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卡西的男孩穿着短袖短裤,坐在干燥的地面上,沾水后衣物全贴在身上,风一吹,他小声地打了个喷嚏。
随着动作,头顶的两只形似猫耳的耳朵轻轻晃了晃。
那就是猫耳吧。
好可爱。
苏落在心底感叹一声,蹲下来,不抱什么希望地问:“你有换的衣服吗?”
当下约莫是秋天,温度不高不低。小孩子落水后不及时处理,很可能会感冒。
她的话,只有长裤沾了些溪水,衣服还好,但就一件,没法脱。
其实苏落更想问的是:小朋友你来自哪里?通过什么方式来的?
苏落非常确定,系统说过这颗星球上就她一个活着的人类。
她之前特意问过系统,人类能不能从地里种出来,她对“种植人类”这一行为比较抵触。
系统严肃表示人类种不出来,并解释说星球太偏僻,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人类抵达的可能性非常低,苏落只能独自完成任务。
苏落习惯独处,并无异议。
但现在,星球人口从零突破到一后,又在一周的时间里,从一突破到二,真快。
苏落看着小男孩。
只是个偶然吗?
不见得。
要么,卡西登陆星球的方式有问题,要么,系统在诓她。
再或者,系统背着她搞事。
鉴于小朋友年纪还小,看上去也就五六岁,小脸也白的几近透明,苏落不好太直接地问。
真问了指不定也问不出个一二。
她也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系统的存在,只能回头找系统聊聊。
“我不知道有没有能换的衣服。”卡西用力抿了抿嘴唇,左右看看,表情还算冷静,他小声问道,“苏姐姐,这是哪里?”
苏落懂了,小朋友这是不安了。
也是,对苏落来说,卡西突然出现在荒星上,苏落对此很不理解。对卡西来说,他同样也是突然换了个地方,他也不理解为什么往日熟悉的事物全部消失,环境变了,只有面前陌生的人。
但问题是。
“这里是个已经荒废的无人星。”苏落真没骗人,“名字我也不知道。”
过去的星球名不知道,也不重要,至于以后的名字,她还没想好。
卡西把手背在身后:“那,苏姐姐你能送我回去吗?”
苏落注意到小朋友身后的尾巴晃了晃,似乎有点焦虑。
她叹了口气。
距离苏落醒过来才过了一周,且不说她对外面的世界基本上是一无所知,星球建设任务的进度条几乎没涨,没有系统的帮助,她不可能离开,更不知道如何离开。
“抱歉。”
“苏姐姐不需要说抱歉。”
出乎苏落意料,卡西摇摇头,认真道,“苏姐姐你救了我,我该对你说谢谢。”
苏落下意识说:“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看见卡西不认同的神情,她怔愣片刻,接着露出一个细微的笑容,“你还那么小,正常人看到了,都会帮你的。”
只需要搭把手,一般人不会见死不救。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未成年。
理是这么个理,但遇见的是个礼貌知道感谢的孩子,很让苏落开心。
“你我都需要换衣服,”她想了想,提议道,“卡西,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卡西站起来,背脊挺直,他凝视苏落,声音很轻地反问道:“苏姐姐,你愿意收留我吗?”
随着卡西从坐到站,苏落看过去的视线逐渐抬高,到最后几乎持平。
苏落也站起来,克制地摸摸懂事孩子的头:“当然。”
心想,如果系统没再出错,星球再大,小朋友你也只能跟我走。
苏落告诉卡西,这里离她的屋子不算远,走路的话需要三十分钟左右:“能坚持吗?我牵着你走回去?”
实在不行她抱着小朋友回去也行,精神力真好用。
卡西仰着头拒绝了。
精神力被压制了。
卡西——真名莱弗·法卡斯的男孩跟在自称苏的青年女性身后,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不断在心里做出猜测,又不断推翻。
或者说,自他睁眼的那一刻开始,无数的衡量、评判、试探,业已展开。
恒星光照的角度、强度,气温、湿度,空气含氧量,醒来时那条溪水的深度、走向,溪水附近没有树木,更没有动物经过、喝水留下的痕迹,土地……
从目前搜集到的种种信息看,这的确是个荒星。
也是个奇怪的星球。
如此条件合适到优秀的星球,哪怕没有人类居住,也应该有生物生存,可到现在为止,他一个也没见到。
除了眼前这位本地居民苏。
苏更是浑身疑点。
他为什么失去意识?如何来到这个陌生星球?
他为什么会变成小孩模样,还多长了些东西?精神力不再暴动,但为什么被抑制了?
舰队完整返程了吗?未知物残片有安全储存并交接吗?他的下属们检查结果怎样?
军部总参谋部,其他集团军,还有皇室,对此次事件又会给出什么定义?他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安全脱身,顺利回去?
种种的一切,会和苏有关吗?苏有什么目的?
苏抱着怎样的心态接近的他?
法卡斯记得,昏迷前自己处于精神力暴动状态,神经紧绷,熟悉的副官靠近,他都会下意识攻击。
苏一个陌生人触碰到刚从昏迷状态惊醒的他,他的反应只会更剧烈。
法卡斯微微低头,精神力无声在手心汇聚、压缩,一秒后快速消失。
他现在的精神力储备、强度,大约不到正常状态的一成,倒是和十岁时相差无几。
法卡斯余光轻轻扫过苏的四肢。
皮肤光滑完整没有任何伤痕,肌肉基本没有。
他非常确定,十岁时的他爆发起来,可以轻松扭断这类人的身体。
除非她用精神力强化了躯体。
究竟什么人会时刻用精神力强化躯体?或者有预感,提前准备抗下他的爆发?
现在又表现的和精神力普通的平民一般,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还是说,她真的没有发现异常,只把他当成小孩子?
法卡斯视线放低,安静看着地上的两只影子,眼中的阴霾一闪而过。
没发现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苏落一边慢慢走,免得小朋友腿短跟不上,一边时不时和卡西说说现在的状况。
这一周以来,苏落从废弃城市中央,走到了城市和荒野连接的地方,先后在各种破败或还算完整的楼房内住了一阵子,最后决定在临近废城的野外重新建个住处。
一来,不需要再费心去甄别房子是否还能住,哪里岌岌可危一碰就倒,二来,种地总得先有土地。
苏落选定距离废城中央大树最近的郊区,先用精神力“扫”了一遍,把上面零散的残渣扫开,然后回到大树下,用精神力挖木头,挖完后再运回去。
钢筋、混凝土现在弄不出来,先造个木屋。
得亏中央大树够大够挖,苏落精神力使用熟练度上来了,一个来回就搞定。不然光来回搬木头这个过程,就得多花好几倍时间。
即便如此,苏落也累够呛,还考虑过要不干脆直接住中央大树身上。
最后败在住树里的话,需要用精神力开垦周围废弃建筑所在区域。
那么多高楼大厦,得开垦到猴年马月。
随后,苏落在系统的指导下,花了一天,建了个一层小房子。
小屋有三间房间,一间作为起居生活使用,一间用来洗漱,一间当仓库,装那些没用完的木头,和系统提供的动植物的种子。
等屋子建好,系统听完苏落对小屋的规划,告诉她,可以去废城里找找,应该能找到还能使用的储物匣子,一个普通匣子就能放下整个小屋能放下的东西。
苏落听完气笑了。
这时候才说?
她又进废城找了半天,路过无数只有碎渣的房子,从尘封的大型仓库里翻出个精心保存、还能用的储物匣子,又找到些处理一下还能用的器具,就叫系统闭麦别吱声,她这两天不想和它说话。
系统听话地当个哑巴。
要不是每天正常兑换营养液,苏落都以为系统消失了。
等会儿一定要问问系统,最近都做了什么。
苏落专注于想系统的事,一时间忘记放慢脚步,走了两分钟才回过神,连忙转身。
“苏姐姐,不走了吗?”一停下来,卡西就紧张地仰头询问,张口时有些喘气。
是怕她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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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他、不要他吗?
苏落微妙地想,她也没做过什么,怎么自己在小孩眼里的形象有点可疑。
是她太敏感,还是小孩想太多?
“刚才的速度是不是快了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可以的。”男孩立刻点头,“我能跟上,姐姐放心。”
苏落打量胸口快速起伏的小孩,给他的话打了个叉。
“你能跟上,但有点吃力,对吧。”
男孩欲言又止。
“为什么不和我说?”苏落没想明白,选择直接问。
“姐姐……”卡西眨了几下眼睛,似乎在考虑怎么说。
“姐姐,别!”
苏落一把抱起男孩,以一个不算特别亲密的姿势,让男孩坐在她手臂上。
“想归想,不能停下来不走。”这一次,苏落终于如愿以偿。
她轻轻弹了弹卡西的猫耳,看着它们警醒地转动,温和地说,“再耽搁下去,你真要生病了。”
没有需要照顾走路速度的小孩子,苏落返程的时间迅速缩短。
就在小屋进入两人的视野时,卡西凑到苏落耳边。
“抱歉,苏姐姐。”
他的声音里有一些难为情,听上去很不习惯向别人剖析自己,“姐姐已经帮了我很多,我不想再给姐姐添麻烦了。”
“所以就强迫自己?”
“不算的。我过去尝试过,没问题的。”
侧头看看男孩平静到乖巧的模样,苏落有想过问他家长怎么带的孩子,但最后什么都没问,而是说:“过去是过去,在我这里,你要听我的,以后有觉得勉强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知道了吗?”
她表情没有变化,声音温柔了很多。
卡西慢慢坐直,点点头:“知道了。”
苏落快步走进小屋,放下小孩,目标明确地翻出一条毛巾。
“你先用这个擦擦,其它的我再给你找。”
卡西接过毛巾,提醒道:“姐姐你的衣服也湿了,你先换好不好?我怕姐姐你生病。”
“马上。”
苏落把储物匣子里的水倒进光能热水器的水箱中,摁开开关,推男孩进洗漱间:“我去换衣服,你先洗个热水澡。”
顿了顿,她迟疑地问,“你能一个人洗吧?”
“能!”卡西回答得很快。
苏落想想自己就在隔壁,叮嘱一句有问题喊她,关门换衣服去了。
只剩自己一人,卡西定定地看了会儿简陋的房门,转身观察洗漱间,回忆苏特意讲过的使用方法,慢条斯理地开始洗澡。
她确实对他心怀善意。
法卡斯冷静到冷酷地整理线索。
提前讲述工具用法,回程时的种种关照,都能说明苏是好心。
更关键的一点,他距离她太阳穴那么近,她一点不反感,不害怕。
这可以解释为苏不认为他能伤到她,有恃无恐。
但从苏的反应来看,法卡斯判断苏没有接受过正经的战斗训练,没有防备的意识。
可这解释不通为什么苏的“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而且看上去才刚刚建好。
法卡斯故意放慢洗澡速度,思索着自己在苏面前的表现是否符合他计划的性格。
不,还不够。
法卡斯审视自我,进一步完善“卡西”。
我应该……
法卡斯的思考被打断。
我应该洗耳朵和尾巴了。
法卡斯低头望着被他放在最后处理的两个突然长出来的……器官,一时间,少见的大脑放空好一阵。
从孩童到青年,再回到孩童时代,这是真实的逆生长?付出的代价是多长了两个耳朵一条尾巴。
还有其他人遇到过相似的情况吗?不清楚。
他是不是第一个?法卡斯也不清楚。
法卡斯面无表情地搓尾巴,尾巴害怕似的想挣脱,他一把握住。
法卡斯眼神冰冷地搓耳朵,耳朵不适应地转动,他轻轻按住……耳朵还是甩了周围一圈水。
他能清楚确定的是,完善“卡西”性格时,必须要将耳朵和尾巴的因素考虑进去。
人类在进化的过程中,进化出用途广泛的精神力,更该进化掉不能完全受人类控制的器官,比如说耳朵和尾巴。
那么,是人体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