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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家宴

作者:枕月长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那些弯扭些的字迹很新,明显是刚写上去不久。


    回想起昨日戚敏学所说,魏洮便明白是谁所为。


    他第一反应是不喜,一介歌女出身,竟敢随意乱动主人家的东西。


    又看了两眼她似是随手写下的疑问,稍感奇怪,但更多的还是不以为然。


    “初礼。”


    他开口问:“你去取书时,可有见到戚敏学说的那位姑娘?”


    初礼点头:“只有她在,她把书交给我的。”


    魏洮问他:“是个美人?”


    初礼毫不犹豫:“是。”


    魏洮有些讶异,抬头望了他一眼。


    初礼自小服侍他,谨言慎行,从不多话。


    能得他干脆利落的一句夸赞,魏洮不免沉思,又多问了一句。


    “先前听说是蛰光回京途中中了计,才迫不得已将人带回来的。”


    初礼想起那日,乌蔓带着早膳与二公子相处时的画面,说道:“不像。”


    “二公子是宠爱她的。”


    宠爱二字都出来了,这可跟母亲说的单是为了负责的情况不太一致。


    魏洮眉心皱起。


    *


    “大人的眼光真的很不错,这支银莲点玉钗就剩这最后一支了,许多高门家的贵女订呢。”


    魏恒把玩着手中银光流转的发钗,眼眸隐隐透出温柔,他放下:“包起来吧。”


    “好咧!”


    站在一旁的初元小声嘀咕:“这月的俸禄都给姑娘了,这支钗子再买,公子可要没钱吃饭了。”


    魏家寥落多年,即便回京做官,魏恒的俸禄也并不高。


    虽说魏家这些年做生意家境好了些,但主仆二人节俭的生活过惯了,从不会花这么大笔银子买个首饰。


    魏恒不理会,只是望着那支发钗,心里想着,乌蔓总穿素色的衣裳,这支她一定喜欢。


    戴着也必然好看。


    回府的时候,他只想着尽快回院中把礼物给乌蔓,迫不及待要看她欢喜的眼睛。


    同兄长问安时也魂不守舍的。


    魏洮见他这样,心沉了又沉。


    他轻声道:“过来。”


    兄弟二人年少时因魏洮天资过高,并未一同学习,十几年相处也并不怎么亲昵。


    但魏洮端起长兄的架子时,神色微冷,声音也严肃,魏恒极少见他这样,一时有些怔住。


    见兄长虽靠在床边,但脊背挺直,气势不减,他迟疑一霎,走上前去。


    “怀中是什么,拿出来。”


    魏恒蓦地抬眼,有些讪讪的不知所措,与魏洮对视一会儿,还是红着耳尖将锦盒递了过去。


    魏洮打开,发钗流转的银光印在他脸侧,他沉默地阖上。


    “用晚膳时,将人一并带来。”


    魏洮还给他时,轻声道:“我这个做长辈的,也该见见。”


    魏恒猛地抬头:“蔓娘她,她出身卑微,不足以拜见兄长。”


    他心乱如麻,不知怎的,面对讲究门第的母亲,蛮不讲理的族内长辈,魏恒更不想让乌蔓见到魏洮。


    多是一种出于本能的抗拒。


    “况且大哥重伤未愈,也……”


    “蛰光。”


    魏洮面无表情地打断他:“这就是你对侍妾的态度吗?”


    “区区一个戏子歌女,也足以祸乱你心吗?”


    他像是十分疲倦,不耐地挥手:“滚出去。”


    魏恒哑然,最后还是拿着锦盒,沉默行礼离去。


    有了这一段,再回到院中时,魏恒已然没有了刚开始的雀跃。


    乌蔓跑出来迎接时,他面上神色难看。


    乌蔓今日一身苍芜色的长裙,初春早晚寒凉,她还搭了件豆绿的小褂。


    朝着自己跑来时,裙摆蹁跹,像花圃摇摆的蝶翅。


    魏恒只站在原地,眼睁睁瞧着乌蔓朝他而来,然后软巴巴钻进自己怀中。


    似是感知到他低沉的心情,乖巧道:“大人怎的心情不好?”


    魏恒并未说话,只是将盒子拿出,取出了那支银钗,一言不发地插在她发间。


    青檀今日给她梳了个歪斜的发髻,银钗点缀在浓墨的发间,裙摆翠色的光盘旋在钗子周边,盈盈春色,十分动人。


    乌蔓抬手去摸,虽没看到发钗样式,但仍旧望着魏恒笑了,娇艳万千,甚至压过枝头盎然春意。


    魏恒一瞬便笑了。


    心头那些烦闷难受,通通消弭不见。


    他将乌蔓抱在怀中,汲取她身上柔软的暖。


    “晚膳要不要陪我去前头用?”他轻声说,“兄长归家,按理你也该去拜见。”


    还未等乌蔓回话,魏恒又道:“不过若是你不愿,那就不去。”


    他想了想,无关兄长,无关礼仪,君子不越俎代庖,他不应该替乌蔓做决定。


    乌蔓偏头望了他一眼,魏恒紧紧搂着她,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什么,没有看她。


    她便明白,自己应该回答什么。


    “蔓娘…不想去。”


    魏恒抬眼,望向她,乌蔓一脸为难,抱着他的胳膊撒娇道:“蔓娘有些紧张,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惹了兄长老夫人生气,那该如何?”


    乌蔓说着,眼角已经含了一粒泪:“蔓娘可不可以任性一回,等缓个几日,学透了礼仪再去拜访?”


    魏恒心头微松,却也并未真正卸下心头重担,患得患失的情绪裹挟着他,他从未有过这般体会,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也只能将乌蔓抱得越发得紧。


    恨不得将人嵌入自己体内。


    *


    乌蔓就这样被魏恒养在院中,任母亲兄长如何说,他都以不识礼数的说法推辞,不曾将人带出。


    乌蔓也乐得轻松,又过了半月清闲日子,魏恒小书架上的书本已经被她尽数看完。


    不止是简单的翻阅,她是真的用了心力自学,学识字迹都进步了不少。


    她白日读书,晚上陪魏恒,平时看累了还会抽出时间同青檀学点茶女红,简单的礼仪调香。


    她肯用心,又聪慧,学起东西来可以说是过目不忘,快得吓人。


    就连青檀都说,姑娘若是生在名门大家,定是个惊艳的才女。


    对此,乌蔓只笑笑,并未多说什么。


    一晃春分,永盛的习俗,春分之日应设家宴。


    魏恒即便再排斥,也该带上乌蔓。


    一大清早,膳食便都已经备好。


    魏洮要参加晚上的宫宴,故而家中这一顿安排在上午。


    他在家修养数日,已经可以走动,早早就在堂中陪着母亲喝茶,听着老夫人又在喋喋不休唠叨着成亲之事。


    魏老夫人见他伤好,心疼又转为焦急。


    “这回运气好,碰见了戚家人,若是再有下次,有个什么好歹的,你连个后都没有!”


    “你弟弟都知道领个人回来,你怎的就一点不急?京中那么多贵女争着抢着要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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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一点心思都没有?”


    魏洮自这次受伤之后,精气神大减,他神色憔悴:“这事不是都讨论过了,顺其自然吗?”


    “顺其自然,都自然多少年了,我看你是想急死我!”老夫人愤恨地戳着桌子,咚咚直响,“就算没动心的,你娶个门第高些的,也能帮帮你的仕途……”


    逢年过节,总免不了一顿叨叨,魏洮面上不动声色,内里已然有些不耐,想着魏恒怎的还不来,早些吃完,早些散伙。


    这么想着,魏洮望着门楣,倏地一阵隐晦的冷香传来。


    他似有所感,抬起眼来,望见魏恒牵着一人,缓步而来。


    魏洮面无表情盯着那道身影片刻,收回视线,若无其事拿起杯盏饮了一口。


    满口冷涩。


    魏洮皱眉,才发觉手中茶水已经凉透。


    乌蔓跟着魏恒进门,今日春分,她谨慎地选了一身鸭卵青的掐丝绣裙,发丝尽数拢起,只银钗点缀,得体又简约,挑不出错处。


    她亦步亦趋跟在魏恒身后,等进门了,眉眼不抬,首先恭敬又缓慢地行礼,道了句吉祥话。


    “问魏老夫人,大公子安。”


    她尚未入门,便是行礼也只能如此称呼。


    上位迟迟没有声响,乌蔓便也不敢起身,只垂头,脊背微弯,纹丝不动。


    魏恒皱眉。


    他见母亲兄长若无其事地喝茶,并未出声,心中有些不喜。


    他心中明白,越是高门大户,越是礼教严苛。


    但严苛不等同于可以刁难,他甚至没多想,便径直伸手,拽着乌蔓起来,将人护在身后。


    也不理会母亲微怒的神色,将茶壶递给她。


    “别怕。我在呢。”


    二人身形相错时,魏恒小声安慰了一句。


    乌蔓便柔顺地冲着他笑了,轻轻浅浅,看得叫人心生怜惜。


    魏家的规矩,长辈正式拜见后便要沏茶侍奉,魏府头一回家宴,乌蔓自然也想做到最好。


    她先是给老夫人沏了一杯茶,乖巧道:“老夫人请用茶。”


    魏老夫人面对小儿子灼灼的目光,有些生闷气。


    大儿子不听话,小儿子如今也这样,被美色所惑。


    她都懒得敷衍,脸上挂相,理都不理乌蔓。


    乌蔓手顿了顿,隐晦地咬了唇瓣,又强打精神去给魏洮倒茶。


    直到如今,乌蔓才真正瞧见这位闻名京城的魏沉吟魏公子。


    她俯身之时,二人视线对上,一双微红潋滟的眸子,撞上幽深无波的双瞳,乌蔓罕见地怔住。


    与她设想的不同,魏洮是真的就同传闻一般…郎艳独绝。


    眉眼不似魏恒硬朗,更肖似老夫人淡然。


    渺渺如画,清冷绝尘,只安静坐在那里,好似就到了仙山琼阁。


    独一份的神韵。


    乌蔓身子停顿那一刹,乌发顺着肩膀垂下,魏洮清冷的眼从她眼眸中挣出,从耳畔,到脖颈,再到腰间摆荡的发尾。


    视线有如实体,视线所到之处,是轻微的痒。


    春风穿堂而过,二人凑得近,发丝便依稀缠绕。


    笃笃、


    魏洮指骨轻敲,乌蔓猛地回神,将茶壶抬起,杯中茶水几近溢出。


    乌蔓只觉心中砰砰作响,罕见的失控,让她眉头轻皱,向魏洮望去,二人再一次默契十足地对上。


    就好像……


    他那双冷寂的眼眸,从来没有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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