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季念肃然的言语怔住了，他们显然低估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季念抬了抬手，副官调试好了投影，立体的投影内容被映射在会议桌的中间，所有人都可以360度观察到上面的模型。
“这是这次的联赛内容。”
季念挥了挥手，一张赛程表被罗列在了一旁。
“总共三场比赛，分别由三方选择辖区内的一颗星球作为主战场，比赛内容各自决定，比赛前一周公布。”
奏明思考着，举手提问：“那万一他们故意弄一些特别难理解的规则怎么办？或者故意针对我们的弱点？”
季念回答：“那么他们就要做好被我们报复回来的准备。”
“放心，他们不会这么蠢。”
每一方势力都有出题机会，为难别人就等于为难自己。
更何况这一次比赛的宗旨就是修复三方的关系，弄得太难看了该怎么修复？
“请等一下。”一名Alpha站了起来，他眉头紧锁，看向季念的眼神中带着深深的不悦。
他看向奏明，用质疑的口吻问道：“你就这么接受了这件事？”
奏明看着他没有说话。
Alpha瞪着季念：“抱歉，无论你是少将还是将军，就算你是联盟理事长我也无法认可。”
“我事先并未收到任何通知，也没有人告诉我今天的会议是为了这个什么比赛，单凭你一句‘军人应该服从命令’？抱歉，我不同意参赛。”
场上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觑着季念的脸色，对上对方略显阴沉的面色后，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季念也不生气，她淡淡说：“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参加联赛。”
她的手指向会议室大门：“钱家二子，你大哥近来身体好点了么？听说你们总公司的人被换了一波，跟你大哥的关系都还不错？”
钱穆僵在原地。
季念继续说：“走，可以。联盟从此会除去你的名字，你的存在会是家族乃至联盟的耻辱，毕竟一个拒绝为家族争光的废物要来何用？”
纪暖的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弹动，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
在看到季时风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以及他嘴角噙着的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时，她便知道这件事保准和他脱不了干系。
这一对姐弟还真是，估计早就把在场所有人的信息都查了个底朝天。
季念瞥见钱穆攥紧的拳头，对上他饱含杀意的眼眸，淡淡一笑。
“但如果你选择坐下参赛，那么情况就会不一样了，至少我……又或者在座的某位会成为你夺权的助力也说不定呢？”
她这话说得赤果果，却正中了钱穆的心思。
他之所以不愿意参赛，就是担心自家那体弱多病的大哥做什么幺蛾子，不多盯着点不行。
但有了季念这句暗示，他或许可以理解为季念或者整个军队会成为他的后盾。
钱穆定了定心神，又坐下了。
他抻着脖子说：“我觉得也不是不能参加。”
纪暖看着那些个原本不情不愿的人，在听到季念这些话之后表情都变了，变得安定、坦然，还有……
算计。
是的，算计。
每个人都在算计着自己能从这场比赛里获得多少好处。
纪暖只觉得讽刺，却又觉得情理之中。
一群在利益中长大的孩子们，生活的方式也只有利益罢了。
季念扫视着下首众人，将他们变换的神色都看在眼里。
“还有人要退出吗？”
没有人说话。
“呵。”
纪暖听见季时风轻轻笑了一下，笑声夹杂在季念的话语里不明显，但纪暖熟悉他的声音，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一声。
她看了季时风一眼，不知道他在笑着什么。
季念接着说：“这次参赛人员分组我都列好了，传到你们的智脑上了。”
众人的智脑陆陆续续响了起来。
纪暖点开那封由学校传送过来的文件一看，十个人的名字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文件里。
“这次的战斗组成员沈焱、方涯生、钱穆，机修组纪暖、陈瑶，指挥组奏明、季时风，后勤邹祈。后备两名成员，战斗组后备元良、指挥组后备重忠。”
季念念了一遍所有人的分组。
纪暖正看着，猛地感觉到边上人身体一僵。
方涯生指着名单上“元良”的名字问：“这个人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战斗系有这么一号人？”
众人面面相觑。
直到纪暖身边地Omega颤着嗓音，低声说道：“我……我……我是元良。”
众人大惊。
怎么一个Omega都被拍进了战斗系？
方涯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他瞪向季念，试图找她要一个说法。
季念兀自站在那儿，不为所动。
达摩解释道：“元良是匿名赛积分榜第一名的队伍，他是主攻手，也是很厉害的轻甲手。”
说到积分赛这件事，达摩顿了顿：“本来实名组和匿名组要进行一场决赛的，但现在事出突然，这场比赛可能没有办法进行了，我们综合评估之后，将实名组第一和匿名组第一都纳入了选手名单。”
纪暖看向元良的眼神中带上了惊奇。
没想到这位坐在她身边怯生生的Omega竟然是在赛场上和她对战的那台绿色机甲。
这样怯生生的性格，打起架来倒是挺狠，真是看不出来。
沈焱眯了眯眼睛：“我记得前段时间匿名赛最后一轮是他们小队和B小队，那一场他们可是惨败啊，B小队的成员也在这次的参赛名单里么？”
达摩一噎，他下意识地看向季时风，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好在季时风开口解决了他的苦恼。
季时风：“在这里呢。”
众人的视线朝他看去。
Omega轻笑：“B小队指挥，季时风。”
他指着坐在他身边的陈瑶：“B小队主攻手，陈瑶。”
沈焱上下打量着陈瑶，微不可察地蹙眉。
“你就是B？”
话语里的质疑声不言而喻。
陈瑶摇头：“我不是B。”
达摩解释道：“我们尝试着邀请B，但是B并没有答应。”
沈焱轻嘲：“怎么会拒绝呢？”
明明刚才那一套说得好听，怎么到了B的身上就行不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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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摩：“B不愿意公开身份，校方不会勉强。”
算是个很好的借口，又很完美地体现了校方的通人情。
纪暖掩了掩唇角的讥讽。
说得好听，名为邀请，实为要挟。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查不到身份的B此刻正坐在会议室里，倾听着达摩标榜自己的善意。
这一场会议开得不尴不尬的，每个人话里话外都透着浓浓的嘲讽，众人的心思都没有放在这场即将到来的联赛着，都在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
季念安排了一下接下来的时间。
“给你们一天时间收拾行李，明天早上8点，飞船会准时来拉人，比赛顺序和内容会陆续出来，我们会先行悬停在中转站附近，方便随时移动位置。”
她的话干脆利落不容置疑，带着上位者的风范。
纪暖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很难想象那个会在简讯里为她温柔指点的Omega是这样的性格。
倒是有点……反差萌？
临走前，纪暖留意到沈焱坐在原位没有动。
方涯生低头和沈焱说了什么。
他隐晦地看向季念的方向，神情复杂。
纪暖拖到最后才离开会议室。
退出会议室，关上房门的刹那，她看见沈焱起身拉住了季念的手腕，那副渴望的神情，是她从不曾在沈焱脸上看到过的。
“原来他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纪暖喃喃自语。
她摸着自己的胸口。
以往看到沈焱这样自己总会莫名难受，但自从原主最后的意识也消散干净之后……
系统有些不安：【逃走的白月光竟然回来了，宿主，我们的攻略任务会不会受到影响？】
纪暖留意到它话里的修饰前缀。
从前她从未在意过这些字眼，那个时候她对于系统的戒心还没有那么重。
【逃走……】
纪暖没有回答系统的问题，反而没头没尾地问：【为什么是逃走的白月光……？】
系统刺啦刺啦地响了两声，没有回答。
良久的沉默中，纪暖意识到系统或许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
系统一贯如此，超出它权限范围的问题它只会用沉默对待。
纪暖觉得奇怪。
季念怎么看都不像是逃走的状态。
她带着野心和权势归来，用Omega的身份站在了高位，连达摩那个老头都要听她的发号施令。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逃走？
她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但是却无法从系统那里得到更多的答案。
纪暖看了眼时间，接近中午。
她和昼景和约好了中午在启明教堂一同吃饭。
神之子对她独特的菜谱很感兴趣，问她要了好几张拿去研究，也不知道这么几天时间研究得怎么样了。
沈焱推门离开会议室的时候，门口已经没有了其他人的身影。
他怔愣在门口，回头望去，季念背对着他，正对着自己的副官嘱咐着什么。
那样熟悉的背影，他本该一眼就认出来的。
可是只有沈焱自己知道，那个时候他脑海里闪现出来的人影并不是季念。
自己从什么时候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