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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进山

作者:凌又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禾甜并不在意禾二郎和李氏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便抬脚离开。


    她刚走出大门,身后就传来沉重闷响和李氏惊慌失措的求救声——


    “救命啊!快来人啊快来人救命!出人命了!”


    禾二郎不知道是痛昏了过去,还是看这个突然大变样的恶鬼侄女走了,松了一口气就没再扛住直接过去了。


    禾甜身形连停顿都没停顿,压根没再给背后那黑心肠的两口子一个眼神。


    出来后,不出意外瞧见了一道道或好奇或震惊或看热闹的视线。


    左邻右舍刚刚只是不想搭理禾二郎和李氏的求救,并不是不想看热闹,一个个散开后照样变着法的往里头瞧。


    看到禾甜手里拎着的米面粮油,左手还抱了一包冒着热气的包子,不知是谁,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声里并没什么恶意,倒像是对禾二郎家幸灾乐祸。


    禾甜并不在意别人怎么想,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径直往家走——她必须得赶紧回去吃东西。


    若非怕被禾二郎和李氏瞧出来她这会儿状态不好体力已到极限,她会原地站那儿吃包子。


    人多眼杂,身体也确实没恢复好,禾甜不打算冒这个险。


    旁人瞧着她面色深沉眼神坚定,就连脊背都挺得笔直,步子也矫健有力,活脱脱一幅打了胜仗的凯旋模样,没有人知道,禾甜这会儿眼前已经开始斑白眩晕了。


    她强撑着没让人瞧出不对劲,终于回到了家。


    灶屋墙根下,幼鸟听到动静叽叽叽又叫了起来,禾甜瞄了一眼在心里嘀咕了声鸟妈妈心大不来找孩子,就抬脚进院子。


    院墙低矮,不保险,她又深吸一口气,用最后的气力快步进了堂屋,进屋的瞬间她便把右手里的东西统统扔到地上,从左手抱着的那包热腾腾的包子里拿出一个,站在门口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猪油渣萝卜馅的。


    包子皮也暄软,轻轻捏一下立马弹起。


    虽然寡淡了些,但对常年在外做任务早就吃惯了军粮的禾甜而言,食物只是用来提供身体所需的能量,美味与否,并不在她考量范围内。


    若是此时面前有能量充足营养全面的营养剂和这包包子让她选,她会毫不犹豫选没有一丝美味可言的营养剂。


    一口气吃了六个萝卜包子,眼前眩晕的症状终于得到些许缓解。


    她缓了口气,定神的功夫,蓦然一怔,她明确感知到身体的力量在一点点恢复。


    这着实让她有点惊讶,原来末世前的食物蕴含着这么强大的能量。


    也是,末世不止不再适合人类生存,也不再适合曾经的动植物生存,那是已经和末世前截然不同的世界了,大半物种灭绝,仅存下来的物种也在默默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田田吗?”


    正盘算着怎么能获取到更丰富的食材加快身体恢复,里屋传来柳二娘气弱的询问声。


    禾甜进门后扔下手里的东西发出的动静不小,昏睡中的柳二娘朦朦胧胧听到了动静,一开始她以为是风吹的,过了会儿,又不放心,还是出声问了问。


    “娘,是我。”禾甜抬手摸了摸明显比昨夜跳动更有力的心脏,回应屋里人:“我带了吃的回来。”


    说着就走到了床前,把包子在床头柜上放好,扶柳二娘坐起来:“你先吃点垫垫,等下我再煮点热汤。”


    看着面前热乎乎的白面包子,多日不曾吃过饱饭的柳二娘,虚弱的脸上难掩惊讶:“哪、哪里来的包子啊?”


    禾甜把包子送到她嘴边:“别人送的,娘快吃吧,别问了。”


    见女儿神色如常,以为是村里谁发了善心,柳二娘便没再问,但……


    她把包子推了推:“娘不饿,你吃吧。”


    她的身子她知道,没多少日子能熬,还不如留下来给女儿吃。


    “几日都没好好吃饭了,怎么会不饿,”禾甜虽不懂‘娘不饿’真实的含义,也清楚柳二娘是故意说不饿:“我刚刚吃了六个包子,已经吃饱了,娘快吃吧,等会儿就凉了。”


    瞧见女儿嘴边残留的油渍,柳二娘这才信了她的话,靠着床头柜,接过包子,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娘你慢慢吃,我去煮点热汤。”


    柳二娘身体虚得很,包子虽然还不错,但只吃包子有些干,喝点热乎乎的汤汤水水更好——她现在的这个身体也得精细着好好养养。


    刚刚从禾二郎家拿了米和面,她想了想,煮米粥比较费时间,家里柴也所剩无几,还是煮面汤好了,面汤补津液,挺适合现在的柳二娘。


    上辈子她没做过饭,也没研究过什么食物适合什么时候吃,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她在一次做任务中捡到的一本末世前一个叫杳杳的小女孩的手账本中看到的。


    除却官方文本和影音纪录片,她对末世前世界的了解,大部分都是来自这个叫杳杳的小女孩的手账本。


    那是杳杳生病了,给自己煮了面汤,煮好后,像往常一样拍了照片贴在手账本上,既有详细的做法,还有她喝完后的感官评价。


    曾经禾甜一度想在空闲的时候,照着杳杳的手账本挨个尝试一下,感受一下末世前的生活,但任务不断一直没空闲的时候,这事便一直搁置着。


    没想到,能在死后达成这个未竞的心愿。


    水缸没水了,她对屋里的柳二娘说了一声就拎着桶去村头的小河挑水。


    一根毛没长浑身光秃秃的幼鸟朝着禾甜的方向:“叽叽叽!”


    禾甜心道,你妈怎么还不来找你,我可没空给你这小东西找妈。


    挑完水回来,光秃秃的幼鸟:“叽叽叽!”


    禾甜把水倒进水缸:“别叫了,等我闲了给你找虫子吃。”杳杳自己孵过鹦鹉,刚破壳的幼鸟吃不了粮食,得喂虫子才能活。


    幼鸟可能是叫累了,也可能是听懂了,终于不叫了。


    禾甜看着案板上的面粉,没急着动手,而是认真回忆了一遍手账本上煮面汤的步骤,感觉还挺简单的,又在心里确认了一遍,她这才添水烧火。


    生火用的是打火石——她现在已经确定,她穿到的这个时代是比杳杳所生活的‘现代’还要早上千百年的古代,科技十分落后,但胜在生态好。


    她一边烧火,一边一字一句回忆杳杳手账本中记载的制作过程搅面糊。


    先加面后加水,边加水边搅拌,直到搅拌成粘稠的糊状……


    粘稠的糊状?


    禾甜看了眼碗里搅的面糊,隐约觉得现在这样就是了。


    又添了一把火后,她坐在木墩子上又干搅了一会儿面糊——杳杳备注说面糊搅得越细腻打出来的面汤越好喝。


    水开后,禾甜往已经搅得很匀称的粘稠面糊里加了点凉水,再次把面糊搅均匀,这才掀开锅盖,一边用勺子在沸腾的开水里打圈圈,一边慢慢往开水里淋面糊。


    稀稀的面糊一淋进开水里就被打圈圈的勺子打散又很快被煮熟,片刻原本一锅清澈透底的开水就变成了一锅焦黄色散发着小麦特有芬芳的面汤。


    头一次做饭,禾甜也拿不住量,面糊稍稍搅得有些多,导致面汤也有些稠了,她盯着咕嘟嘟冒泡的锅里看了片刻,自作主张添了一碗清水进去。


    等再次搅匀,向来情绪没什么起伏的人类最强战士禾甜眼睛亮了——真的可以!做饭也挺简单的啊!


    不稀不稠,均匀透亮,瞧着就很好喝的样子。


    虽然只是一锅简单的不能再简单,营养成分单一的不能再单一的面汤,禾甜依然很惊喜,平直的嘴角都忍不住勾了勾。


    为防意外,她先盛了一碗尝了尝,第一口下肚其实还有些烫,但热热的,还有股说不出来的醇香,很熨帖,喝下去整个人都暖暖的,像是被午后明媚的阳光晒得毛茸茸般,让人浑身舒畅。


    而且,挺好喝的。


    确认没有问题,才盛了一碗给柳二娘。


    端着面汤进来时,柳二娘已经吃完了一整个包子。


    她病了太久,身体也亏得厉害,饶是饿,一次也吃不下太多。


    “娘,面汤煮好了,”禾甜端过去递到柳二娘嘴边:“也凉得刚刚好可以喝,你尝尝看。”


    柳二娘还有力气自己端碗,她接过,喝了一口:“哪里来的白面啊?”


    禾甜:“这个娘就别操心了,我现在身体已经好转,娘只要好好养身体,家里日子会好的。”


    柳二娘怔了一怔。


    日子还会好吗?


    她混沌苍老的眼睛眨了眨,透出几分悲凉。


    见惯了生离死别的禾甜不懂柳二娘生无可恋的悲痛,只是跟她说:“我会撑起这个家的。”


    柳二娘又眨了眨苍凉的眼眸,没有说话,只沉默着喝面汤。


    良久,她才在心底悲鸣,这个家,早就散了啊。


    见柳二娘能自己喝面汤,也不会有什么意外,禾甜就没再守着她,而是去厨房继续喝她的面汤。


    柳二娘喝了大半碗就喝不下了,一锅煮出来能有六七碗面汤,余下的全让禾甜喝了。


    最后一口喝完,她这才露出几分名为餍足的表情。


    真好喝啊!


    她喜欢这个世界!


    面汤中所蕴含的能量虽然不如猪油渣萝卜馅包子那么多,但那股力量慢慢恢复的感觉又来了。


    不仅如此,还有热热的暖流在身体里流过,刚刚吃包子并没有这样的体验,这会儿虽然出了不少汗,但很舒服。


    身体慢慢恢复,力量也在积攒,这可比饱餐一顿还让禾甜满意。


    初来乍到,还刚结了大仇家,只有自身的力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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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甜最大的倚仗和底气。


    虽然比着曾经的她,恢复得连千分之一都不到,但在这里,短时间内她已经有了自保之力。


    吃饱喝足,她原本打算躺着让身体好好修复一下,毕竟早上去禾二郎家那一趟都透支了。


    只是……


    家里没柴了。


    中午还得做饭吃,等会儿还要烧点水喝,没柴一件都做不成。


    她试着握了握拳头,感受着肌肉和关节处迸发出的力量,觉得不躺也没妨碍,毕竟刚吃了一顿饱饭,力气又攒了不少,砍点柴绰绰有余。


    再加上她也确实很想进末世前的大山看一看。


    对于当地人而言,深山老林掩藏的都是些未知的危险,对她而言却是一座无穷无尽的宝库。


    早上出门,瞥见这苍翠欲滴满是生机的群山,她就想进去看看了,只是当时情况危急,才暂时歇了进山的念头,现在终于可以进山看看了。


    不过进山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办——去隔壁村找药婆秦婶子给柳二娘抓点药。


    刚刚从禾二郎家拿回来的钱袋里有二十八个铜板,从原主的记忆来看,这钱挺少的,但聊胜于无,有总比没有强,况且秦婶子那边的药也都不算贵。


    按理说柳二娘现在的情况,应该去城里看大夫,只是去县城路途遥远,柳二娘的身子不太能颠簸了,城里的大夫看诊费和抓药,都很贵,远不是她现在能负担的。倒是可以请大夫上门看诊,但上门的费用更贵,她拿不出。


    先去药婆那里拿药挺挺再说。


    禾甜从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说干就干。


    “娘,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跟屋里柳二娘说了一声,禾甜就出门了。


    果不其然,秦婶子看到她手里的二十几个铜板,神色很是为难,但到底还是心软,给配了一副药。


    柳二娘的情况秦婶子也知道,禾甜要走的时候,她还是跟她说了句实话:“我只能简单配点药,你娘的情况不太好,还是早去城里找个正经大夫好好看看要紧。”


    这是个好人,禾甜认真谢了她。


    从隔壁村回家,她就用家里最后一点儿棉柴煎了药。


    等柳二娘喝了药,禾甜就跟她说,自己要上山砍柴。


    女儿病了几天,这才好一些,柳二娘有些担心,但家里的情况她也清楚,只能叮嘱她小心些。


    满屋子找工具的禾甜只找到了个破破烂烂的背篓背上:“知道了。”


    斧头是必须要带的,临走,她想了想又把早上那把锈迹斑斑的剁骨刀也一并带上。


    临走往屋后的草丛里抓了两只小虫子喂那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幼鸟吃了,这才从外面锁好门,辨认了下进山的方向,朝着深山迈进。


    这个时间,村里人都吃过了早饭,或结伴出门劳作,或在自家门口同村人唠嗑,不少人都瞧见了禾甜。


    早上禾二郎家的事情村里都传遍了,这会儿大家看着禾甜,稍稍有些忌讳。


    倒不是怕,就是觉得这丫头,突然一下像变了个人一样,怀疑她是被禾二郎两口子逼疯了,一时间也都没人同她说话——万一刺激到她,她突然发疯砍人怎么办?禾二郎两口子现在可都在床上哎呦哎呦躺着呢。


    等她走远,几人才窃窃私语讨论起来。


    声音确实不算大,若是禾田,肯定听不到,但现在是耳力非凡的禾甜,什么能逃过她的耳朵?


    她听了一耳朵,不过是些没意义的揣测和八卦,更多的是对禾二郎两口遭报应的乐见其成,便收了心神没再留意。


    眼前的山,名叫黑厍山,围绕着黑厍山脚下有好几个村子,她现在在的村子叫半湾村。


    附近的村民都靠着黑厍山过活,禾家也不例外。


    禾田的父亲禾大就曾是远近闻名的猎户,她还跟着父亲进山打过几次猎,只是后来,两口子觉得女孩子还是矜持娴淑些好,打猎多是男人干的,太危险也太辛苦,就没让她再去。


    但禾田很喜欢,父亲不让她去,她就自己偷偷学。


    同样,禾甜也喜欢打猎这项活动。


    进山后,她寻了块好砍柴的地,放下背篓就开始干。


    除了木材,她还用砍刀割了些干枯的灌木丛——绒柴好引火。


    对禾甜而言,砍柴真的是杀鸡用牛刀,三两下就砍了一大捆柴。


    用刀割了一条树藤,把木柴和枯灌木叶都捆好,背起来准备下山的时候,冰凉的山风吹过,禾甜敏锐地嗅到些许气息,猛地转头朝大山更深处看去。


    那是……


    正思忖间,只听一声来自很远的远方带着威慑与愤怒的吼叫——


    “嗷呜——”


    禾甜只犹豫了片刻,便三两下爬上一棵大树把捆好的柴放到大树主枝最高处,而后跳下来,带着工具朝大山深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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