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听就觉得这事不简单,连忙唤来林若溪和林如清。
林家因为人口稀少,规矩便也松散些,早上一般是不请安的。
按白氏的话说,两个孩子正在长身体呢,何必这么早起来,平日里在宫里规行矩步就算了,在家何必拘着。
所以哪怕有客人来了,也没派人去叫,正好徐氏也想和侄子说说话,聊聊二哥一家的近况,没想到聊着聊着,就聊出这么一件大事来。
她们平日里再不管事,也不是聋子瞎子,当然知道怀安县主想让女儿当六皇子妃。
且还知道,皇帝态度暧昧,这事很可能成功。
可要是传出板上钉钉的未来六皇子妃曾定过亲,为了攀高枝,罔顾婚约,虽是齐家不厚道,可也难免编排六皇子抢夺臣妻。
加上之前舒清雪的事,六皇子定会遭受非议。
那引起这一切的邱凤祥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好歹是亲戚,听到了就不能装作不知道。
林若溪被丫鬟催着过来还觉意外,相亲而已,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可等听到前因后果,只觉不可思议,齐大人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不确定道。
林若清一针见血,“定下婚约时,齐大人喝醉酒了?”
也只有迷迷糊糊的情况下,定下婚姻,过后断片,齐大人才忘得这般彻底吧?
要不然他齐家哪来的胆子,用有婚约的姑娘,谋求六皇子妃的位置?
舒清雪因为被外男抱了,不得不和六皇子退婚,这齐巧云又好到哪里去,已经定下婚约,就相当于是邱家未来的媳妇了。
而邱家,是因为齐家身份实在显赫,别说是其嫡女了,就算攀上庶女,也要高兴的跳起来,不过是多等几年而已,自然千肯万肯。
加上两家差距过大,他们不好上赶着,因此后续齐家没了消息,也不敢上门询问。
恐怕这次进京,不只是科举,还想借徐家的势,完成这门婚约。
说来徐凤祥除了年纪大点,也算优秀,只要考中进士,也不算完全委屈了齐小姐,毕竟前途可期嘛。
可和六皇子相比,那差距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徐瑾瑜面色难看,摇摇头,“表哥才学不差,相貌更好,我以为是齐大人赏识,”怎么说也是青年才俊,有官员看中其未来,把女儿下嫁并不少见。
只是没想到,这或许就是齐大人醉酒后的一时兴起,过后就忘个彻底。
这下事情难办了,牵扯到六皇子,徐凤祥很可能前途尽毁。
“可有信物?”林若溪想到齐巧云的不对劲,忽然怀疑,她不会知道吧?
莫非她的憔悴并非不乐意,而是知道了这件阴差阳错的婚事,担忧害怕?
想想她在诗会上,见到六皇子露出的高兴笑脸,很有可能齐大人并没有忘记,在之后把事情和齐家其他人坦白了。
怀安县主知道,也不会在意,她强势惯了,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让人去山东找徐凤祥解除婚姻了,只是正好和进京赶考的邱家人错过。
她能毫不在意,在宫宴上积极为女儿争取,可齐巧云还做不到面不改色的程度,因此露了痕迹被林若溪察觉。
也不知道除了她,还有谁看出这件事?
“说是交换了家传玉佩。”徐瑾瑜点头,神色凝重,“另外这事,邱家并没有保密,山东老家许多人都知道。”
完了!
如果只是口头约定,那两家就当没这件事,悄无声息过去,说不定齐家因为愧疚,也为安抚邱凤祥,等他科举完,安排一个好差事。
可有信物,还有知情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很可能导致齐巧云六皇子妃的梦破碎,齐家恼怒打压邱凤祥,那他这辈子别想出头了。
徐瑾瑜站起来,“这事我先回去和姨妈表哥说清楚,看他们是怎么想的。”
这事拖不得,要尽快解决才好,否则会毁了邱凤祥一辈子的前程。
徐氏没有留,当即让他回去,等人离开,唏嘘不已,“齐大人不做人,这种事怎么能瞒着呢,要是当初不愿意,直接解除便是,拖到现在不得不说了,才说实话,这不是害人嘛!”
白氏也叹息,“没想到齐大人这么没担当。”
“齐尚书和怀安县主强势,齐大人就不免懦弱了点,可做错了事却不敢承担,一直瞒着,这可真是......”林如清摇摇头,“这下不可善了了,希望邱举人想通吧。”
齐家这门高亲可不是好攀的,很可能一着不慎前途尽毁。
徐家看在徐二夫人的面能保他一时,却保不了他一世,齐尚书和怀安县主的能量,不是游离在权力中心之外的徐家能防住的。
“想来是不会甘心的,”徐氏叹息,亲事是齐大人这个亲生父亲主动定下的,邱家还等了四年之久,耽搁到二十四五岁,哪里能甘心哦。
可人不能太较真,会惹来大祸事的。
这一点,就不知道邱家能不能想通了。
这事邱家确实没错,可谁让他们弱势呢,没错也是错了。
“这事要悄悄透露给六皇子吗?”白氏知道林若清和六皇子关系还不错,皇后对自家这两个孩子也格外照顾,知道了却不说,让六皇子徒惹一身腥,有点不仗义。
林若溪想到齐巧云那个灿烂的笑容,不由叹息,“这还真是阴差阳错啊!”
她应是真心钦慕六皇子,好不容易有机会,要是错过了,会抱憾终身的吧?
林若清沉吟片刻,“再等等吧,要是这事悄无声息解决了,达成双方都满意的结果,那我们也不必做这个坏人。”
六皇子心性豁达,不会在意这点小事,但碍不住皇家脸面重要,要是能隐瞒住,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林若溪认同,他们只是外人,还是不参和的好。
徐瑾瑜匆匆回到家中,正好看到姨妈一家三口收拾好,带着丰厚的礼物要出门。
他脚步顿了顿,面色凝重道,“是要拜访齐家吗?可送了帖子?”
邱姨妈兴高采烈,看着外甥回来还有点疑惑,“你不是去做客吗,怎么回来了?”
想到他的提问,连忙道,“送了,送了,他们家派下人来传话,叫今天早点过去,说是再迟点,要去祠堂祭祖,没时间招待我们。也是我考虑不周,一时兴奋给忘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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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年,大家族都忙,还上门打扰,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人家倒没嫌弃,直接叫我们上门了,也就不好改时间了。”
徐瑾瑜闻言,面色一沉,看来那个猜想终究成真了,齐家打定注意要退婚!
“怎,怎么了?”见他表情不好,邱姨妈迟疑道。
“没什么,”徐瑾瑜敛了敛神色,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等姨妈一家从齐家回来再说。
“我用马车送你们过去吧,正好去那附近的酒楼吃饭,和人有约,”他露出笑容,把情绪都藏在心底。
邱家三口都看出不对劲,但以为他是碰到了别的事,急着去齐家,就没多想。
乘坐徐瑾瑜的马车,没多久就到了齐府,可此时的齐府大门关着,中门倒是人来人往,看穿着应都是齐家族人。
这叫邱家三人一时踟蹰,他们来的好像真不是时候。
面面相觑间,有看门的下人前来询问情况,听说他们姓邱,立刻牵起马,朝着偏僻的角门拐去,嘴上却讨巧道,“贵客千万原谅则个,前面都是齐家族人来商讨今年祭祖的事,老爷和大爷都忙呢,夫人交代,要是您们来了,就从角门进,她正等着呢。”
这话说是讨饶,但总有点不对味,未来亲家上门,叫人走角门不说,老爷大爷还都不在,那这婚事还能定得下吗?
邱姨妈迟疑的看着儿子,可随即想到这或许便是京城高门大户的规矩也不一定。
她是听说过的,京城的贵妇人们都有诰命在身,不比她们小地方出来的乡下夫人,有资格掌管家中子女婚事。
且亲家母是县主,那可是宗室,权力肯定更大。
这般想着,她心下稍稍一松,想到儿子能娶高门贵女,还是宗室县主的女儿,就止不住的高兴。
邱凤祥和邱凤烟也一样,正为进入齐家这等门户紧张兴奋呢,没有注意到徐瑾瑜垂下的眉眼,闪过不悦之色。
但他终究是外人,在事情没有落定前,不好打击姨妈一家,加上他没有提前送过拜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忽悠着进入角门,长叹一口气。
之后徐瑾瑜也没有离开,让车夫把马车架势远一点,就在车里等着。
他料到用不上太久,姨妈一家会出来。
果然,还不到一刻钟,或许连喝口茶水的功夫都没有,邱家三口就面色铁青的走出来。
他们带进去的礼品,被看似客气,实则嫌弃的放置在角门附近,随即‘啪’得一声,角门当着他们的面直接关上了。
三人更是气得浑身颤抖,邱姨妈和邱姑娘眼中都带上了泪水,邱凤祥更是一脸屈辱。
徐瑾瑜叹息,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定然是县主给了他们派头吃,说了相当不好的话来侮辱人。
他悄无声息下车,吩咐车夫过去帮忙,自己则悄悄离开。
想来表哥和姨妈他们不愿意自己狼狈的样子被亲戚看到,那他就假装自己真的去了酒楼,但贴心的把马车留下等他们好了。
他也吩咐车夫,中间不要停留,直接回府。
他是怕表哥气愤之下,便不管不顾叫嚷出来,届时就真的结了大仇了。
依照县主的脾气,邱家肯定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