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衙堂下,所有人都到齐了。
刺史看着又被逮回来的赵瑞堂只是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模样。
刺史:“景县丞,可查到什么?”
景序昭还没说话,外边就有人闯了进来,那人手里用绳子绑了个光头,他直接将光头推到堂下。
来者是位上了年纪胡子花白的老丈,他微微扬头捋了捋胡子道:“假和尚包庇凶犯,贪污受贿,刺史预备怎么审啊?”
景序昭惊得唤道:“师父……”
师父?池楚浠呆呆地看了过去。
小花跑过来对景序昭道:“这位老丈声称是县丞您的师父,我们就都没拦着他。”
刺史冷着脸起身,怒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公堂!”
老丈仿佛没听见刺史说话,径直走向了景序昭道:“人我给你送来了,先办案,我在外边等你。”
景序昭见了礼:“是,师父。”
老丈风风火火地来了,又大摇大摆地走了。
刺史怒指着他:“来人,给本官拦下,简直目无法纪!”
所有衙兵偷偷看向景序昭,他可是有圣人爱卿张参军做保的人,景县丞的师父他们可不想拦。
景序昭上前道:“刺史,他乃是司天台前任主事,岳逸钦。”
“什么?岳逸钦?”刺史看向一旁的郑司马,“哪个岳逸钦?”
郑司马道:“似乎我只听过一个岳逸钦,便是前朝时算出当今陛下会于启元十年登基的岳逸钦,岳主事。”
赵秉钧没有再叫人去拦岳逸钦,他只是半信半疑道:“如何证明,若证明不了本官便治你散布谣言、招摇撞骗之罪。”
景序昭亲自呈上一张玉符给刺史看:“这是司天台的玄空符,陛下登基那一年亲赐。”
“咳咳!”赵秉钧吓得差点被口水呛着,他摆摆手:“罢了,本官不追究他闯公堂一事,被绑来这人是怎么回事?”
衙兵押着他跪下,威慑道:“老实交代,岳主事绑你来必定有他的道理。”
端坐明堂的赵刺史:“?”
这到底是谁的衙兵?胳膊肘往外拐得也太明显了些。
假僧人来之前不知受了什么样的折磨,这会儿开口便急切道:“我招,我都招!”
“小人原本不是古刹的弟子,是赵员外给我钱,让我去古刹做弟子看守藏书阁,以便他入藏书阁偷盗书籍。”
刺史:“去押赵瑞堂来。”
赵瑞堂被押到堂下,见着假僧的那一刻硬生生僵在了原地,随后他便疯了似地大吼:“你怎么回来了!”
假僧被赵瑞堂这一吼吓得哆嗦起来,赶紧对刺史接着道:“助他偷书后,我就拿着他给的钱跑了,可不曾想被方才那个老丈抓住。”
刺史:“他从古刹盗走的是什么书?”
假僧:“一本取命续命的邪书,这书原是早早要被销毁的,是我找借口拖住,这才一直留到现在。”
假僧越往下说赵瑞堂的脸色就越难看,他怒道:“闭嘴!哪里来的混僧!”
景序昭道:“赵员外,若是觉得心虚便跪下听,省得你一会儿站不稳摔着了。”
赵瑞堂突然压住了胸口,脸上的肌肉瞬间僵硬,五官扭曲地抽动着。
押着他的衙兵都吓了一跳。
刺史惊恐地盯着他,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他道:“癫、癫疾!”
郑司马吩咐属下:“去叫个大夫来,别让他就这样死在堂下,晦气。”
池楚浠闻到比之前更加浓郁的香脂味,是从赵瑞堂身上散发出来的。
池楚浠悄然对景序昭道:“我出去一趟。”
还没等到大夫来,赵瑞堂就自行缓了过来,不过他此刻的脸色和之前大相径庭,那张脸上的肉本就不多,这会儿脸颊的肉都垮了。
原本还有些慈眉善目的他,面相竟变得扭曲可怖。
刺史抚了抚因被吓到而过速跳动的心脏,缓缓坐回了位置上。
假僧继续道:“沙洲很久以前有一种续命之术,叫转债,续命之人对着取命之人磕头便是转债,那么他的寿数便会转到续命之人身上,以此来延续寿命。”
“荒谬!”刺史道,“长命百岁若是这么容易,又怎会有成百上千种炼丹之法,想要续命谈何容易。”
刺史虽是这么说,但心中也甚是好奇,人人皆想长命百岁,若真有这种法子谁不想长长见识。
假僧道:“人的印堂也叫命宫,是人体至阳至灵之地,给他磕头相当于把你的罪孽晦气转给了他,他受了你的头,便要背你的债,而你年纪轻轻,一点功德没有,背不了债,那就只能拿命来还。”
假僧说着看向赵瑞堂,“他便是用此法找人续命,他向被取命之人磕头,让别人替他去死,因此他苟延残喘这么些年。”
刺史听了一阵恶寒,哆嗦了一下道:“赵瑞堂,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此刻的赵瑞堂看起来老了许多,像是突然就卸掉了那一口提着的气。
假僧道:“他早已是风烛残年之态,得知了此法便一心想要找人续命,所以才将我安排进古刹,为他窃取书籍。”
赵瑞堂看向假僧的眼神逐渐变得阴毒,像是要活刮了他。
刺史:“赵瑞堂,既是磕头找人续命,那几条人命你又做何解释,有无冤情你自己一一招来,你一把年纪了,别逼本官用刑。”
赵瑞堂被扣押着,苍白的脸上堆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道:“我只是磕头了,谁证明我取命了?”
赵瑞堂忽地大笑起来,末了,僵着脸道:“我没杀人,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我杀了人,磕头而已,不是杀人,取命之说只不过是书上胡言,世上根本没有取命续命之道。”
刺史、郑司马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景序昭亦是如此。
刺史:“传王妇。”
王湘宁到了,也跪在堂下。
刺史:“你说你誊抄了赵瑞堂给的书页,为何上面的内容与他二人说的并不相符,你撒谎了?”
王湘宁茫然地看看众人,最终将视线落在景序昭身上,与刺史比起来,她更信任这位景县丞。
王湘宁道:“民妇没有撒谎,当日他给我看的那书,我原封不动抄下来的,那便是他说的续命之法。”
听了王湘宁所言,赵瑞堂笑出了声,他冷冷朝王湘宁看来,“我好心告诉你续命之法,也是不忍心见你为女儿日夜忧虑,可你却恩将仇报,你这等妇人天生恶毒。”
王湘宁更加无助,凄凉地望向景序昭:“景县丞,民妇没有撒谎,我看的就是那本书,那书上记载如何挑选合适之人,提炼尸油,用尸油来永葆青春,延年益寿。”
王湘宁誊抄的书稿景序昭是见过的,其上那样详细复杂的步骤不像是一个普通民妇能杜撰出来的。
刺史也有些头疼,怎么还冒出来两本续命之书。
刺史:“传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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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伍二娘看了一眼王湘宁那绝望的眼神便猜到事情发展到哪步田地了,她当即跪地哭诉:“民妇先前所说句句属实,张满仓、赵田生、孙铁锄三人的尸体是石碾替赵员外处置的,人必定是赵员外害死,否则他为何要叫石碾秘密处理,还给他塞钱,让他办妥后便跑得远远的。”
景序昭示意州衙的人把张仵作与两名证人都带来,伍二娘的证词加上张仵作和两名证人的证词,很难再让赵瑞堂洗清嫌疑。
张仵作和两名证人皆表示曾收过石碾的钱,做了伪证。
刺史:“赵瑞堂,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赵瑞堂道:“石碾已死,你们将一个死人说过的话安在我头上做罪名,堂堂沙洲刺史就是这样断案的?胡乱轻信一个县丞之言。”
“他若真是在长安有声望,又怎会轻易被贬至苍山,赵刺史,你莫要糊涂了。”
赵瑞堂说的这番话针对景序昭,只要刺史不站在景序昭那边,他也不是没有机会为自己开脱。
刺史:“张二牛,当初可是石碾单独找的你,叫你验尸做假?赵员外可有露面?”
仵作摇摇头:“只见过石碾一人,并未见过赵员外,钱是石碾给我的。”
刺史揉了揉脑袋道:“本官头疼,歇会儿再审。”
小声啜泣的伍二娘悄悄瞥向王湘宁,见她那眼中似乎没了生机,整个人呆呆地瘫着。
伍二娘不哭了,抬手抚了抚王湘宁后背,好似安慰。
田野里,池楚浠叫人挖了个大坑,此时那坑里正烧旺了炭,将架在坑上的大铁锅烧地滚烫。
锅里的油滋滋冒烟,浓郁的油脂味儿四处飘散。
岳逸钦实在受不了这馋味,从附近农户家买了只鸡来,就在坑里烤熟了吃。
他撕下一只大鸡腿递给池楚浠道:“小丫头,别饿着肚子,边吃边弄。”
“多谢岳主事。”池楚浠接过鸡腿直接咬了一口。
“嗯……岳主事好手艺,这鸡烤得真好。”池楚浠一边吃一边夸。
岳逸钦嘿嘿一笑:“叫什么岳主事,我早已不是司天台的主事了,你就随景小子一起叫,唤我师父即可。”
池楚浠甜甜地唤了句:“岳师父。”
岳逸钦点点头:“诶,这还差不多。”
“丫头你这还要多久,别到时候衙门那边都审完了。”
池楚浠举着鸡腿笑笑:“赵员外是个死不认账的,没有铁证如山摆在他眼前他都不会认,再等等。”
岳逸钦望向远处的人影,笑道:“来了。”
那人骑马跑了过来,他来到池楚浠面前,下马将手中的包袱交给池楚浠。
“少主让我把这个交给池娘子。”
“多谢。”池楚浠道了谢,接过包袱。
包袱里装着两本书籍,其中一本被烧得只剩半截了。
岳逸钦翻看那半截邪书,他一会儿看看书,一会儿又看看池楚浠的大铁锅,终于啧啧叹道:“眼下取油续命之术已让你学了去,你看能否给老头子我多续个三五百年。”
池楚浠笑了:“想活三五百年,那您修仙吧。”
池楚浠用大勺子搅拌锅里的油脂,将准备好的香料依次倒入,香膏的味道渐渐地显现出来。
她道:“这东西不过就是一款美容养颜膏,可不能让您老人家多活几年,无论是用猪油还是人油,结果都是一样,赵员外是被鬼迷了心窍,竟相信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