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海郡城。
城里新开了家食肆,来尝鲜的食客络绎不绝,大堂里热热闹闹地坐了满座,人声鼎沸。
一片喧哗声中,有一桌的声音格外响亮。
“……你那算什么?你是不知道刘兄弟,他可是随太子殿下远征过的。”一个士兵打扮的人喝得满脸通红,手舞足蹈地朝同桌介绍。
士兵揽过身边一个黑甲士兵的肩膀,醉醺醺道:“刘兄弟是我最铁的兄弟,以后啊,他就是你们的兄弟,有事都多帮衬。”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一桌人应和着。
“不过,太子殿下似乎才第一次出征,刘兄弟去的不会就是南边蛮夷那块地吧?”桌上有人问道。
姓刘的士兵冷淡点头,姿态高傲,一身黑色的军装在这一桌兵士里格外显眼。
身为玄甲骑,他面对这些杂牌军是有些傲气在的,要不是因为这人是他同乡,死皮赖脸要喊他出来喝酒,他是决计不会跟这帮人厮混在一起的。
不过,在玄甲军中他就是个无名小卒,但在这帮人面前,他就是最了不得的那一个。他一边鄙夷,一边享受难得高高在上的体验。
“我可听说,那地方出了不少邪门的事儿呢?这一场仗打得不容易吧?”
黑衣士兵轻蔑一笑,“一群蛮子而已,有什么不好打的。那些家伙连件像样的武器都造不出来,杀他们跟砍瓜切菜一样。”
“还是玄甲骑厉害啊!”
“不过怎么听说是把对方整个寨子都给灭了,咱们大雍军队以前也不经常这样干呐?”
黑衣士兵灌了一碗酒,啧了一声,“蛮子手黑,给第一波进去的人下毒,毒死了不少人。反正蛮子嘛,留也没什么用处,灭了也便灭了。”
他得意地接受众人的吹捧,说一部分事实,再隐瞒一部分事实,这场屠杀便成了他值得拿出来炫耀的军功。
“店家,再拿两壶好酒来。”醉醺醺的那个士兵朝门头大喊。
接着便有个少女端了酒过来。
那少女长着一副清秀白净的脸,神情虽然冷淡,但水灵灵的模样,也容易让喝酒上头的人动心思。
“诶诶诶,怎么放下酒壶就走啊,爷几个酒碗都空了,不知道满上啊?你们店主怎么教的?”醉醺醺的士兵不满地拦住欲走的少女。
那少女果然听话地为客人斟酒,为了不沾到桌上的饭菜,衣袖往上一卷,露出一截莹白的皓腕。
斟到黑衣士兵面前的酒碗时,他盯着那截手腕目不转睛,在少女将要收手时,一把捉住。
果然柔滑细腻,穷苦人家养出这一身细皮嫩肉倒是少见。
少女被他这突然的一下吓得手一抖,一壶酒撒了不少在他身上。
众人看他真对这少女有兴趣,纷纷起哄,“小女郎,弄脏了我兄弟衣服,你那点工钱赔的起吗?”
“不如,陪我刘兄弟睡一觉如何?”
“诶,对对对……”
众人的起哄声闹的更大了,店里其他桌的人也纷纷朝这桌看过来。
少女几次想挣脱,黑衣士兵抓住那只手不放,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的脸,居高临下地等她给他赔偿。
“得罪军爷是小的不是,还请军爷随我去楼上更衣。”那少女低眉敛目,姿态柔顺,仿佛知道自己逃不过,为了结束这场闹剧,认命地牺牲自己。
听到她这句话,一桌士兵激动地怪叫起来,纷纷朝黑衣士兵挤眉弄眼,暗示你小子春宵一度的机会来了。
黑衣士兵笑得更是得意,在众兄弟一众羡慕的目光中随着少女离开。
喝多了酒就容易色性大起,他原本只是见这少女有点姿色想轻薄一二,这种在食肆讨生活的,他就算再出格一点强迫了也没什么代价。没想到众兄弟一拱火,吓唬吓唬,这小女子就怕了。想到马上就要得手了,他不禁有些飘飘然。
食肆的楼道窄小,又搭的极陡,那少女走在他前面,没有扶墙,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和这副柔弱的身形一点也不搭,看着有些奇怪。
但黑衣士兵很快就自己打消了疑虑,说服自己这人在食肆工作楼上楼下跑多了,步履稳健也算正常。
此刻,没有什么比办正事更加重要的了。
到得二楼,那少女先进门,他跟在后面,顺手关上了门。
楼下的嘈杂喧闹声瞬间小了下去。这间房里堆着些杂物,有衣物有铜镜,看着倒真是更衣的地方。
他将随身佩戴的军刀往地上一扔,大剌剌地站着,等着她来伺候自己。
可那少女背对着他站了一会儿,迟迟不见动静,他不耐烦地催促道:“还不过来,给爷宽衣。”
那少女果然听话地过来了,他不怀好意地笑着,张开手,等她宽衣解带。
一只纤纤细手抚上他前襟上的酒渍,弄得他心里痒痒的,心脏泵出的血,一半往上流,一半往下流。
那只手拨开他的衣襟,滑入他的前胸,细腻的触感让他熨贴得不行,心想这小女郎还挺有手段,以后收了做妾室也是不错。
可不能只摸这一处啊,而且她的手压在他心口上的力道大了些,压得他不太舒服,便又猴急地催促道:“另一边,另一边也给爷摸摸。”
话音刚落,那只手陡然收拢成爪,锋利的指尖狠狠嵌入他的血肉。
黑衣士兵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就听见身前少女冷漠的话音。
“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他疼痛难忍,什么绮丽心思都烟消云散了,下意识就想要杀了这人,但一摸身侧,刀已经被他扔了。
那只手牢牢地嵌在他心口的血肉里,让他浑身动弹不得,但多年作战的经验还是让他忍着疼痛从少女手中挣脱出来,捂住胸口便要去拿地上的刀。
但下一刻,少女的身形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黑衣士兵吓得跌坐在地,仰头对上这个酒肆少女的眼神,整个身体抖如筛糠。
这个眼神……这个眼神……他只在那个噩梦一般的战场上看到过。
那个挥一把柴刀的白头发少女,无情劈杀宛如地狱修罗。
“是你,你这个妖物!”
不对,这个人明明长着完全不一样的脸!
他瑟缩着往外爬,拼命想逃脱这个房间。
但那只手,那只手又抓住了他。
她抓住他的脚腕,他的身体就像一块破布一样在地上拖行,胸口的血在地板上刷出一条痕迹。
“求求你,放过我……我只是一个小卒,都是长官的命令,都是他们下令要杀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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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容抗拒地把他拖回房间中央,低头看地上抖成一团求饶的人,丝毫不为所动。
“砍菜切瓜?”
“不……不是……”
“你说的是这样吗?”
少女缓缓俯身,靠近地上抖如筛糠的人。
她的手再次按上他的心口。
下一刻,那只手穿透他的胸膛,握住他的心脏,生生将他的心脏从撕裂的胸膛拽出。
黑甲士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身体抽动了几下之后就断气了,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软倒在地。鲜血从他心脏处的窟窿缓缓淌出,很快在地板上积出一小汪血泊。
小江站起身,看着手中还在跳动的心脏,温热的、新鲜的……
鲜血从她的手中淋淋滴落,滴到那个黑甲士兵脸上,他的眼睛圆睁,生命被定格在死前最后一刻的震惊上。
小江低头,喃喃自语,“这么快就死了……”
人真是脆弱啊……
看似坚不可摧的表象就如纸壳一般,无论再狂妄再不可一世的人,只要穿透这层皮囊,捏住心脏,这个人就再也活不了了,所有的都没了。
她静静地站了很久,没有觉得痛快也没有恐惧,情绪仿佛被抽离出去,麻木地在高处看着做下这一切的自己。
一缕黑色的细烟凝聚成人形,餍魔从她身上下来。
“做的真好,好孩子……”
餍魔轻柔的声音不断夸赞她,就着她的手贪婪地开始啃食那个黑甲士兵的心脏。
小江抬头,看着铜镜中纯然陌生的脸,那张脸上有着同样的迷茫。
*
“金枝,金枝……醒醒。”
金枝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脸,她不太情愿地醒转过来。她感觉自己睡了好久,睁开眼的时候头痛得跟被石头砸过似地。
她艰难地睁开眼,看见一个陌生的少女,白白净净的,像是富贵人家的女孩。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种人。
“总算是醒了。”少女见她醒来,浅淡地笑了一下。
金枝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破败房子里,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寒风透过破窗烂瓦吹进来,她身旁燃了一堆篝火,没有觉得冷。
“这是哪里?”金枝不安地问。
她明明记得她被骗去一家黑店,刚吃完饭就被药晕了。
那两个骗子,还有小江,他们都去哪里了?
“不要怕,这里很安全。”那少女话音轻柔,莫名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金枝心稍稍安定下来,她感觉到手上被塞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个钱袋,沉甸甸的。
“有人托我把这些钱给你。”
金枝下意识推拒,“这么多!我不能要……”
她推了一下,没有人接,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就落在她手边。可是她确实很需要钱,目光又落回钱袋上,没有推第二次。
“带上这些钱,回家去吧。”少女直接把钱袋塞进她怀里。
“是小江托你的吗?他人呢?”
金枝想不出有谁会给她钱,她是跟小江说过想要回家,可是他明明是个小乞丐,哪里来的钱?而且就算他有钱为什么不亲自给她?
听到她的问话,那个少女目光顿了顿。
“她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