父......器修天赋稍微差了那么一些,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需要我们每三月要来这参加她的器修大会,若是提不出可行的建议来,就得收了灵器去用。”
顾昭喃喃:“原来如此。”
月灵又道,“不过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除了器修这事,师父平时对我们十分慷慨,想要什么,只要宗门有的,师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过嘛,师父选人很看重缘分,多少弟子挤破脑袋想进我们无为宗,却入不了师父的眼。”
顾昭:“?”怪不得她先前在那个太虚宗门口,听到有人想来无为宗。
眼前浅绿衣衫的少女笑眯眯道,“但你们是裴师兄请来的客人,那就不一样了。裴师兄能请人来,肯定是已经提前得了师父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