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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第四十二章

作者:江不在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关于三个月不见的“程望之”摇身一变成了“太子钟晰”这件事,的确让羡予烦恼了两日。但九宣寺清幽远离世俗,是个静心的好地方。听了几日的禅声佛音,羡予也想通了一些事。


    远离容都风云一直是她的一厢情愿,搬去秋阳山会阴差阳错地卷入荔枝案,开了一家无人问津的小书坊也会因偶然的踩踏事故被容都关注。而现在,即使她到了合州,也镇国侯府的缘故才如此简单得到了周围人的信任。


    身份是不可摆脱的,血缘是不可斩断的,她不想因为这些被困在闺阁里,那么钟晰呢?难道就要因为身份就远离他吗?


    人前可以给他一点太子的面子,人后就算了吧。羡予回想起最近收到的那封信和那箱礼物,难怪信件没有署名,大约是真的想提醒我什么吧?但他装了两年的“程望之”,我看他好像乐在其中啊?


    五日后,羡予拿上住持赠与的佛珠,离开了九宣寺。


    那之后一个月,羡予收到了钟晰四次信件,每次都随信送来一些小礼物,频率都快赶上他们在容都时了。或许是因他现在在合州或者合州周边,离得也不远吧,所以寄信勤快些。


    书信的落款有时写程望之,有时写钟晰,仿佛是要让羡予早日认清,这俩就是同一个人似的。


    或许是因为这最后一个沟壑也被填补,他在书信里的用词比之前还要亲昵。羡予有时都会怀疑,这人真的是传言中冷漠果断的太子吗?


    钟晰清楚地知道羡予此时对他没有超出友人的感情,或许“最亲密的朋友”这个位置他都要和高相宜竞争。但他更庆幸羡予对其他人也没有心动的心思,他也不甘处于“朋友”的关系。


    钟晰不会突兀地告诉她,不会逼迫她,他要步步为营,要机关算尽,要羡予习惯自己、接纳自己,要她对自己日久生情。


    太子殿下想要的一切都会得到。


    太子突然的合州之行是计划外的行程,虽然更全面地掌握了南地局势,但也导致十二月的安排较为紧张,从合州重回惠州的巡查十分简要迅速。


    最初的安排是太子和诸臣将在十二月返程,正好将南巡奏章于年末一同呈上,填一填今年整个朝廷都无甚突出的政事表现,若有南巡喜报,也可在宫宴上说一说,讨陛下欢心。


    腊月天寒,江州水路一半都被封冻了,钟晰计划中旬启程,可以走陆路官道快马回容都,还能赶上年末的大典和宴会。


    但月初时,收到了来自容都的命令,崇安帝让他更改归程时间,前往越州巡抚守军。这一趟下来,起码要明年二月才能回去。


    与此同时,钟晰也收到了留在容都的暗桩消息。大皇子钟旸于十一月被解除禁足,将陪同皇帝前往天坛进行冬至祭天。这代表大皇子正式复权,重新加入的皇位的争夺。


    越州是大梁与南越往来的唯一门户,南越不满朝贡、图谋中原的狼子野心朝野皆知。镇守越州长林镇边关的守军有十万人,南越举国也就十万军队,实力差距让南越暂时还不敢有什么出格的动作。


    越州总兵为韩佑将军,是曾经施将军的副将,施将军战死后被调往越州驻守。


    让皇子接触军队,就是让皇子在接触兵权。明面上来看,这甚至是对钟晰的提拔。


    钟晰虽然身在惠州,但依然掌握着容都的风吹草动。


    庆贵妃趁着为崇安帝侍疾重夺宠爱,坚持不屑地吹了一个多月的枕头风,终于让皇帝把儿子放出来了。有李氏残党的往来运作,加上崇安帝的愧疚心理,钟旸一复权就能参与祭天大典的起点不可谓不高。


    但钟旸一党更高明的还是拖延了钟晰回容都的时间,只要他一天不回容都,大皇子才是崇安帝身边唯一的适龄皇子。


    至于巡抚守军?只要龙椅一天不易主,再大的军队那也是陛下的军队,若有二心,便是人人得而诛之的谋逆之罪。


    崇安帝越老越不敢杀人,何况他近两年病痛越来越多,甚至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哪天就要山陵崩了,难免心慈手软些,试图消去前些年的罪业。


    皇帝越发感到自己的年迈与力不从心,但他还不想交出权柄。


    他看得出来钟晰在日渐集权,老臣们对他都多有赞誉,百姓对太子都是美名传颂,太子在朝廷要事上的话语权也越来越大。崇安帝老了,忌惮的心可没老,顺着庆贵妃的意思把钟旸放出来,更多的还是为了牵制钟晰。


    君国大事,在祀与戎。崇安帝将这些权柄一分为二,试图再次牵掣两位皇子,让他们相互斗争。


    原本最盛大辉煌的除夕宫宴上,朝廷上下的心思却各有不同。


    众人再次暗自估量两位皇子,大皇子虽然资质不如太子,但得皇帝宠爱。当年立太子时还以为大皇子要被关在府里关一辈子了,这不还是给他解了禁足,又带去祭天了吗?


    而且看他在宫宴上的表现,似乎陛下对大儿子的宠爱不减当年。李氏旧部皆效忠于他,若陛下最后真一心要在传位圣旨上换个名字,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再看太子殿下,除夕阖宫同庆,太子一人留在越州。陛下虽说是下了延长南巡的命令,但哪儿有过年把儿子往外派的?这其中的差距,足够一些人来回猜测纠结。


    既然南巡时间被延长,那惠州之行也就没必要匆忙结束了。提心吊胆了两个月的惠州各县还是等到头顶了铡刀落下,太子殿下不知什么神鬼手段,把各县查了个底朝天。


    十二月底,脸色比冬雨还透明的惠州知州蒋大人终于送走了太子殿下,能安稳过个好年。


    除夕夜,羡予结束了章家热闹非凡的家宴后,收到了钟晰的新年礼。


    这次他送的东西倒是十分朴素,厚厚的封包里装了整整一百枚钱币,这是太子殿下发的压岁钱,寓意压祟驱邪,保佑她长命百岁,只不过这一百枚钱币都是纯金铸造。


    羡予拆开信件。钟晰先是写了两句吉祥话,然后告知羡予他已经到越州,见到了韩佑将军,临近年关,军中每晚都会点燃篝火庆祝,他陪将士们喝了一夜的酒。


    不知道他写这封信时喝醉没有,言语间都是些细碎平常,没什么文绉绉的遣词,字迹比平常飘忽一些,看上去也更肆意一些。就像一封平常家书,仿佛他就在自己身边,随意聊天时说起一些琐事。


    接着往下看,钟晰又说他和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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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佑将军聊起了施将军从前,聊起镇国侯府,韩佑将军说他年轻时随大哥回侯府,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羡予猜他是喝醉了写的,这句话之后被墨迹涂黑了一段,这是以前钟晰的信上从未有过的。信件最后的字迹更潦草了,如同嘟囔,说自己对施将军十分敬仰,对镇国侯府十分向往。


    羡予失笑,这有什么好向往的,醉鬼。


    她从没见过钟晰喝酒,太子殿下每次出现都是谦谦君子样,端方温柔,怎么会把醉酒后的样子展露人前?


    但这封信却能让她想象出钟晰喝醉后的模样,巨大的篝火驱散了冬夜的寒冷,他随意地坐在地上,看两三个将士比拼斗武。


    太子可能还会自掏腰包定个彩头,或许他还会亲自下场较量一番。军中的人喝完酒都直来直往,或许他会笑得畅快一些。


    容都众人传言里的太子和她平日见到的“程望之”渐渐融合。他到秋阳山别院来时偶尔也会说起自己的思想,这些并不涉及政论,但不难看出他的抱负。


    有了太子的身份作背景,他的那些话反而更容易理解一些了。钟晰想要的,无非是驱退外敌,河清海晏。羡予想,他应该会是一个明君。


    羡予又没来由的想起,对真正的权贵们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侯府小姐,她这样的身份都避不开容都,何况牵连整个朝局太子呢?


    她莫名有点心酸,钟晰生在皇宫,权谋是他一生的必修课,但他又为何会频频化名“程望之”离开容都?大概真的对诡谲的人心有些厌烦吧。


    因为他是太子就生气,也许真的不应该。


    羡予在秋园的日子过得清闲,很快就到了一月末。


    她偶尔视察一下四海书院的招生进程,听林夫子和项颍说,已经收到了许多外地学子的自荐信,希望能到书院读书,预计三月都能陆续到达。羡予点点头,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


    然后就是隔几天收一收钟晰的信,太子百忙之中还记得给她写越州见闻,羡予就隔几天回一封书院进度。钟晰对她的书院十分赞赏,毕竟是在秋阳山就夸她的小蒙学班办得不错的人。羡予觉得,大概自己不管做什么他都能找到夸奖角度。


    进入二月,羡予原本计算着哪天启程回容都,却在某一天二舅家晚膳时听章集兴奋提起,他们学堂将要组织去游学。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当代学子推崇的教育理念,远游自然山水可以增长见识、拜访其他书院可以提高学问。学堂组织集体游学是本朝才兴盛起来的,基本都是在学堂假期时进行。


    自前朝以来,有些家境不那么富裕的士子需要在二三月回乡参与春种农忙,渐渐的,二三月的春假也就固定下来。章集的县学总共都没两个要回乡春种的同窗,但这时节草长莺飞,正适合远游。


    “去哪儿呀?”羡予随口问了一句。


    章集一口气说了数个风景名胜,从信南县一路向南,途径地点包括泗江县的九宣寺等等,最终到达清越崖。


    羡予想起自己给钟晰回赠的第一份礼物就是一幅名为《题清越崖》的书法。


    而清越崖恰好在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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