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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第三十八章

作者:再吃两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刚说完,她就有点后悔。


    想牵手也该找个好点的理由,这狭小通道只有一条路,说走丢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要不还是打个哈哈当玩笑话过去吧。


    秦悦暗下决心,正欲再度开口,谢隅却略微倾身将她的手牵起,裹在掌心之中。


    他向来微蹙的眉头此刻全然舒展,眼睛在火光映照下氤氲着笑意。


    “这里太黑,拉着吧。”


    谢隅继续向前走,温暖通过紧握的手心传递,驱散了些许寒意。脚踝的冰凉与手上热意形成鲜明对比。


    二人就这样牵着手在幽暗的密道中前行。


    两侧石壁靠的越来越近,整条密道缩成只能通行一人的大小,连谢隅都只能稍稍低头才能穿过。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


    突然不知从那侧突起的一块石头刮落她发髻间的雀尾钗,叮一声掉落在浅水中。


    金属与水洼相撞,发出悠长的回响。


    “钗子掉了!”秦悦摸上散乱的发髻,正想蹲下身往水里探,却被谢隅拦住。


    “我来找。”他借着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在水流中摸索,很快手指便触碰到那细长有分量的饰物。


    他眼眸微动,五指轻轻使力,那根雀尾金钗便在水中断成两截。


    “断了。”谢隅把断裂的金钗递到她面前。


    秦悦吐槽:“这也太不经摔了。”


    她不知道徐若庭花了多少银两,但上边镶嵌的宝蓝碧玺都不是俗物,质量居然这么差?


    “的确。”谢隅随手将金钗扔在一边,“既然断了,就舍了吧。”


    “等……”秦悦正想拦他,他的动作却极快,还未出声那钗子便落在黑暗之中。


    怎么说那也是黄金啊!拿去当铺还能换不少银两呢!居然就这么丢了?


    她愤愤不平。前面那人却笑了两声:“这点金子能值多少?你若想要,去别院抬一箱黄金走,拿去匠铺能打上百支金钗。”


    “……”秦悦无语。


    所以说这个人铁直男,谁送礼送一箱硬邦邦的金块啊。


    谢隅挑眉,不太明白铁直男的意思,虽然这个词她已经用来评价过自己两次。


    他捏了捏牵着的那只手,继续向密道深处去。


    总算除掉那支碍眼的金钗,他从没如此舒心过,脚步不免得轻快起来。


    两人步伐停在一扇生锈的铁门前,铜制圆盘镶嵌在中央,应当是个简易机关。


    谢隅摁住铜盘边缘,依顺序转至乾、坎、艮位,铁门内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推门时,生锈的门缘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音。


    “你懂机关术?”秦悦讶异道。


    “暗阁机关门比这扇复杂不知多少倍,如此简陋的机关自然弹指可破。”


    混着金属味的墨香扑面而来。整个密室不足方丈,三面墙都是书架,整齐码放着皮质账本,地上堆着十余个红漆木箱,其中一个半开着,里边是雪亮的银锭。


    “都是还未炼化的官银。”谢隅冷哼,“不止这批,之前河工水利及贡品采办的银子也在这。”


    秦悦翻出账本,附和道:“想不到他如此贪欲无度,竟然还在百姓中得了个‘两袖清风’的好名声。”


    不过翻阅几本,账本已然密密麻麻记录了当职几年来从何人、何处谋来的私利,这些暗账被藏在这不见天光的密室中,页边隐隐有些霉点。太名都廉政的好名声可谓江南楷模,不得不说,郭长庚很会立人设。


    谢隅抱起双臂,不屑道:“衙门悬鱼,后院烹龙罢了。”


    “这些账本要带走吗?”秦悦大致数了下,约莫有二十来本,运走不是个轻松事。


    “不必。在这等着看戏就行。”


    看戏?秦悦歪了歪脑袋,不明白谢隅又在策划什么。


    很快漆黑的密道里便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有人进小屋了。


    秦悦心下咯噔一声,警惕地看向谢隅。他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甚至主动过来牵她的手。


    “走吧,上去看看。”


    她跟在谢隅身后原路返回,刚踏上台阶,入口透进的光亮中一道背光人影出现,紧接着郭长庚沙哑的嗓音传来。


    “殿下孤身一人来此,就不怕遭遇不测么?”


    郭宅亲卫长刀出鞘,刀尖齐向密道入口。随着悠然的脚步声,黑暗中渐渐出现两道身影。


    看到这架势,秦悦率先反驳:“我不也是人吗?”


    郭长庚瞪她一眼,压根没把这黄毛丫头放进眼里。


    谢隅依旧拉着她的手,下颌微扬,讥讽道:“你动作倒是很快。”


    围着两人的武服亲卫呈扇形排开,屋内外都被百余人围的水泄不通,气息顿时压抑到极点。


    郭长庚双手背在身后,眼角皱纹里堆满虚伪的慈祥,“下官既是太名都知府,城内自然有些许眼线盯着殿下。同样,下官也知晓梅月大人如今还在城内,而殿下身边那个少年一早便出了城……”


    他抚掌而笑:“守护殿下安危的人都不在身边,你该如何自保?”


    即便有功夫在身,如今被百余精锐围攻,就算暗阁主事也得死在他郭家精心培养多年的亲卫刀下。


    “本王竟不知在太名都这几年,你的胆子已经大到如此地步了?”


    郭长庚道:“走到如今这一步,事情败露我便是灭门之罪,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他顿了顿,眼底又沉了几分,“无论杀或不杀,我都难逃一死。倘若死前为太后除掉心腹大患,兴许还能借她之力保住家人。”


    谢隅像是听见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抑制不住低笑起来。秦悦觉得他多半又要发疯,下意识攥紧他的手。


    眼下他功力只剩三成不到,先前被严校尉刺杀时只能堪堪应对数十人,尽管军兵与亲卫实力有所差距,但里外上百人将他们困在这狭小的茅屋内,脱身不是件易事。


    郭长庚没理会他这副阴森诡谲的模样,突然变脸,“杀了他!”


    数名亲卫率先冲来,谢隅策出佩剑拦下攻势,剑势行云流水,不过呼吸之间,几名亲卫来不及反应便如重石般重重倒地。


    鲜血喷溅在郭长庚素袍下摆,他脸上抽搐起来,指向秦悦:“都、都给我上!那个女人也别放过!”


    谢隅似乎忘了自己功力丧失的事,脸上神情像是根本不在乎今天会死在这。见人一拥而上便主动松开她的手,头也不回与屋内亲卫缠斗,开始享受这场杀戮。


    他如云雾般穿梭在人群空隙间,刀光剑影将茅屋墙上反射出白光,皮肉穿透的声音此起彼伏。


    看着刺向自己的钢刀,秦悦登时挥出大片毒粉制住几人行动,旋即趁乱闪到郭长庚身后,拔出短剑横在他脖颈上。


    “都放下兵刃,否则我杀了他!”


    谢隅刚从一人肋处抽出细剑,看见这幕,匀长的眉先是惊讶地扬起,紧接着笑了一声,不知是好笑还是叹息。


    她现在这副样子真像只张牙舞爪的狐狸。


    郭长庚根本不吃她这套,喝道:“都不许停手!今日必须杀了谢隅,否则功亏一篑我们全都要死在这!”


    刹那间,围在屋外的亲卫频频发出惨叫,一道道鲜血溅在茅屋墙上。


    屋内众人捕捉到声音,纷纷向外看去。


    苍郁山林间,身着绯红官袍的男人端坐马上,身后整齐列着百余精锐骑兵,雪亮的马刀上鲜血淋漓,显然已经把郭长庚在屋外的亲卫屠戮殆尽。


    “……巡抚大人?!”郭长庚面如土色,在场亲卫皆是一怔。


    秦悦定睛望去,巡抚身旁那骑马的少年正是陆眠。看来他一早出门是去搬救兵来了。


    巡抚利落下马,大步走入屋内。如今太名都管辖之权在他手上,他又有陛下亲允的亲兵,满屋亲卫无一人敢动,自动让开一条路。


    他径直走到满身血污的谢隅面前,躬身行礼道:“下官来迟,王爷受惊了。”


    谢隅甩落剑上血珠,“来得正好,账本和赃物都在密道。”


    “是。”巡抚向身旁使了个眼色,陆陆续续的亲兵进屋将郭长庚等人控制,其余部分进入密道。


    秦悦正好将袖中合股书一起递给他,如此郭长庚一家便和烟花铺脱不了干系了。


    巡抚接过合股书确认,点头道:“此物的确重……”要字还没说出口,便见谢隅慢悠悠牵起秦悦的手,察觉到他呆滞的目光,还阴狠地睨了他一眼。


    “咳咳。”巡抚赶紧看向别处,“来人,将他们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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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


    郭长庚被亲兵反剪双臂,临死还不忘策反他,“巡抚大人!如今你我二人都有亲卫在,他只有一个人!此时正是杀了他的最佳机会啊!”


    巡抚一把扯下他头上的官帽,“郭大人要说胡言,便去诏狱对着墙面说吧!”


    被反手绑束的郭长庚发鬓凌乱,他咬牙道:“如此大好机会,若不除了他,这天下迟早大乱,到时你也不会好过!”


    皇帝卧病不起,后党一心想垂帘听政,手握兵权的摄政王和镇岳大将军都不是善类。多方势力近些年不断卯足了劲广结党羽,他郭长庚骨子里还是有对皇室血脉的敬畏,就算太后听政也比落在异姓王手里好千倍百倍。


    江南巡抚做到如今地位,自然是打太极装傻的一把好手。


    他冷笑道:“此事不是你我二人可谈论的,若你再大言不惭,休怪我不念昔情。”


    一行人拖着他往外走,巡抚回身朝二人拱手长揖:“下官先回府拟定参劾题本和供状,若王爷没有其他训示,下官便斗胆请辞了。”


    见谢隅颔首,他一刻都不多留。


    赃物和冶炼官银的茅屋被亲兵封锁,百余骑兵伴随着马蹄阵阵消失在村落边界。


    “看起来巡抚也是你的人,那圣旨岂不相当于对你没影响?”秦悦望着远行人马发出疑问。


    圣旨写将一切事物交由江南巡抚管理,撤了谢隅在江南一半的统辖之权,如今看来,那位江南巡抚是谢隅同党。先前在郭宅他愤然离去,她本以为是权力被削弱的愤懑,现在想想倒并非那么回事。


    谢隅双眼定定地看着她:“圣上不过是迫于太后势力,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秦悦歪了歪头:“他就如此信任你?”


    “不是信任。”谢隅收回目光望向清澈碧蓝的天幕,“他倒持干戈,我授人以柄,如此而已。”


    这句话她听的云里雾里,不过之后总会解开谜团,倒不急于一时。


    她哈出一口雾气,笑道:“快下雪了吧。”


    谢隅也随她扬起嘴角,眼底笑意却尤为空洞。


    不可否认,皇帝对他的疑心越来越重。即使他已经有致命的把柄在他手上。


    ……


    夜幕之下,借着烛台火光,秦悦写完最后一味解药。


    在太名都忙活大半月,总算能睡个好觉。临近除夕夜,即便是夜间也较前段日子热闹不少,别院外偶尔能听见孩童燃放烟花、追逐打闹的声响。作为江南府城,太名都的除夕夜注定热闹非凡。


    她打了个哈欠,纸笔随手搁在床边,就着柔软的衾被躺下,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睡梦之中,她似乎又回到了前世。梦里她穿着白大褂,习惯性从口袋里掏出电子卡刷开实验室的大门。浓烈的药品、化学品的味道充斥她胸腔。


    她凭记忆走到玻璃柜前,同实验室的师妹问她在研究什么,秦悦神秘兮兮笑着说新毒。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回头看去,与周遭场景极其不符、一身玄色蟒袍的谢隅目不转睛盯着她。


    “秦悦……”


    他连着唤了她两声,声色很轻而略显颤抖,像在压抑破腔而出的心思。


    而这道清晰又真实的声音主人,此刻正借着倾泻的月光凝视她。


    谢隅坐在床边静静看着,看她铺开的长发像水流般散开,几缕微卷的发丝与她轻翘的长睫缠在一起,旖旎至极。她的睡姿算不上好,手脚之间抱着软枕,活像只八爪鱼。


    这张迷惑人的脸在阖眸后完全像个天真的小姑娘。白玉般无暇的脸和漆黑如墨的发在朦胧之中相衬,显得那玉更白,墨更黑。


    旁边散落的解毒药方都是写给他的。望着这些独属于他的东西,先前那些猜忌和醋意顷刻散去大半。


    “秦悦。”他又唤了一句,见她眼睫轻颤了下,情不自禁低笑两声。


    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倒映着弧状的月光,他俯下身,发尾随动作落在她脸颊上,带去一丝痒意。


    药香与雪松木香相互渗透,乌黑的发丝落在同一处缠绕。


    他的唇擦过她微凉的嘴角,然后彻底吻住了她。


    很轻很浅的吻,带着他炽热的温度,将她唇上些微寒意一寸寸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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