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四处放了不少冰,冲淡夏夜闷热。
沈遥与宋衍分别沐浴过后换上单薄寝衣。
她手指有些发紧,记得上一次与他同眠,是在收养了小橘那夜。
可他合衣而睡,不似今夜,衣料薄得似乎能看到那下面的肌肤,青色的血管,游走跳动的血液。
在他坐至床沿后,沈遥想要将灯吹熄,却被他拉了一下小指。
“怎的了?”
宋衍看了眼燃着的四盏小灯,道:“灭三盏,留一盏吧。”
“你……”沈遥脸颊有些微红。
他们成婚已有一段日子,至今未圆房,其实沈遥做好了准备,可点着灯却叫人过于羞涩了。
宋衍将她拉下,自己走至灯旁,熄了三盏,又回到床上,“我习惯点着灯。”
沈遥摇摇头,还是允了他,脱了鞋履,爬进床里侧后,宋衍跟了上来。
她闭上眼睛,手抓着被褥等待许久,可身旁温热的男人却始终无任何动静,直到他侧了下身子,她才睁开眼,往一旁看去。
怪了,明明只点了一盏很暗的灯,沈遥此时却将他看得比以往更为清楚。
她的夫君怎么看都很俊,将他放在人海中,她也确定,自己能第一眼找到他。他斯斯文文,偶尔透露出一丝强势,有时又软得像只小兽,比如此刻。
“干嘛一直看着我。”沈遥垂下眸子,躲开他炽热的视线,落到他明显的喉结上。
宋衍勾唇一笑,“这样一种视角,实属不易,想记住。”
沈遥白他一眼,“够了,你少来,一点儿都不矜持。”
“哦。”宋衍撇开头,平躺着,看着白色的帷帐顶,倒映着烛光,“老夫老妻了,还矜持。”
“什么老夫老妻。”沈遥飞快勾了下唇,“咱们成亲才几个月,你就老夫老妻了,况且都还没……”
“还没什么?”宋衍眼中带着揶揄,扭头看向她。
沈遥顿住,用力扯了扯被褥,“没什么!”
他就盯着她,肩膀一颠一颤,也不靠近,沈遥脸有些黑下来。
她怒了。
这可是她的地盘,再怎么说,她也得找回场子,她一时提起一股气,忽得靠近他几寸,声音轻飘飘问:“时衍,你今夜穿亵裤了么?”
“你!”宋衍直接僵住,又想到那日丢人的情景。
他半晌说不出话,道:“穿!了!要看?”
沈遥面子上装得轻车熟路,实际上猪跑都未曾见过。
可该装的还得装下去,她红着脸挑眉,“可以么?我还从未见过。”
宋衍觉得自己心要塌了,他看似风流,天不怕地不怕,可真叫他提枪上阵,面对沈遥,他却成了懦夫。
直接转过身,背对着这女流氓,喃喃道:“阿姐,别啊。”
“你喊我什么?”沈遥惊奇地蠕动上前,有些好笑,“你刚喊我阿姐?”
宋衍呼吸声消失。
如遁入冰窖,空气都将他喉咙堵塞住。没想到自己弯弯绕绕做了这么一大通,好不容易取得她信任,竟是没管住嘴。
然而沈遥却笑了起来,没想那么多,“没想到,你还好这口啊,阿弟。”
她倒是在不少话本上看到过,有的男子喜好各式各样的称呼,颇为一种情趣。
宋衍觉得自己在短短一瞬间,好似历经生死,他深呼吸一口后转过身,看着她带笑的脸,鬼使神差问她:“你介意我小吗?”
他小了她两岁。
沈遥看他这双眼格外真诚,道:“你平日,不挺强势的?”
宋衍没听到她正面的回答,有些失落,认真道:“诺诺,我不是小孩,也不是少年,我是你男人。”
沈遥发觉,他似乎对此格外执着,她说不清这个中原由,倏然有些怪异。
虽然这副微微委屈的模样着实少见,特别是发现他耳后的红痕,看着就让人想欺负,却还是放过了他。
她说:“等你加冠,我定亲手为你戴冠。”
“好。”如此简单,宋衍又笑了起来,“你答应了的。”
“嗯。”
“那你牵下我的手。”宋衍话语不带任何起伏,说完后又将视线转开不看他。
沈遥睁大了眼睛,“你这是要我哄你?你不是说你是男人,不是少年,更不是小孩吗?”
宋衍哽住,被自己的话塞得一口气上不来,“那算了。”
他又转过身去背对着沈遥。
沈遥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我真对你五体投地了。”
说不清自己今夜忽上忽下的心情。
因广玉兰和梨花树弄得悲不自胜,然后他把她哄感动了,后来同床共枕,是对于即将圆房的小女儿的紧张。
到现在,什么情绪都没了。
面前好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在与自己撒娇闹脾气。
夫君真是个多面人。
沈遥叹了一声,见他将自己的两只胳膊都紧紧抱在胸前,她更无语了。
她有些好笑地伸出手,试图将他一只胳膊拉出来,使了好大力,可这人却不动如山。
“事不过三啊,我已经拉了两次,最后拉一次,我就自己睡了。”
对方仍然沉默不语,沈遥又试了一次,果然,这一次他配合地放开手,身子跟随着被拉动的方向躺平。
沈遥心跳得愈发剧烈,却还是大着胆子,将自己的手慢慢滑入他的手中,轻轻牵住。
哪儿有男子在圆房前,还需要女子主动的?
有吗?有吗?
罢了。
唉,谁让他还是个弟弟呢。
宋衍睁开眼,呼吸紊乱,心脏好像被她的手纂紧,捏碎,湿答答的汁液与碎肉从指缝溢出,叫他胀痛又兴奋。
他扭头看着沈遥,手分开她的指头,与她十指相扣。掌心与掌心,指头与指头之间好像生了根,若要分离,必定将筋脉尽数扯断,骨头全部敲碎。
他垂眸看去,好想将他们的手缝在一起。
沈遥闭着眼睛,“有些热。”
宋衍视线变得黏腻起来,回到她脸上,像刚出炉的滚烫糖浆,将她整个人烘得炙热。
他没放开她的手,就这样一直注视着她。
他注意到她逐渐变红的耳根和脸颊,终于笑了出来,胸膛震颤,轻声道:“睡吧,阿姐。”
未来还有很长的日子,慢慢来。
寝室的支摘窗一直大开着,夏夜的风涌入室内,带着角落的冰气逃入拔步床帷帐中,忽冷忽热,温馨又舒爽。
刚结束玩耍的小橘回到床上,发觉往日的床位被人占了,在被褥上徘徊一圈,最后选择睡在了两人头顶,发出淡淡咕噜声。
宋衍一整晚都没睡,静静盯着她,天还未亮,斜眼瞥了刻漏,他才不舍地放开她手。
掀开被褥时,手下攥到几缕她掉落的发丝,他捡起盯了很久,放到鼻尖深深猛嗅,最后团成一团,塞入口中咽下。
在离开时府上马车前,宋衍倏然注意到,时府外墙角还有未被处理干净的梨花花枝,白色的小花瓣被成片打落在地上。
昨夜的笑容从逐渐脸上消失,反而满是冰冷与阴仄。
“怎么回事?”
为他掌灯的南风手一抖,顺着视线看去,立刻挥手,几个侍卫上前,将墙角的花枝一一捡走。宋衍确认不剩下一片花瓣后,才上了马车。
“只此一次。”
南风低头应下,胆战心惊地又看了一眼墙角,这才驾马车离去。
……
那夜后,宋衍被常常允许留宿在了沈遥的房中。
只是边境战事愈打愈烈,他忙碌到已是多日夜半三更才能归家。
沈遥自然不知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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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当他是读书忙碌。
她选了天气不算太热的一日,带着锦书出街,去逛了一趟布庄。
锦书看着沈遥挑了几件成衣后,又开始看起偏红的料子,“夫人这是要给自己做衣裳?”
“想给时衍做一件。”沈遥展开带着双鱼图样的料子细细观摩,“话说回来,这么久时日了,我见他的衣裳总是非黑即白,好是单调。他穿红衣,明明会很好看。”
她想到自己醒来那日,夫君便是身着一袭新婚的大红寝衣在自己身旁。
锦书听闻后又捂着嘴笑,沈遥实在不想说她。
两人走出布庄,忽然一男声传入耳中:“诺诺——”
沈遥身子一顿,只觉得这声音似与梦境重叠。
她有些奇怪地转过身,看到一高大俊美,头戴玉簪,身着绛红缺胯袍,满脸欣喜的男子朝自己跑来,惊道:“诺诺!真的是你!”
沈遥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小厮,不解:“你认识我?你是谁?”
那男子还未出声,锦书猛地站出,挡在沈遥的面前,拉扯着她,“夫人,此人怕是意图不轨,我们快回府吧。”
“啊?”
沈遥还未看出这男子有何意图不轨之处,街道尽头忽然冲出一大队官兵,朝着那男子冲去。
“抓住他!”
“快!抓住他!”
混乱之中,沈遥没能再与他多说上一句话,便被锦书拉着跑了,一路狂奔回时府。
一直到时府大门关闭,沈遥才拽开锦书的手,喘着粗气问:“究竟发生了何事?那人是谁?他好像认识我。”
锦书咬唇,低着头转了转眼珠子,最后抬头与沈遥道:“夫人,那人是被通缉的犯人啊,奴婢曾看过画像,一眼就认出来了,夫人没看到官兵都在抓他吗?”
“那他怎会……”
“夫人,那男子据说是一名采花大盗,定是平日里看到夫人,起了不轨之心,私下打探了夫人闺名与小字,夫人可千万要小心这样的人。”锦书话语铿锵有力,令人心服口服。
沈遥想到刚才那男子被官兵追逐的模样,想来一阵恶寒。
这件小插曲过去两日,沈遥早已将其抛之脑后,而这些时日,宋衍依旧忙碌,两人已是许久未见。
直到这天夜里,沈遥沐浴完,在锦书伺候下擦干身子,换上干净的寝衣往屋内去。
下人们点上安神香,确认一切无误后便退出屋子。
沈遥做了一整日女红,疲惫地揉手,正往床上去时,忽然净室传出一声响动。
她身子一顿,有些疑惑地往那方向走去,没看到什么异常,只是那里面的窗还开着,似乎是下人忘了关起。
她走上前将支摘窗合上,正转身时,忽然面前出现了一张大脸。
“啊——”
沈遥吓得一声惊呼,声音还未完全蹦出嗓子眼,便被那男子伸手捂住了嘴。
“诺诺!是我啊!”
沈遥停下了出声的念头,借着烛光一看,竟是两日前街上遇到,并被官兵所追赶的采花大盗!
她汗毛直立,一股凉意爬上脊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男子看着沈遥眼中透露出的陌生,更是不解。
“诺诺,我是宁梓谦啊。”
见沈遥没有挣扎,他将她放开。
得了自由,她凝眉退后两步,定定看着他,宁梓谦以为她想起了自己,欣喜上前,却没想到沈遥骤然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关节,往后一扳,他没能反应过来,整只手被拧了过去,紧接着鼻梁猛地迎上她的手肘,凉意散出,两股鼻血从鼻腔涌出。
他疼得轻喊一声,结果又是一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摔在地上,脊背发疼到无法动弹。
宁梓谦捂着鼻子,仰头看向面前的沈遥,带着哭腔,“诺诺,你怎么了?我是你夫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