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色淡淡,一缕曙光破云来。
云栖打了个哈欠。
昨夜她本想绿茶些,靠着林扶风肩头,没事蹭几下来着,谁料刚开始没多久,瞧着那漆黑无边的江面,又加之白日确劳累到,这十几日来并未好好休息,她装模作样点了几下头便真睡着了。
云栖困怏怏睁开眼来,惊觉天边已亮了大半,这么一觉竟然是睡了整夜,自己心理素质和睡眠质量真真远超预期,又觉靠了个什么硬邦邦还有些香的东西,抬眼一看,嘴角几乎要飞上天。
林扶风一腿曲起支撑,紧阖双眼,撑在身后,另一手许是怕她大半夜滑倒,轻揽在她手臂之上。
而她的脑袋正蹭于他脖颈间,是一夜没变,甚至……如今的姿势,是被他揽在怀中。
云栖快要做起美梦了,过完皓都,约莫着她俩的关系都已经可以开始明晃晃暧昧了,再过完鬼城,她都能表露心意了!
她越想越高兴,最后实在没憋住,“嘿嘿”一声笑出了声,这么一声,林扶风身躯一颤,如星的双眸睁开。
他刚睡醒,有些昏沉,见她凑得如此近,尚未反应过来,漆黑的眼眸中是藏不掉的倦色,带着初醒时朦胧的水雾感,看着委实……
有些无害。
至少,同未来魔尊扯不上什么关系。
他瞅着云栖,云栖也睁着大眼瞅他,一副“我也不知道啊脑袋怎么就靠你身上去了”的无辜模样,生怕眼神一挪走就是自己心虚不占理了。
终于,林扶风眼眸中的雾色散尽,大抵是清醒了些许,僵着脖子往下扫去,看清他们如今的动作后,墨色瞳仁缓缓放大,几乎是弹跳般,往着离她远的位置弹射到了龟壳边缘!
云栖:……
她有这么可怕吗?!!
远离归远离,林扶风面色红意逐渐褪去,又换上了惯常的那副不愿搭理所有人的扑克脸,往着船夫那随意一望,忽地僵硬。
云栖循着他视线,也望去,瞪大双眼。
那哪是船夫,那明明是个石雕。
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形石雕。
这石雕不知如何制成,石体黢黑,怪不得昨夜望去觉这人着黑衣,原是因得本就是黑的!石雕呈撑船状,手握一石桨,固定在龟壳旁,面上竟是空白一片,毫无五官!
也不知是被人刻意放置于此,还是石头得了灵性自己置身于此的,难怪数百年都不变,也难怪那叫做王三之人,看到巨龟和石人撑船后给生生吓疯了。
云栖吞口唾沫,越瞧这石人越奇怪,再仔细看,这人面上就要生出五官一般,方才还平滑的脸上,不知是否是瞧多了出现幻觉的缘故,老觉他忽然有了鼻子的凸起和眼窝的凹陷,忙别开眼来,往着要去的前方望去。
远远瞅着视线的尽头有个凸起黑点,于无尽平面中很是突兀,云栖唤了声“林师兄”,示意林扶风往那望去。
巨龟滑动速度极快,本是远远的点,只是眨几次眼的功夫,便初现轮廓,那是个椭圆形的巨岛,岛的周遭围着密密麻麻的礁石。
云栖感慨:“原来皓都是在岛上,怪不得一直无法与外界来往。”
“是啊,也只能坐神龟爷爷来,寻常的凡间木船到了,是会被神龟爷爷的子子孙孙吃掉的!”
这并不是林扶风的声音,是个陌生的男声,冷不丁从身后响起,云栖一个哆嗦,往身后望去,一顿。
眼前不知何时,多了名男子,着黑衣,皮肤许是终年于毒辣太阳之下缘故,黑得不同寻常,手中握着一把黑木船桨,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只是速度更多依靠着巨龟罢了,他的动作很是多余。
可是他是如何来的?
而且……
那船夫状的黑石呢?
一个想法自云栖脑中炸开。这人,不会便是,方才的黑石吧?
她颤巍巍看向林扶风去,口型问:“方才没有吧?”
林扶风脸色同样难看至极,朝她摇摇头。
她硬着头皮,瞧了几眼船夫,见此人眼窝凹陷,鼻梁宽大,同方才她以为自己眼花看出的轮廓是一模一样。
这……
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那船夫并未察觉任何异样,瞧着除去肤色黑些,同常人别无二致,见她愣住,还笑得一脸淳朴:“您二位也是慕名来找咱们皓都剑仙许愿的吧?咱们这位剑仙呐,许愿可灵!就是啊……”
他回头转了转,见周遭除去他们外并无其余能听到声音之物,又要笑呵呵说些什么,忽然又一僵硬,话到嘴边没说,指了指脚底的巨龟,朝他们摇摇头,脸色古怪了半天又道:“……就是得带足银两财物啊……”
什么意思,为何许愿同带足财物有关?
这剑仙莫不是个贪财的不成?
云栖不明所以,见这船夫也没有继续告知的意思,索性不再去想,只是方才那船夫那一连串的动作是何用意?
他指了脚下的巨龟,朝他们摇头,意思是叫他们提防乌龟?
或者,是提防这江水之下的东西?
她又朝林扶风望去,见他同样不明所以,硬着头皮,问:“老人家,您在此撑船多久啦?”
“哎,好些年了,自我小时候啊,到现在,得有,得有……”那船夫乐呵呵的,开始思索自己究竟撑了多久,本是笑得淳朴,忽然那笑渐渐消失了,呆若木鸡,眼瞪到骇人地步,下一步眼珠几乎就要落下,不住道:“多久了,多久了……我,我想不起来哇……多久了,多久了……”
他的反应实在猛烈,在此仅余他们三人、而他是唯一当地人之处,气氛尤为紧张。
林扶风面色苍白,眼看那船夫即将精神崩溃,他开口:“你放才说的,神龟爷爷的子子孙孙,是什么?”
那船夫本是几欲癫狂的模样总算逐渐平静,不消片刻,又是一副和善的模样,热情道:“哎哟,哎哟,那就是神龟爷爷的子子孙孙嘛!都喂到了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你们说是吧!”
云栖瞧了林扶风一眼,两人同样不明所以。
那船夫又问:“你们是一对吧?看着可真是登对啊!不过闺女你生得这幅模样,可要记住了,进去后,可莫要招惹那……”
他说到一半,同方才一样,卡住,又是面色僵硬复杂,指向脚下,挤出个笑来:“多嘴了,我多嘴了!”
云栖点点头道了谢,也不知这人在说什么,但好歹看着并无什么恶意,听得那人道:“哎呦快到了!你们瞧!”
她往前望去,顿时讶然。
前面那巨大到不见边际的岛,竟是长着一巨型头颅,四肢矗立如山巅,这……
这哪是岛,分明是一只比起岛屿还要大许多的巨龟!
而巨龟之下的那些礁石……是密密麻麻的小型乌龟!
虽说是小型,也有一人高,乘坐之龟已到达乌龟群中,那些小型乌龟闭着眼,漂浮在江上,云栖险些以为它们死了,正盯着其中一只看,那些乌龟忽然陆陆续续睁了眼,一双双布满血丝的竖瞳直勾勾盯着,黄褐色的眼浑浊不已,满眼写着垂涎。
有几只要凑上来,咧开嘴,口中细密牙齿夹杂腐肉血丝,腥臭扑鼻,却畏惧他们乘坐的大龟,不敢上前来。
云栖这下知道,这船夫所说的“神龟爷爷的子子孙孙”和“送到嘴边”是何意思了。
顺道,也知道了为何无人生还。
她很是紧张,往林扶风那看,见他面色苍白,但适应倒快,甚至还问了句“他们平日吃什么”。
“哎,什么都吃,什么都吃!尤其是吃送上门来的,和不听话的!”
船夫乐呵呵道,对此司空见惯。
云栖看到,那比寻常之岛更为巨大的龟背上,龟背的最高处立着一座高山,高山大小与寻常山脉别无二致,甚至要更为巨大些,其主峰次峰错列,云雾飘渺间,见一座浩瀚建筑立于其上,即便并未至跟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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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一瞧也知,这建筑绝非凡间剑宗能比,即便是太虚宗,再其面前,也不过落得个自惭形秽下场。
这大抵便是那剑仙所在之处。
周遭的小龟愈发密集,虽说小龟对乘坐的大龟有种呼之欲出的畏惧,但因数量太多拥挤非常,最后几乎堵得道路不通,那大龟忽地张嘴,“啊呜”巨口一张,就是吞了挡在它眼前的数只小龟,从他们的角度看不到大龟正面,却能听到它那尖锐利齿咬穿龟壳的刺耳咔吱声,一时间腥臭污血四溅。
云栖胃中有些翻滚:“这……怎么还吃龟啊……”
怎么龟狠起来连龟都吃啊?
“哎,这么多,吃就吃了。”那船夫道,很显然将她的话会错了意,看着司空见惯了。
拥挤的龟群总算散开来了些许,勉强留出一条道来,仅能容纳这大龟通行,而大龟在通行之中,偶尔还会扭头张口一下就是吞掉几只小龟,血沫染得周遭龟壳具是猩红。
云栖现在感觉很不好,她胆子本就算不得多大,这一幕又有些掉san,看得多了胃也开始疯狂翻滚了,抬头瞅了林扶风,见这家伙情况也没比她好多少,本就苍白的脸色可以说是毫无血色,下一秒就能吐出来似的。
一路无言。这龟群的数量远比从远去瞧要多太多,大龟的速度本就很快了,却仍是走了约小半个时辰,才见前边那龟群让开的小道尽头,通着个缓缓往上的通天大道,这通天大道旁还有四个同样的大道,看着没什么区别。
再仔细一瞧,什么通天大道,分明就是巨龟的指头!
云栖吞口唾沫,在靠近巨龟指甲时,听船夫乐呵呵道:“到了,到了!”
边说,边跳上那巨龟的手指,手中不知何时拿着个锋利鱼叉,眼疾手快朝着脚下一来不及逃的小龟.头顶就是一下,将那几乎一人大的小龟拖上岸,笑得合不拢嘴:“这个大!这个好!”
“……”林扶风凝着脸,随着他一道下了大龟壳,踏上那巨龟指,云栖忙紧随其后,觉得这指头触感和平地也无甚区别,坚硬稳固的。
船夫见他们二人盯着他手中拎着的大龟看,笑呵呵道:“渡人来此慈悲地,那可是大善事一件!渡厄仙尊是会给奖励的嘞!”
说罢,这船夫喜笑颜开走了,云栖唤他几声都没回头。
“……咱们走吧。”林扶风眉头紧锁,抬眼望向那藏匿于云端的巍峨巨山。
那里便是他魂魄所在之处,也是……那名为“渡厄仙尊”的剑仙归隐之处。
云栖点点头,跟着他身后,脚步踏上码头的一瞬,她忽觉头猛地发晕,似乎在被人目不转睛地窥探,一举一动毫无隐私可言。
她警惕打量周围,是看起来同别处无异的码头,只是放眼远眺,别无其他任何船只,目之所及,均为密密麻麻龟群,无法想象不慎落入水中会发生什么。
码头上有不少人,对于外来人的进入,很是诧异,可云栖觉,那被人窥探之感并不源于这些人。
有几个大胆好奇的凑上来,七嘴八舌问:“二位这是从外头来?”
“竟然是从外头来的?”
“好,来这里好!这里被神赐福,是好地方啊!”
“若是有足够灵石,可定要去许愿啊!”
“哪会如此容易……你我攒了大半辈子灵石,也不过一两块……”
“瞧着姑娘和小伙子,长真俊呐!我活了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嘞!”
“这要是叫关家看见……”
“嘘!你不要命了?!”
方才那些还热情围上的人面色大变,立即四下散开,继续此前的工作,好似方才的谈话未曾发生。
林扶风低声:“这个关家,在此多半为权势滔天、丰取刻与之辈。”
云栖点点头,心中未免疑惑,既然剑仙在此,为何还能容忍有其余家族为所欲为?还有,这些人和之前船夫所提及的“许愿”,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