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隐月小调目送顾昭和沈慎离开后,宁桑冷没有去绮云殿,而是先回了柒月阁。
他倚坐进罗圈椅中,将上衣褪下,露出宽阔劲瘦的胸膛。
日光从高高的窗户漫进来,能看到少年身体上两道锁骨如同蝶翼,白布绷带从左腹处绕至右侧,将右侧锁骨尾段覆盖下。
宁桑冷伸手,随意地将绷带扯开,露出锁骨处一道一寸长的伤口,色泽黑红,其上被脓液浸润。
银蛇从他袖间钻出攀上他肩膀,看到伤口,惊了一跳,主子的伤怎么如此严重?
蛇信尚未舔到他伤口,宁桑冷瞥了一眼桌上的伤药,懒洋洋将它拂开:“不必了,用药。”
夙一闻言,便从宁桑冷身上下来,化作人形,将桌上的药小心涂在宁桑冷身上:“主人,这伤口有毒,会不会留疤?”
伤口虽小,也算不上深,但它看着分明觉得应当很疼。
但宁桑冷只是目不转睛注视着前方,似乎在想什么,连眉头都尚未眨一下。
夙一和宁桑冷都是从那地方出来的,他亲眼见过自己主子被万蛇咬噬紧咬牙关一声不吭的模样,这点伤是算不得什么。
但他没想到那飞蝗一族太子的血竟如此毒,昨夜主人只是被轻轻刮了一下,便留下了如此深的伤口。
宁桑冷察觉夙一的手似乎顿了一下,他偏头瞥了他一眼。
夙一回过神来,飞快上好了药,包扎完毕。
过了一会,他没忍住说:“主人,据说飞蝗一族的人将羽翅视为圣物,我们取了他翅膀,留着那太子的命,会不会有后患?”
虽说慕容裳说留着那太子的命有用,但若对他们不利,他觉得还是处理了为好。
宁桑冷一边穿着衣,正想着方才宁昭的表现,闻言漂亮的眸子看向他:“夙一,你跟了我这么久,还怕人报复?”
夙一:“......”他只是觉得那毒有点过于狠了,毕竟他自己也是毒蛇,尚不及那太子半分。
他低头回:“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夙一也是怕万一那飞蝗一族的皇帝老儿一心要为太子报仇,做出些极端的事,对主人不利。”
宁桑冷睨了他一眼,眼底滑过半抹讥诮,似乎觉得有点好笑。
“原来你觉得我们算明?”
他:“......”也是,主子做事,向来缜密,就连一向多疑的宁昭和予暗也没有什么察觉。
何况要说极端,恐怕自家主子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
他:“是夙一多虑了。”
宁桑冷瞥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穿好衣服站起来走到墙边,用指尖掐了个决。
只见原本挂着壁画的墙突然向两侧打开,没过多久,从里面走出一位少年。
少年一身黑袍,凤眼凛冽,漂亮得锋芒,长得竟和宁桑冷一模一样。
宁桑冷朝他一勾手,说:“你现在替我去绮云殿,好好打坐,待会等我召唤再回来。”
然后转身冲夙一道:“我去一趟传承峰,若有人来,你知道怎么说吗?”
夙一:“明白。”
想起什么,夙一动了动唇。
宁桑冷长眸一睨:“还有事?”
夙一迟疑一分:“不知当说不当说。”
宁桑冷闻言再度看了他一眼,那双浅色眸子柔淡,乍一看还有一分温柔:“那就闭嘴。”
夙一了然,将本来想问宁昭的话默默咽了下去。
......
午膳过后,顾昭在偏间听沈慎教授弟子基础灵器的使用方法。
快结束时,半开的支摘窗外忽然飞进一只灵鸽,在她身边打转。
灵鸽爪子上绑了一个纯金色的小筒,顾昭伸手解开,里面一张字条:“弦月仙子今日已到仙岳城,陛下会在一月后开启寻花会。你不是一心想要求娶月涂公主么?你若这次能在寻花域里拔得头筹,我便亲自去向圣上提亲。”
字条是柔软的丝帛所制,底部是繁体宁字钤印。
她微顿,这字条是来自宁家?!
还没完全理解意思,正想再看一遍,这时沈慎的课结束,她只好从偏间走了出去。
沈慎问:“道君觉得弟子上课可还行?”
顾昭点头,诚恳地说:“很好,深入浅出。沈慎你是极好的老师。”
他确实讲得好,她也听得明白。
沈慎并不太适应外人眼里阴戾的尽寒道君如此夸他,但他却莫名觉得一缕舒朗蔓延。
半敛的眉头微微展开,又听得顾昭说:“那,明日继续。”
沈慎:“......好。”
想起什么,沈慎问:“道君现在要去何处?”问完似觉不妥,“弟子的意思,道君还需要弟子送么?”
顾昭已经管不上沈慎会不会怀疑了,寒星居在行霭峰山顶,靠她自己不可能上得去。
反正他不问,她就不提。
她点头:“当然,有劳扶溪君了。”
正是下课之时,半空中漂浮着不少灵剑。
两人一剑乘到一半,顾昭忽然听到前方剑上的两人在讨论什么,依稀听到“冼炉”几字。
顾昭竖起耳朵仔细去听。
高个子道:“你是说宁师兄是那尽寒道君的冼炉?真的假的?”
矮个子回:“当然了。整个隐月宗内门弟子都知道的事,还能有假?”
“那上午他的课上你为何表现得那么殷勤?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性别认知错乱,实际上是喜欢他呢。”
“喜欢他?我脑子有病?不过是看他长得比那些师妹还好看,又想着他是墨风阁那男女通吃道君冼奴可怜他罢了。你别看这宁师兄看起来相貌堂堂,实际上在背后被那宁昭蹂躏得不成样......我们玄家什么美婢没有,我犯得着喜欢一个男人,还是那变态的冼炉?”
沈慎的修为在他们之上,也听到了这些言论。
眉头越蹙越紧,原本想要转方向掠过他们,临了却改变了主意,加快苍倾剑速度追上了那两人。
“你们赤血阁长老难道未曾教过,勿在背后妄议长老师兄?”他的声音难得染上了丝微怒气。
他们转过来,顾昭才认出来,这两人竟是上午她觉得对宁桑冷青睐有加的那几位弟子之二,没想到他们竟在背后如此说话。
亏她上午还觉得那些弟子对宁桑冷喜爱崇拜。
顾昭一向讨厌这种人,她胸前一沉,冼息无意识地顺着她灵府散出,向剑上的两人袭去,差点将他们二人掀翻下剑。
两人勉强稳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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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高个弟子脸色一变,“尽、尽、、寒道、道、道君,沈、沈师兄。”
沈慎沉脸:“下次若再一次听到有弟子妄议师长,我不介意告诉你们师尊,请他处理门户。”
那高个弟子连连道歉,矮个弟子却不以为意,冷哼道:“我说的不过是事实,二十四夜隐月宗向来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也从未有任何规定不许议论师长。”
他说着,又瞟一眼顾昭攥住沈慎衣角的手,轻蔑嗤笑道:“再说,堂堂一道君和弟子共乘一剑,如此这般不就是让我们说的吗?若是怕人说,那就不要做啊。”
高个弟子给他使眼色,他仿若无睹,丝毫不放在眼中:“怕什么,我爹是玄家少爷,就算是我师父也不敢随便罚我。”
沈慎眉头再一蹙,还要说什么。
顾昭却一扯唇角,接话道:“你既知二十四夜隐月宗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又道我是变态,那应当知道我的喜好与手段?”
说着,她上下扫过他,不无叹息地说:“还是说,其实你这样,是因为也想要成为本君的冼炉?”叹口气,“可惜了,你长成这样,即便是主动请缨要给本君提鞋,也不免有些碍眼。”
玄姓弟子听完,简直受到奇耻大辱,但突然不知何处一阵风,他刚学会御剑,一时冼息不稳,只来得及气急败坏地说了个“你!”字,便失去平衡掉了下去。
顾昭在剑上探头望着他们下坠的身影,不疾不徐提高音量补充:“这等修为,还是回你玄家多吃几年盐再出来吧。”
说完,心中方觉畅快几分,等她收回视线,恰好看到沈慎将手掌往前回收。
原来刚才的不是风?
怀中的山鸡不知何时醒了,睁着一双灰绿色的豆眼望着顾昭,似乎对她有几分惊讶。
顾昭立刻收住嘴角的那一点笑。
宁昭这人变态,应当也会阴阳怪气骂人?她刚才应该没有崩人设?
她不放心地看了几眼沈慎,见他没什么旁的反应,方才放下心。
两人穿过层叠云雾,沈慎的声音掠过云雾传来:“这些弟子不过胡言乱语,道君无须放在心上。”
顾昭:“放心,这些人的话我不在意。再说,他们说的一些也确实是事实。”
宁昭这人,莫说别人了,她也觉得是个变态。
顾昭这话实在真心,但听在沈慎耳朵里仿佛变了意思,脚底下他的灵剑极轻地一滞。
确是事实,指的是,什么?
......
顾昭话虽这么说着,但之后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在意这些话,因为她在心里压根没把自己和宁昭当成同一个人。
但宁桑冷不一样,他不是从外来世界而来的魂魄,而是活在这个世界活生生的人。
白日里她还觉得那些弟子喜欢他,没想到他们在背后却如此。
而且她第一天就听到这些话,想必宁桑冷早就知道了,怪不得上午她夸他时,他反应很冷淡。
流言伤人,长年累月听别人这般说,恐怕也不会开心吧。
当然,他开不开心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他完全有可能把这种不开心怪在她这个后来的冼主身上。
既然现在她成了宁昭,那和宁桑冷关系须得尽早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