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谢玉筝锻炼结束后和父母兄长一起用早膳,谢诚这几日都是在家办公,问就是身体不适,公务都被搬到了书房处理。
谢家本是世家大族,规矩多,比如食不言睡不语什么的。
但是谢诚是家族里的异类,程蓉更出身武将世家本也不讲究这些,所以一家四口一起吃饭的时候气氛通常都很轻松。
不过今天的早膳时间,谢诚却心事重重,没有像往常一样询问一双儿女的修炼进展,只是自己默默吃饭。
谢玉筝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貌似如常的母亲,正琢磨着怎么开口询问自己关心的事情,突然听谢玉衡道:“父亲,我听老师说,黑狼寨被他灭了。是不是真的?”
“老师?老师是谁?”谢玉筝抓住了一个细节,阿筝的记忆恢复得还不够全面,她一时不知道谢玉衡说得是谁。
“就是咱们的儒修老师啊,”谢玉衡奇怪地看了谢玉筝一眼,“我七岁你六岁的时候老师来巫州收了咱们,我还跟老师去书院待了一年,可惜我不是读书的料,就回来了。当时娘说你是女孩子,不放心让你那么小就去书院学习,就让老师挂了师名,爹在家教你,没想到你不到十四岁就升入了四品,老师当时还来信恭喜过呢,你忘记了?!”
“我转武修的时候,老师还专门嘱咐我不用更改对他的称呼,因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做‘父’他就算了,他可以吃点亏,一直做‘师’。”
“咳咳咳……”谢诚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呛了一下,突然一阵急咳。
程蓉嗔了谢玉衡一眼,一边给谢诚顺着背一边道:“你爹一早上就在琢磨黑狼寨的事情,你倒好,偏挑吃饭的时候说!”
谢玉衡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继续低头扒饭。
谢玉筝用力回忆了一下,阿筝的记忆里确实有这样一个人,但是记忆遥远且模糊,她始终看不清晰,只得道:“我失忆还没完全好,咱们这位老师叫什么?在哪个书院任职?”
“阿筝连为师都忘记了么?”一个含笑的男子声音在门口响起,“怎么办,老师很上心啊。”
谢玉筝转身,便看到一位身穿浅青色儒衫的俊逸青年,他发髻上插着一根白玉簪子,阳光下异常洁白耀眼,衬着他温和的笑容以及微弯的眉眼,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程蓉招呼人收拾碗筷并布上了茶水,公羊悯则大喇喇地拖了个凳子坐在了谢诚旁边,挤得谢玉衡只得往旁边挪了挪。
公羊悯的目光却一直看着谢玉筝,他眸光晶亮,里面似乎含着些许期待,又带着几分探究。
谢玉筝看着这张脸,上一世的某些记忆瞬间汹涌而至。
“那,老师只能重新向阿筝做个自我介绍了。”他正了正身型,“为师公羊悯,于玉京书院任山长一职。”
玉京书院,公羊悯……
记忆终于在识海中炸开,谢玉筝看着面前的俊美男人,半晌,才控制住了想要疯狂上扬的唇角,只是含蓄地微笑点头道:“公羊先生,好久不见……”
那个曾经跟在她身后的小屁孩公羊悯。
那个在玉京书院总和她作对的公羊悯。
那个会在夫子找戒尺惩戒贺青桓时,帮忙翻找并且快速递给夫子的公羊悯。
那个会在自己和别的学子打架时拉偏架还不忘踹对方一脚的公羊悯。
那个在众人沉默时,坚定站在自己身边,对夫子喊着“他没错!”的公羊悯。
然后和自己一起顶着一摞竹简,并排罚站的公羊悯……
因为某个原因,她十二岁时进入玉京书院,以武修之身在书院读了两年书,那时公羊悯不过八岁,却是书院中让夫子们又爱又恨的神童。
这个神童一开始便看自己这个武修不顺眼,结果两年相处下来,却因为经常一起跟别的学子打架,而结成了革命友谊。
前世贺青桓最后一次离京时,张开双臂拦在她的马前,大声说:“你此去必死无疑!你当真不知吗?!”
……眼睛一闭一睁就是十年,他居然成了玉京书院的山长。
谢玉筝垂眸,将手拢入袖中,她很怕自己会下意识摸上对方的头顶,笑眯眯感叹一声:“阿悯,出息了啊!”
一只手突然探了过来,在谢玉筝惊讶抬头的瞬间,又转了个弯摸上了谢玉衡的头顶。
“玉衡,出息了啊。”公羊悯笑眯眯道,“听你爹说,你这两天突然跟开了窍一样,居然大有精进,似有破境之相!”
谢玉衡嘿嘿笑:“都是娘教导的好!”
程蓉欣慰一笑,矜持地抿了口茶。
公羊悯又夸奖了几句,这才转头看向谢玉筝:“算起来,你我有十年未曾见过了。”
谢玉筝心思微动,觉得公羊悯意有所指,却又觉得不可能。
自己重生后是第一次见他,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他又怎么可能会如此敏锐?
她突然想起刚刚谢玉衡说的话——“我七岁你六岁时……”
算起时间,应该是前世自己死后,公羊悯便来了巫州,收了谢玉衡和阿筝?
然后过了十年,自己又重生在了阿筝身上……
一个念头突然在她脑海中划过——这难道只是巧合?
谢玉筝抬起头,一脸天真无邪地迎向公羊悯的眼睛:“阿筝想起来了,在喻公子的马车上,我好像听到过公羊先生的声音。”
谢诚闻言脸色一滞,程蓉也专头看向公羊悯,目光中带着探究。
谢玉衡则睁大了眼睛:“真的吗?!老师,怎么没听你提过?”
公羊悯“啊”了一声,转头看向谢玉衡,认真道:“你也没问啊?”
谢玉衡:“……”
谢诚:“……”
程蓉:“……”
公羊悯低头抿了口茶,老神在在道:“那晚我想搭个顺车,谁承想那萧……小气的喻公子竟然不允,于是跟他吵了几句。”
“这样啊,”谢玉筝点头,“可是我好像听到先生说什么半枚铜符?”
谢玉衡:“铜符?是我们刺史府的通行符吗?”
谢诚则皱起眉,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公羊悯。
程蓉却一脸茫然,又探究地看向公羊悯。
公羊悯继续抿茶:“阿筝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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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同乘,同行。”
谢玉衡:“……”
谢诚:“……”
程蓉:“……”
谢玉筝在心里冷笑,这家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样子真是一点没变!
但她只是点头:“原来如此。”
她故意显露出少女的天真和娇憨:“先生是怎么灭的黑狼寨?一个人去灭的吗?”
“对啊,”公羊悯放下茶盏,语气轻松地仿佛在说今早买了什么菜,“谢刺史需要等剿匪批复,喻公子是外人。可我是阿筝的老师,阿筝受了欺负,老师怎么能不去讨个公道呢?”
“公羊山长!”谢诚终于忍不住了,他正色道,“山匪剿灭本就是我们官府的事情,你这次出手前为何不与我商量一下?你可知道,那黑狼寨中……”
“有你布的桩子对吗?”他瞥了一眼谢诚,“你的桩子我都没动,已经让他们自行回去了。”
“不只是你的,”他有意无意瞥了一眼谢玉筝,“连幽影司的桩子我都留下了。”
谢诚皱眉:“你就不怕陛下怪罪?说你一个书院山长,怎么杀伐如此之重?!”
“怕什么?”公羊悯却笑了,“谢刺史,你我都是跟着定安侯贺青桓贺大将军征战过的人,你说什么,杀伐过重?”
他凑近了几分,望着谢诚,一字一顿道:“我一个儒修读书人,杀伐重些怎么了?我又不是佛修。”
“而且陛下说我玉京书院也应助朝廷安民生,你说,我独自一人剿灭山匪,未耗你巫州一兵一卒,我是不是在‘安民生’?”
他面色已经冷了下来:“难道刺史大人还怪上我了?”
“你……”谢诚几乎想要抬手指着他骂,但是最后忍住了,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起身走出了大门。
“爹!”谢玉衡急忙起身追了过去。
程蓉没动,面色却也不太好看。
谢玉筝则低头理着衣袖,仿佛没有在意他们说什么。其实心里已经五味杂陈。
说起来,公羊悯算是半个幽影司的人,自己按照永昌帝的意思创建幽影司时,公羊悯帮了不少忙,带人做了不少好用的符篆,当然,自己也没亏待他,从系统那里搞了不少高品质的符纸,还送了公羊悯一本《混元符》和一本《谶言集》,她告诉公羊悯:“这两本能帮你站到很高的位置,以你的品级和能力,只要你想,玉京书院的山长的位置也是你的。”
当时他怎么说来着?
他说:“我当那劳什子山长有什么意思?一堆规矩,还要看顾整个书院,哪有跟着你定安侯自在洒脱。”
时过境迁,十年不过转眼一瞬。
再见面时,他却真的成了那个劳什子山长。
只是这世间,却已再无定安侯。
“夫人,”公羊悯站起身,朝着程蓉郑重一礼。
程蓉也起身肃然:“先生有事可直说。”
公羊悯看了一眼谢玉筝:“可否让我与阿筝单独聊聊?”
“这么巧,”萧煜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也有些事情,想单独和公羊先生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