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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第三十五章

作者:江不在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好小子,找枪手代写啊。


    羡予瞬间反应了过来,但面上不显,只淡笑道:“是吗?我看看?”


    章集不知道自己已经自爆,毫不设防地将课业本递给了表姐。


    章小公子今年十三岁,四书五经学得还比较粗浅。何况他本人确实如外祖母所说,像猴儿一样坐不住,让他老实坐在学堂里念之乎者也还不如杀了他。


    羡予快速浏览,就知道这篇文章为何能评优了。


    夫子布置的题目是“中庸之道,何以为至德?”[1]


    手上这篇文章阐述了过无不及的观点,强调了不偏不倚的准则,同时涉及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表达了君子慎独审修的道德观念,最终总结需要保持人与人、人与世界之间的和谐与平衡,确实是一篇精彩绝伦的好文章。


    这傻小子,抄也不会抄自己水平的东西。


    羡予淡淡扫了一眼表弟。她是知道章集在学堂是怎么个表现的,否则大舅就不会天天耳提面命要他静心读书,大舅母就不会一提到他的学业就头疼。


    漂亮表姐在灯下读自己的文章,本来是件令人欣喜的好事。但表姐刚刚看自己那一眼怎么怪怪的,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章集脸色僵硬一瞬,手心莫名渗出汗来。


    章集平日里跳脱、活泼、话多,但不是个坏孩子,章家的家教也不会把自家小孩儿教成弄虚作假的人。


    大舅任信南县令,府衙事务杂碎繁多,只能偶尔抽空关心小儿子的学业,否则也不会对他许下“文章得优就送一匹好马”的承诺。但想来还是上心程度不够,才让章集一时剑走偏锋。


    羡予好像对章集的文章非常感兴趣,研读许久,看得章集本人都有些心慌,干脆跑出去玩了。


    摆了半天姿势的羡予终于等到了二舅回来。


    见羡予不知道捧着本什么,读得很入神的样子,他便随口笑问了一句。


    羡予抬起头答:“在看集弟的文章呢,真实突飞猛进,简直不像他写的了。”


    章二爷怔了一下,观察着外甥女的笑容,显然是看出了什么,试探着道:“拿来我看看。”


    章二爷是因为年轻时在信南山被滚石砸断了腿,不便于再去读书赶考,便接手了家族的商业管理。但他是有功底在的,一眼便看出了这不是章集所作,但课业本上却明明白白写着侄儿的名字。


    他叹了口气,吩咐一旁的小厮:“去把大哥请来用晚膳吧,就说我等下找他有事。”


    羡予坐在一旁默默喝茶,章集的教育问题还是让长辈们来处理比较好。


    可怜的章集还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


    这是家族的教育问题,更是道德问题。今天他敢抄来一篇文章来换父亲的马,以后会不会有更大的瞒骗、捅出更大的篓子?


    章家是清正之家,不会允许小辈有这样的风气。


    一家人和和气气用完晚饭,二舅就让羡予和外祖母回秋园了。


    留在这边的大舅一看文章的字迹就知道不是自己儿子写的,当即怒喝一声让章集跪下了。


    第二天就听说章集被揍了一顿,得过几天才能继续上学了。


    只是虽然不用在学堂里听夫子之乎者也,大舅还不忘叫人把他的课业带了回来,所以说作业还是要写。


    羡予这边则是在调查那日替章集作文章的青衣男子和那座私塾。


    私塾所在街区较为偏僻,面积也不大,门口甚至连个牌匾也没有,延桂那日是隐秘地翻墙才能探查一二。


    又过两天,羡予已经基本掌握了无名私塾的情况。


    这座无名私塾只有一个夫子,叫林孝通,号半山居士,如今大约四五十岁,租下了这荒僻的小院教书,已经快十年了。


    周围邻居对林夫子的印象都很不错,说他是个清正的文人,只是太过死板,教那么多学生也没赚几个钱,过得太过凄惨。


    林孝通早年间并没有这么清贫,他是崇安二年的举人,但后来考了三次春闱都没考上,或是时运不济,或是和审卷大人理念不合,便也不考了,干脆回乡教书育人。


    大梁在州县都设有官学,但其中的学生大多为贵族子弟或来自富贵之家,属于权贵阶层。章集便是在县立学堂读书。


    平民子弟若想入官学,需得是成绩非常优异的青年才俊。替章集写文章的那名青衣男子,名叫项颍,便是从县学退学的,因为同窗看不起他的粗布衣裳和因干活留下厚茧的手,时常欺辱他。


    项颍从县学退学后便加入了林夫子的私塾,因为这里学费要得非常低廉,几乎就是做个样子。所以在这里读书的,也都是穷人家的孩子。


    不得不说,林夫子在教书上的水平,比他自己读书高多了。十年间,在这所无名私塾读过书的人中出了五十余名秀才、十二名举人,还有一个贡士。功成名就的学生们依然记得恩师,不忘反哺私塾,但林孝通从不藏私,捐助的钱财又全部用在建设私塾和置办书籍材料了。


    虽然室内学生看着不多,但实际上往来士子数目不容小觑。许多学子慕名而来,但资费不够久留,学几个月便离去了。林夫子非但不劝阻,甚至十分支持。


    用他自己的话说,“学生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我能教的也有限。几个月的限定时间,会让他们更加用功地汲取知识。”


    这些游学而来的学生们都说在林夫子处受益良多。


    林夫子没有官职,收的学费又低,为了办这家私塾,他常常要自己补贴,有时还要替实在家徒四壁的学生筹集赶考路费,过得捉襟见肘的。


    所以项颍这些跟着他最长时间的学生,就会想办法赚点外快,赚来的钱便充入私塾公用。而官学那群纨绔子弟便是最快的来钱方式。


    今天他又接了一单,他在县学那群权贵学生之间的“口碑”不错,还有人会把他推荐给同窗。前日在书铺旁边交付的那单便是初次被推荐来的。


    项颍没说出来的是,这种“当枪手”的挣钱方式还能满足他隐秘的自傲心理。看吧,瞧不起我又如何,从官学退学又如何?我的文章依旧是最好的。


    袖子里揣着一本新的县学课业本,项颍心情很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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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了私塾的门。同窗们都已经散学回家,他习惯留下来帮夫子打扫一下学堂,夫子年纪大了,平日里教书已经劳心耗神,学生们总会避免让他再做这些琐事。


    走进教室却不见平日里这时还在整理讲义的林夫子,便喊了一声:“夫子?”


    项颍一路找去侧间,这里放的两个书架都塞了满满当当的书,林夫子有时会在这儿喝茶看书。


    门开着半扇,项颍探头进去,看见了坐在桌边的林夫子,喜道:“果然在这儿,您……”


    话还没说全,他跨进侧间才发现,夫子对面坐了一位天青衣裙的小姐,长相若流云拂雪,正闻声回头看向门口。


    项颍被惊艳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作揖打算退出侧间,“学生不知您有客人,先告退了。”


    那名小姐还带着侍女,衣饰烨然生光,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项颍正纳罕,却听一句轻柔的女声问道:“这位便是项公子了吧?”


    正是那位小姐说话,项颍抬头去看,她脸上微笑着,笑意却不及眼底。


    这样故作有礼的态度,一看便知并不待见自己,还非要问这一句。加上非常显然的社会地位差距,让他没来由的想起从前在县学欺辱他的那些贵族纨绔。项颍在心中“嘁”了一声,你这是什么看下等人的眼神吗?


    让他没想到的是,平日里总会骄傲地向其他人介绍自己学生的夫子,今日却面色沉沉,以一种谴责的目光看向他。


    项颍心里已经觉得有些不妙,但在夫子面前不能失了礼数,再次向那位小姐行了一礼道:“学生项颍,不知小姐是?”


    “这位是施小姐。”林夫子沉声替她回了。


    不知施小姐是从哪儿来的不速之客,反正她这高高在上的态度让项颍很是不爽。但下一瞬,夫子的话就如同一盆凉水,把他全身都浇透了。


    “施小姐说,你收钱替县学的公子们作文章?”


    羡予今日来,确实没打算留什么好声好气的印象。对舍己为人、诲人不倦的林夫子她当然愿意以礼相待,对项颍,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表弟被管教了一顿是他的事,更重要的,是要掐断他这收钱替人作文的源头。


    听见林孝通的问题,项颍不自觉地捏了捏左手的袖子。


    这样的小动作没能逃过延桂的眼睛,而且项颍左手的暗袋里很明显藏了东西。


    “项公子左手衣袖里放了什么,如此在意?”延桂问道。


    这是什么审问犯人的语气吗?但迎着夫子质疑的目光,他还是不情不愿地掏出左手袖子里的课业本交了上去。


    林孝通接过略翻了翻,痛心疾首道:“我何时教过你这样乘伪行诈之事!”


    项颍应声下跪,还是忍不住替自己分辨两句,“夫子!他们本来就是以伪谤真之人!学生只不过是……”


    那本课业本被林夫子拍在桌上,羡予翻开检查了一下,证据确凿,她也不想在这儿听他们师生之间的训诫,便要起身告辞。


    “且慢,”林夫子却在这时叫住了她,“施小姐,老朽想恳求你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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