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元因接收到马秘书的警告,脸上堆起一层笑,说:“当然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啊。”
沈积安早已知道,问了就是这样浮于表面的客套,但真正听到她回答,失落难免浓墨重彩。
叶元因感受到了,往他身边靠近一点,尽量以一种天真轻松的方式说:“不然你也搬出来跟我们一起吧?”
“去哪?”他一开口,话题便又导入到沉重的正轨上去了。“你租的那小房子能住下三个人吗?”
“挤一挤也是可以的。”
“算了吧。”沈积安受不了那个罪,也不想从城南跑到城北浪费那些消磨在路上的时间。
当一个人想跟另一个人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难免会侵入到彼此的生活。从前不在意,来去都很自由。现在在意了,反而是一种桎梏,谁应该向谁妥协呢?
“搬出去的理由呢?”
“丫丫去读的那所学校离我租住的地方更近,我们想提前过去适应一下。”叶元因对他并没有隐瞒,“总不能我们两个人都住在这里给你添麻烦。”
“也好。”他没有再坚持了,毕竟就算再爱一个人,那个人也是独立的客体,何况她个性很强,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我工作很忙,以后见面可能没有以前那么方便了。”
“我知道。”在作出选择的时候,叶元因势必就已经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了。
世上大多事情都不能两全。尤其是他们,一个出生于九陶村,一个成长于安城,物理意义上的距离随着时间和财富的催化,产生的精神上的差距是很难只依靠爱情就能弥补的。
如果真的要在一起,他们都需要正视彼此的差异和不同。她其实并不清楚这样的决定会让两人的感情变得更好还是更差。
*
叶元因很忙,忙着工作,生活,治疗,照顾丫丫……忙的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
丫丫脸上的笑容逐渐多了起来。
小姑娘觉得太奇怪了,快餐店里的厕所居然站起来就会自动冲水,洗手的时候,手伸过去水就会自己出来了。火车可以从地底下穿行,而人们会穿着各种各样的奇装异服招摇过市……
她的世界里有了许许多多的新奇和数不清的“第一次”。
来了也就十来天左右,王丫丫已经喜欢上城市的便利,她会自己坐地铁,也会有意识的跟着视频不停地矫正自己的乡下口音。
世界变得如此生动而多彩。
叶元因在陪她一起探索这个世界的同时,也重新审视了从前的自己。原来安城给她带来的不单单是那些不想面对的有色眼光和无法融入的低沉伤痛,它带来的还有勇气和自信,让她变得更加丰富更加多元,让她坚信在这个充满新鲜和变数的城市里,只要努力,就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阿姐,阿姐,”丫丫跑进厨房,举着手机对着正在那里忙碌的叶元因说:“我在视频里看到阿叔了。”
叶元因觉得奇怪,以她对他的了解,那么低调的一个人怎么肯走上前台去接受采访。“真的?”
“不信你看呀。”
那是个访谈节目,主持人是个从报社辞职的记者,深耕财经频道多年,一共采访了十二位知名企业家,他是其中的一个。
“他这一期点击率好高,”丫丫咋舌,“弹幕都在夸他长得帅,城里人好奇怪的,干嘛都要叫他‘老公’。”
叶元因忍俊不禁:“你也可以理解为,他很受女孩子欢迎。”
丫丫摇头,嘟着嘴说:“好奇怪,原来人可以有那么多种想法。”
叶元因想,那就对了,为什么大家明知道不容易,仍会有那么多人候鸟般从家乡迁徙到城市?大概自由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也是其中的一个好处吧。
“把碗拿出去,我们要吃饭了。”
看着厨房里一直在忙碌的背影,丫丫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她。
叶元因手上挂着水,莫名被吓一跳,“怎么了?”
“阿姐,我看到你会想到龙婶,然后就好想好想哭。如果她还活着,我们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生活在一起?”
总有些记忆,来的猝不及防。
小孩子不会遮掩,他们不会像大舅妈和秦岭那样,在她面前刻意拒绝提起有关母亲的一切。
明明她这么思念她,在心里一刻都没有跟她分开过。
叶元因嗓子里堵得难受,抑着声说:“是啊,我也好想她。但是我不允许自己思念她很久。有时候我怕自己太软弱,忍不住就会到另一个世界去跟他们团聚……”
丫丫将她搂紧了一些,胆战心惊地说:“不要阿姐!”
“别怕,”她安抚似的抚了抚她的胳膊,怅惘地说:“现在已经不会这么想了。”
“那就好,不要丢下我。”
叶元因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忍不住泪眼朦胧,拥有太少的人总是会把一个人当成一座山,而从山上掉下来的一粒沙,都有可能是压垮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马秘书打电话,她示意丫丫去吃饭,擦了擦手接起来。
“叶小姐,老板问,明日美月的订婚宴您还要不要参加?”
叶元因不知道沈积安是什么想法,试探问:“他……什么意见呢?”
“老板说看您的意愿。”
“那我送份订婚礼物可以吗?”
马秘书惜字如金,“都可。”
挂断电话,他平复了下呼吸,向身后坐着的人汇报,“叶小姐说,她不参加了。”
“也好。”沈积安将椅子转过来,身后的江景兀自蜿蜒向远方,他又重复了一遍,“避开更好。”
马秘书不停点头。
“你查到了吗,小阮的死确定是自杀?”
马秘书这次出差回了趟九陶村,跟当地的派出所对接了,又问了事发当晚的几个人,确实没发现有他人做手脚的嫌疑。
“奇怪,”沈积安道:“按说他们不该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前几天,来了好几拨媒体记者采访。”
“尤敬叫过去的?还是沈玉衡?”
“查不到。”
“沈玉衡那边没有动静吗?”沈积安并不认为他这位四叔会坐以待毙,毕竟这三年来他已经暗中动过很多次手脚了。
“暂时没有。”
沈积安奇怪的笑了笑,说:“难道他良心发现了吗?还是不应该啊。”
马秘书不会在老板心情不好,或者拿捏不好他心情好不好的时候开口。
“小叶都没问问我吗?”
又来了,马秘书想你们不会单线联系吗?现在是十九世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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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聊天软件就那么多,在这么多的联系方式里你们非要以折磨我取乐吗?
沈积安叹口气,幽幽道:“真是没良心啊。对不对,小马。”
马秘书有权保持沉默。
*
晚上临睡前,叶元因又在小区里散步。
或许是从小走惯了山路,这种原始的远行方式可以让她的大脑得到短暂的疗愈和休憩。
她租住的小区是学区房,真正买房常住的人很少,大多都是为了孩子的学习过来租房的家长。这里远离闹市,也没什么娱乐和消遣的方式,除了满足基本生活需要的店铺,商业气息很淡。
走完一个小时回来,却看到有人等在楼下。
是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以前从没见过。她觉得奇怪,迎过来准备要上楼,却被她给叫住了。
“叶小姐。”
叶元因本能停住脚步,转身看她,女孩温柔朝她笑了。
“好冒昧打扰你,我是尤敬的女朋友。”
“……”叶元因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该怎么称呼您?”
“我姓江,江雪。一江春水的江,独钓寒江雪的雪。”
“您好。江小姐。”
“能不能跟我聊一聊?”
两人在小区里才站定了几分钟,就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包。不远处有家暂存包裹的驿站,叶元因建议她一同前往。
空调凉爽的吹在身上,江雪腼腆的对她笑了笑,“其实我不该来的,不过我实在忍不住。因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会听到他的朋友们聊起你,所以才问周佑了解到您的地址。希望你不要讨厌我。”
叶元因连忙摇手,即便她心里多少都会觉得不适。
“叶小姐,你跟尤敬,是不是关系很好啊?”
她斟酌着,像个摸着石头过河的人,不知道话说得是深还是浅:“你应该从朋友们那里知道了,我家条件不太好。他妈妈是我的老师,也资助过我,我很感激他们。”
“是这样啊。”江雪肉眼可见的喜欢尤敬,连看向她的眼神里都泛着爱意,“我爸爸跟孙阿姨是同事,因为我爸爸工作调动,我们小时候就分开了。后来我爸爸重新回国执教,所以两家人又重新联系上。虽然说是家里介绍的那种关系,不过我真的很喜欢他。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跟我多聊聊他?”
叶元因感觉自己像被网在一个不软不硬的套里,因为自己在安城的生活几乎是跟他乱麻般交集在一起,她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他。
“尤敬很好。”
“没别的了?”
“嗯。”
“你们……谈过吗?”
“没有。”
“为什么啊?”
“不太合适。”
江雪突然拉住了她的手,感情充沛道:“叶小姐,虽然我们才刚刚认识,但感觉能做很久很久的朋友,希望你也能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
夜里气温居高不下,叶元因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抱着,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对劲,她问丫丫,昨晚家里有人来吗?
丫丫答,没有啊。
叶元因意识模糊的回忆,沈积安到底来没来过啊?
总觉是他来过了,可是醒来又没有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