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明白了吗？并非只有你口中那一个办法。”
“人类也并非是你口中的——完全没有希望。”
鹿语冷冷地看着桑承平，继续道：“你说的一切，都只是你的自以为是。”
桑承平呆立在原地。
他真的没有细想过鹿语说的那些异常吗？
他并不笨，甚至要比大多数人要更加聪明。
他并非没有想到过这些，但是……
他不愿意接受这种方法。
是，鹿语说的很有道理，这确实也是一个解决办法。
但是，如果采用这种办法，那他不就没有任何特殊的了吗？甚至于他唯一的与众不同的一点——与“祂”有联系、有合作，都会消失。
他不仅会被鹿语压一头，甚至还会背负上“人类叛徒”的罪名！
他怎么可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他是什么人？他可是将来要成为救世主，成为万万人之上、受人尊敬的存在啊！
他才是正确的！他才是唯一的正解！
对！就是这样！
想通一切后，桑承平猛然抬眼，直勾勾地看着鹿语：
“我才是正确的那个。”
“总有一天，你会承认我的！”
说完，一阵狂风忽然掀起！
鹿语发觉不对，但已经晚了。
桑承平逃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鹿语的脸色难看无比。
……
这天之后，整个【曙光】联盟就挂上了一道格杀令——
[人类叛徒桑承平，与“祂”有所勾结，如有遇见，能力不足者报告行踪。有能力者就地格杀！]
不久之后，世界上就又凭空出现了另一股势力——【降天会】
【降天会】所奉行的理念与桑承平如出一辙，并且他们的首领就是桑承平。
【降天会】的人将桑承平奉为救世主，并认为只有他才能拯救世界。
自此之后，【曙光】和【降天会】多次发生冲突，并且两者之间的矛盾也愈发激烈。
鹿语当然也明白，外敌当前，人类本不应该发生内战。但这些人类内部的冲突大多都是桑承平那边挑起的，毕竟人类内部发生矛盾，最终受益的一定会是“祂”，而“祂”受益，相应的，其合作者桑承平自然也会受益。
有时候鹿语真的很不明白桑承平的脑回路。
毕竟他的种种行为真的一点也不像是在拯救人类，反而像是帮着“祂”一块来侵略人类的。
鹿语坐在沙发上揉着眉头叹息，旁边的安鹤之见到这一幕，目露心疼。
他想为鹿语做些什么，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幽灵”，那一次现身的机会他也不敢贸然使用。
他皱眉想了想，于是飘到了少女的身后，双手虚虚地扶在少女太阳穴的地方，小心翼翼地释放了一点气息。
一股凉意顺着他的指尖流入太阳穴，那股凉意并不寒冷，反而像是酷暑中的一抹凉风，抚平了少女心头的焦躁，同时也让她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见此，安鹤之心里一喜，微微有些得意。
等他再回过神来，就直直地对上了少女明亮的双眸。
安鹤之心里一跳，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停了下来。
虽然他什么也没做，但就是莫名的心虚。
但鹿语只是疑惑地看了眼身后，嘴里还喃喃道：“奇怪……总感觉这里还有什么人……”
在她的视野里，身后空无一人，房间里确实只有她一个人。
就算有什么技能特殊的人潜入进来了，她的能力【真理之眼】也应该能看见的。
她闭了闭眼，无奈开口：“算了，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
房间内，安鹤之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光球疑惑：“你怎么又来了？”
[？？？]
[什么叫我又来了？！]
[不对不对！说正事。]
[以后你行动可得小心点，越是到后面，鹿语的能力就会越强大。甚至可能超越时间和空间看见并触碰到你！]
安鹤之眼睛一亮，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色：“真的？！”
光球无语。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的前半句话啊！行动小心点小心点啊！]
安鹤之看着都快怼到自己脸上的光球，默默后退了几步，才开口：“为什么行动要小心点？被发现的话会有什么严重后果吗？”
光球无语。
[这个记忆空间是会下意识保护本体的，要是本不该存在于这段记忆中的你被发现了，会有很大概率触发这个记忆空间的自我保护模式，把你给弹出去！]
[要不是她本身就对你有感情，你甚至连她的记忆空间都进不来！]
[你要是还想在这里待到结局，就给我安分点，以及好好把握你那唯一一次机会！]
安鹤之乖乖点头。
曙光游戏只觉得心累。
但凡换一个人，祂都能保证这个人在祂和这片记忆空间的限制下，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当个旁观者。
但偏偏进来的是安鹤之，这个和鹿语有着深厚感情，甚至力量等级和祂持平的人！
记忆空间给他放水，祂的力量根本无法完全限制住他。
啧，所以当初祂到底为什么要同意和鹿语合作啊！
哦，因为祂是个信守承诺的机械造物，和某些道德低下的入侵者可不一样~
在心里蛐蛐了一下另外一个高维存在，曙光游戏顿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祂又看了一眼不知道在开心什么的安鹤之，十分人性化地叹了口气。
[总而言之，记住我的话。]
[一旦你被弹出记忆空间，不管是强行留下还是再次进入，都有可能会对鹿语造成损伤哦。]
听到这话，安鹤之的表情才终于严肃了一些，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曙光游戏放下心来，离开了。
……
后来的一段时间中，因为【曙光】中失控的人越来越多，就导致和“祂”有合作的【降天会】慢慢壮大起来，甚至他们的首领桑承平还一度放出狂言，说要吞并【曙光】，并愿意放下身段娶【曙光】首领为妻。
这番话直接将【曙光】的人全部激怒，他们如此崇敬的首领，怎么能被那个姓桑的畜生这么诋毁！
安鹤之更是在听到这番言论的当晚，就直接去找到了桑承平，并让他在梦里体验了一把人类的万般死法。直接导致桑承平第二天精神恍惚，疲惫不已。
可惜的是，这种方法他只用了一次就险些被记忆空间察觉到，不过好在最后还是没被发现。
后面每当他在某人口中听到类似言论，他就会附赠一个梦境大礼包。
毕竟上回都放过自己了，那这回也一定会放过自己吧？
事实证明，他确实赌对了。
记忆空间真的次次都有在放水。
安鹤之还为此开心了好久。
时间在一天天地流逝，鹿语所统领的【曙光】似乎每天都在移动，她的所作所为就像是带领着所有人环球旅行一样，满世界地跑，看起来十分没有目的性。
但尽管如此，【曙光】的成员也一如既往地相信着自己的首领。
安鹤之也一样。
他相信，阿语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世界上的人类在不断减少，每天都有人在死亡。人与人之间早已失去了信任，因为他们随时都会“背板”。
而随着能力者的不断失控，以及【降天会】的不断打压和猎杀，【曙光】的成员也在不断锐减。
鹿语的身边，从一开始的万人，到后来的千人、百人、十人……
直至最后——
剩她孤身一人。
荒芜的土地上，少女单薄的身影站立在那里，显得格外渺小。
而她的对面，是身后跟着数以千计的黑袍人的桑承平。
桑承平慢悠悠来到少女的面前，漆黑的瞳孔中是毫不掩饰的欲望。
“你看，我都说了，我才是正确的。”
他一挥手，身后的黑袍人全部整齐划一地摘下了兜帽。
鹿语抬眼看去，其中甚至有许多她十分熟悉的面孔。只是那些人的眼中灰暗一片，看起来十分木讷。
——他们全都被桑承平变成了血奴，成为了他的傀儡。
桑承平愉悦地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你看，你跑了这么多地方，付出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人——”
“最后，直到你孤身一人，不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吗？”
鹿语面色淡然，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处于什么境地。
那双桃色的眼眸仍旧是那样明亮，没有丝毫阴霾，就如同黑夜中一道永不熄灭的光。
“你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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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开口。
“首先，我并不是孤身一人。”
听到这话，一直站在她旁边的安鹤之一愣，不自觉地看了过去。
但少女脸色淡然，眼神也没有往这边看，就好像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看见他一样。
“其次——”
鹿语的脸上扬起了笑容，双眸弯起，如同旭日春光，明媚又张扬。
“谁告诉你，我没有找到呢？”
桑承平一愣，旋即反驳：“不可能！要是你真的找到了，你早就采取措施去找‘祂’报仇了！怎么会等到现在?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你的同伴牺牲！”
他刚说完，就愣在了原地。
只见对面的少女笑了起来，她似乎笑得很开心，但眼中却渐渐蓄满了泪水。
最终，泪滴滑落。
“不……”
“他们没有牺牲。”
少女的眸子愈发潋滟，周边渐渐掀起气流，将她的发丝吹乱。
一股令人惊惧的气息自她的身上散发出来，与此同时，桑承平的身后忽然亮起了一道道光束！
桑承平扭头，惊恐地发现这些光束全部来自于他的手下。
不仅是这里，荒芜的土地之上，不断有光束冲上天空，一道又一道光束亮起，汇聚而起，照亮了整个黑夜！
而那些光束上散发出星星点点的白光，这些光连成了一条线，最终全部汇聚到少女的身上。
安鹤之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少女散发着光辉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瞳孔中，牵引着他的心脏不断地跳动。
像天使，像……
救世主。
鹿语看着眼神惊惧的桑承平，又看向他的后方，那些闭着眼，身上升起光柱的一个个熟悉面孔，最后笑了：
“他们没有牺牲。”
她的语气无比温柔：
“我们会在全新的世界，以另一种姿态重新相遇。”
天空之上，好似有什么存在被吸引了过来。
鹿语抬头，那双潋滟的眸子似乎可以穿越时间与空间，与世界之外的“祂”对视。
“为什么？”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久，一道空灵的声音才终于响彻在所有人的耳边：
“因为——有趣。”
鹿语面色平静，像是早就料到了“祂”的答案。
“我们交易吧。”
那道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祂”的语气是满满的讽刺：“呵，你以为……”
[哎哎哎，你可别自作多情，她可是在和我说话哦~]
鹿语话语不停：“按先前定好的要求，我将这个世界上已死之人的灵魂交给你创立你所谓的‘副本’，让还活着的人类与你签订灵魂契约，成为你的‘玩家’，帮助你攻破副本，获得力量。”
“而相应的，你帮我与‘祂’对抗，并一步步执行计划。”
[当然可以！不过那些人的灵魂又不属于你，你又怎么用它们和我做交易呢？]
鹿语眼帘微垂：“不，那些灵魂属于我。”
眼眸微亮，无数金色的标签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而那些标签上，都被她打上了“归属于鹿语”的字样。
“祂”为何要控制人类？
因为那股力量，就蕴藏在千千万万的人类体内。
所以她要带着【曙光】的人满世界跑，为的，就是能够遇见更多的人，能够让她打上更多的标签，让那股力量属于自己，而非“祂”。
[真是厉害……]
[那么，交易成立！]
“祂”似乎发现了这边的情况超乎了预料，立刻就想要调动力量反抗。但最终却被另一股与“祂”相同等级的力量给拦住！
“不！凭什么？！凭什么？！”桑承平忽然嘶声大吼。
他面目狰狞，死死地盯着鹿语：“我才是人类的救世主！我才是那个拯救了世界，受万人敬仰的救世主啊！”
鹿语看着他，目露讽刺：“你的白日梦该结束了。”
下一秒，桑承平就愣在了原地。
他呆呆地低头，看见了一柄不知何时深入胸口的匕首。
他的眼睛逐渐灰暗下来，最终身躯重重倒地。
鹿语垂眼看着他，眼中淡漠无比。
“你最后的价值，便是成为我计划的一部分。”
“最后，迎接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