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冼息交流完,顾昭照例将宁桑冷送出门口。
宁桑冷没有直接回房间,宁昭今日还算规矩没有碰他,所以他勉强用了净术上了灵剑。
不鸣剑凌空而起,月色之下,一道黑色的身影立在最外侧屋檐之上,挡住了宁桑冷的去路。
沉宝玉原本温和的脸庞沉若野兽,调子阴沉古怪:“宁师兄,你如此这般,难道是真的喜欢上了宁昭,甘愿做他袍下臣?”
宁桑冷眉眼妖娆而锋利,睨向他,轻嗤:“袍下臣?你说的是予暗和你?”
沉宝玉闻言脸色骤变,手上的灵剑一横,直指宁桑冷:“你敢胡说!”
宁桑冷轻笑一声,那眼底阴戾隐现,语气中的温和褪去,变得淡漠而凌人:“你想要替你哥哥报仇,我没有意见。但我已经告诉过你,宁昭的命我现在留下还有用。你若执意,不知道若覃郅知晓他心爱的徒儿做了什么,又会怎么想?”
沉宝玉脸色再一变,他狠狠道:“你威胁我?”又冷笑,“若宁昭死了,我再有何惧?”
“哦,是么?”
他看着宁桑冷,只见宁桑冷眸底阴淡,深邃若潭,唇角勾了抹浅笑,丝毫看不出内里在想什么。
沉宝玉虽在飞蝗太子一事上和他有合作,但面对此人,他总是有几分说不上的惧,尤其他这番冷淡浅笑的模样。他隐隐觉得,宁桑冷此人,比起宁昭的喜怒阴郁不定,有过之而无不及,潜意识里他不想得罪他。
沉宝玉下意识皱眉,冷冰冰地说:“你不是也讨厌宁昭么?我不信你对他的恨会比我少。”
宁桑冷脑中浮现出这两日顾昭在他面前的模样,心里渐渐升出一股躁郁,唇角却擒着寒凉的笑:“我说了,只要你别坏我计划,最后的结果自然能顺你的意。”
沉宝玉没答,眼眸沉沉,他是想等,但他怕自己忍不了。
宁桑冷见他不做声,眉眼冷淡说:“宁昭此人修为不一定在化我境第三周天,你刚刚在方洲内没杀得了他,现在想送死,随你。”
说完,他横了剑,往宁府外飞去。留下沉宝玉一人阴郁地看着他背影驻留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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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送走宁桑冷的顾昭松了一口气。
她坐回桌前,立刻将手中的空间戒拿下,冼息送入其中。
先前看到的那些东西再一次出现在她视线之中,她伸手,将空间戒里所有的东西全部掏出来。
宁昭空间戒的东西很多,法器、符咒、典籍,不知名瓶瓶罐罐,还有些小册子。
顾昭看了眼门口,起身先去将门栓落下,方才坐了回去,率先将手边一本棕色小册子打开。
花名册一类的册子,第一面空白,第二面用黑笔写满了各种各样的名字:温文冥、刘岳、赵承泽、沉茗玉......
前面大多是陌生的名字,末尾的几个她却认识:花影、陆凡、宁桑冷。右页上也有一排名字:沉宝玉、幻月仙子、宁涑婉、周替、周浣......
顾昭的手指不经意间划过名字,她瞳孔倏地放大:只见绝大部分名字上面出现了鲜红色的叉,红叉殷红如血,散发着腐朽气息,触目惊心,仿佛宣判了名字主人的死刑。
只有宁桑冷、花影、陆凡三个名字,以及右侧的名字没有叉。
顾昭看着这些名字,震讶之间,脑中念头飞快翻转,花影、陆凡、宁桑冷都是宁昭的冼炉,所以......这些难不成都是宁昭这人的冼炉?!
画叉是代表了什么?
似是想到了什么,顾昭心脏一坠,她敛目屏息,伸手又翻了几页,全是空白。
终于在倒数第二页看到了一幅叫做梦回草的图,其下有解释:梦回毒草,千年红果可解,下毒之人可用于操纵修为更低之人。
最后一页上是一只似蝶似蜂的生灵,名为同生蛊,其下注解:
同生蛊乃燕山童姥姥研制,母蛊种于冼主,子蛊种于冼炉。母蛊之人冼息不足时,需要子蛊之人向母蛊提供冼息。
此法可超越修为限制,冼主可用其控制比自己更高的人,令其做冼炉,适合本人所创素心轮回法。
贴心提示哟:虽为母蛊,也不可轻易害子蛊,否则极易遭受反噬。当然也不用担心啦,子蛊更不能杀母蛊,除非它想寻死。
总体来说蛊毒相当安全,但本人还是推荐用结契,毕竟冼息交流之事,最好还是要彼此都心甘情愿,才不易旁生差错。
另注:若是用了后悔,昆仑山圣山山巅的白蓬子可减轻毒害,没能力找解药也无需担心,修炼迈入洞天境,随着素心轮回法的提升,蛊毒的作用会自行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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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一口气读完,忍着惊骇消化了好一会,方才勉强平静下来。
山鸡不是说素心轮回法是燕氏七族的燕姥所创?这童姥姥又是谁?研制出了这种蛊毒,还建议人用结契,她都被气笑了,人还怪好的嘞。
顾昭看完,再翻回去研究了一番名字和名字下方的记号,一个隐约的推想在她脑中浮出。
若画叉的名字,代表的是死亡......
宁昭用梦回草控制修为低于他的人,用蛊毒操纵修为高的人,迫使他们成为他的冼炉,等用完,他便杀了那些人。
不用结契,是因为一则结契需要双方心甘情愿,二则结契不可以伤害冼炉的性命。
宁昭此人,和旁人结了契,还想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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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又看了眼这些被画了叉的名字,画了叉的名字以及陆凡,都是同样的圆形记号,只有宁桑冷和花影的记号不同,一人方形,另一人菱形。
她已经知道花影是和宁昭结了契,宁桑冷不同,难道是因为......给宁桑冷的毒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顾昭忽然想起,在方洲之内,宁桑冷的表现。
他和她一样,也识别出了张灵术的异样。
难道宁桑冷的修为不是结海境第三周天,而是比张灵术的境界还要高?
所以宁昭给他用的是......燕山童姥姥制的蛊毒?
顾昭想到这里,不由心骇,宁昭既然知道宁桑冷修为这么高,还给他用蛊毒,胆子是真大啊!
只是......现在好了,这蛊毒和人命都由她来继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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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盯着手中花名册,将原主骂了个狗血淋头,又将星际高层的那些人列祖列宗问候了一个遍。
心里勉强通畅了一分,方才振作起来。
剩下是书是一些典籍和宁昭修炼的归我剑法和玄石玉体,还有素心轮回法的上半本。除此外,顾昭还发现了几瓶梦回草的毒药,没有解药。
顾昭翻了几下便放在了一旁。
若原主真的给自己和宁桑冷下了同生蛊,现阶段她必须要由子蛊提供冼息,那她留下花影和陆凡做冼炉也没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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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宁桑冷御剑飞出宁府二十里,便收了剑,他身后浮出一双水色般的翅膀,很快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揽月阁在苏武城很有名,楼高七层,绣户文窗花木罗列,是达官显贵最喜光顾的酒楼。夜间仍旧张灯结彩,觥筹交错,花迷酒醉中,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头上的第六七层,还有另一座安静得几乎诡异的空中宅院。
从结界中进去,门外家丁见得宁桑冷,皆垂头毕恭毕敬地唤了声大人。
宁桑冷穿过堂前,再迈过几道门和数道结界,从左侧一石门中进入,到了石窟之中,时断时续的琴音传来。
夙一站在第二道石门前,见得宁桑冷,冲他摇了一下头,给他让了路。
石窟内装扮得和普通客房差不多,床榻桌椅,应有尽有,空气里隐隐有一股药味。
屋右侧摆了张琴案,琴案前伏坐一黄衣女子,她葱削般的手指放在琴弦上,断续琴音泄出。
听得门外脚步声响起,她突然停了手中的动作,抬头向门口的人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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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桑冷走到虞迟的面前,虞迟也已经起了身,她原本是想迎过去的,但到了宁桑冷身边,突然又像害怕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宁桑冷语气温和:“听说太子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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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泫阆镇,他从大禹州回来后回了一趟揽月阁。虞迟说她想要留在宁桑冷身边,宁桑冷便说让她杀了太子,就可以留在他身边。
虞迟犹还记得自己上次信誓旦旦的话语,她手掌心用力搓了搓腰侧的衣裳,抬眸时,蓦然就红了眼眶:“大人,我......我还是想留他一命。”
虞迟本是素手凡胎,一次意外结识了飞蝗太子边临容,他将她带回了金岭岛飞蝗的东宫,不顾旁人反对让她成了太子妃。
虞迟虽惶恐胆战,但因为边临容对她很好,慢慢也就接受了。
直到后来,有人当她面告诉她,她的娘家全死了,包括年仅五岁的妹妹。
那人含笑的话还历历在目:“你以为飞蝗一族能容得下一个素手凡胎成为未来的太子妃吗?看见了吗,你进飞蝗一族,你家的那些人就是代价,这还只是开始。”
后来,虞迟才知道,她和边临容成婚的那天,正是她家人葬身之时。
她原本以为边临容不知情,但她闹得狠了,边临容才告诉她:“他们知晓了我的身份,父皇怕有人会利用你家人让我陷入险境,我求了父皇让他绕了他们,父皇不肯。”
“迟迟,我以后会弥补你的。”
他们觉得,能够从大禹州跨入九州中古,迈入修仙行列,已经是天大的机遇,更别说还是飞蝗的太子妃,死了凡人的家人算不了什么。
虞迟以为自己可以狠心杀了他,但是看到原先高高在上的他羽翅被毁,跌落至泥潭,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石室,她发现自己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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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桑冷说:“你帮我将太子骗出来,我们的交易完成。你既然做出了决定,明日有人会送你走。”
虞迟迟疑了一刻:“您会杀了他吗?”
宁桑冷看着她的模样,他心脏微微刺痛了一下,难得坦言:“现在不会。以后,不知道。”
他都这样说了,虞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再去要求什么,她低低嗯了一声,看了眼宁桑冷,声音很低,却坚韧:“如果大人不嫌弃,我想跟着大人---做婢女、做什么,都可以。”
宁桑冷:“我身边没有女人可以待的地方。”
虞迟道:“大人可以不必把我当女人。或者,”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抬起头颅,“大人如果喜欢我的皮囊,我可以做大人的——床奴。”
她话还没说完,却骤然感觉到身前人身上的气息一冷,明明唇角还有笑意,但眼中却冰冷无比。
虞迟低了头。
宁桑冷看着她,不知想了什么,隔了会说:“为什么想留在我身边?”
虞迟:“因为大人修为高,还因为大人说,会杀了那些人。”
宁桑冷:“你还想报仇?”
虞迟:“嗯。”
宁桑冷眸底动了动,“你考虑好了,想报仇的话,那你吃了这药,我会找人送你回飞蝗一族。边霁容会保你。寻花会后,我有忙要你帮。”
虞迟听闻要回去,骤然抬了头。
宁桑冷道:“两天考虑时间,不愿意,有人你回大禹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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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揽月阁回去,夙一只觉宁桑冷唇角微微弯着,冼息也很平稳,似乎心情还算稳定。
想起虞迟的那些话,他憋了好久的话试探性说出口:“主人,慕容裳不出十日便会回来,您这个年纪,是不是也可以找对象?---夙一觉着,那太子妃确实长得不错,而且似乎是真心喜欢主子。最主要......那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宁桑冷之所以一直未曾分化,是因为吃了抑制性别分化的药物。
夙一也知道,宁桑冷之所以吃那药,是因为予暗和宁昭的缘故。
宁桑冷闻言脸色一冷,他睨了他一眼,幽然说:“是我最近给你权利太大了?你想回去原来的地方?”
这话说得轻浅,夙一却倏然噤声,察觉到宁桑冷是真的生气了。
他只好悻悻然爬回了宁桑冷袖中。
不由微微叹一声,自家主子确实不好伺候,他不过是替他担心,担心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