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盛殿中,蕴玉身着薄如蝉翼的轻纱寝衣,轻车熟路地踏进内室。
刚一进去,便见裴玄祁正懒散斜卧于龙榻之上,手中捏了本《治水策》在看。
听闻蕴玉进来的脚步声,裴玄祁头也不抬,只专注瞧着手中书本,另一手漫不经心地敲着床榻。
蕴玉垂眸,小心至榻前跪定,心中惴惴不安。
今日救了昭宁公主,按理说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只是裴玄祁的心思太过难测,至少眼前这一幕,不该是这样。
又过了数息,见裴玄祁皆无搭理她的意思,蕴玉这才沉了沉眼眸,心中暗道不好。
思索片刻,她膝行上前,柔声道:“妾见过圣上。”
裴玄祁听她开口,这才随手将书搁在一旁,一手撑在腿上,随意轻点,似笑非笑道:“可知你错在何处?”
随着裴玄祁话音落地,外间的鎏金缠枝灯台忽然炸出一朵金花,惊得蕴玉心中咯噔一下。
她垂眸盯着裴玄祁玄色寝衣上的蟠龙纹,睫毛一颤,试探道:“妾愚钝,请圣上明示。“
“呵”裴玄祁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朝着蕴玉伸出手道:“过来。”
蕴玉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会儿阴一会儿阳的,只是乖顺将手搭上他的大掌,顺着裴玄祁的力道在他身前坐下。
男子如玉的指尖轻轻划过她脖颈,唇瓣贴在她耳边,含笑道:“容美人是要告诉朕,今日之事,皆是意外么?”
蕴玉敏锐地从他带笑的嗓音中听出一丝冷意,连忙颤声道:“今日之事?圣上指的...是公主殿下之事么?”
说着,她双手握住裴玄祁手臂,楚楚转头:“难道...圣上怀疑妾?”
“朕不该怀疑么?”裴玄祁轻笑,抚过她后颈的指腹骤然用力,逼得她仰头对视:“昭宁闻不得桃花粉,这宫中几乎人人皆知。”
“郑良人愚蠢,为求宠爱什么都敢做,可偏偏,她怎得就那般巧学了什么桃花舞?”
“更巧的是,你正好取了白藓皮粉在身边,还恰巧救了昭宁,就连纪淑媛也随身带着槐花蜜水。”
裴玄祁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一丝上位者的从容:“容美人不觉得,今日的一切,都太过巧合了么?”
蕴玉腕间的珊瑚手钏撞在床沿,一颗心已然沉到谷底,果然,裴玄祁已经疑心上她。
只是...“圣上若是疑心妾,方才在钟粹宫时,何不处罚妾,反倒今夜还难得召幸了妾?”
蕴玉再度抬头,眸中满是清泪,任谁都看得出她的委屈。
裴玄祁忽然就对她生出几分兴趣来,若说先前是这娇人的身子颇为合他心意,眼下便是真正对她这个人产生几分好奇。
“处置?”裴玄祁突然咬住她耳垂轻笑,指尖刮开轻纱寝衣,触手便是一片滑腻生温的肌肤。
他掩住眸中的冷漠,淡声道:“纪淑媛自己都不介意推出昭宁来,朕又何苦做这个恶人?”
蕴玉被他微凉的指尖惊地一颤,随即呼吸骤然紊乱,颇为不可置信地注视裴玄祁。
他知道!他竟然真的知道!
那他为何不处置自己?
蕴玉一颗心缓缓跌落谷底,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裴玄祁根本不在意昭宁。
不,不止昭宁。
依着他对大皇子的态度来看,他对这两个孩子皆未放在眼中。
蕴玉猜的不错,裴玄祁此人冷心冷情,便是血脉相连的孩子在他这儿也得不了几丝温情。
他可不像先前的那些帝王,一个个将子嗣看得无比贵重。
在他看来,待他死后,这皇位无论是谁坐,同他都没有半点干系。
正在蕴玉出神的刹那,裴玄祁翻身将人压进锦被,扯落的纱帐缠住她脚踝:“容美人如此颜色,倒也不负美人这个称号。”
见裴玄祁并未再追究起先前那事儿,蕴玉却是心中一横,抬手捏住裴玄祁腰间的龙纹玉带,颤声道:“若是妾说,妾从未做过半点有害皇嗣的事儿,圣上可信?”
裴玄祁抚着她腰间的大掌一顿,神色颇有些意外。
他不曾想到,自己都说了不追究了,这娇人竟也不承认。
可她越是不承认,自己偏就越想听她承认。
出于某种隐蔽的坏心思,裴玄祁眸色一暗,将人狠狠压倒在床榻上,轻咬她耳垂道:“蕴玉,乖蕴玉,便是你做的又如何?朕恕你无罪,可好?”
蕴玉的指甲深深掐进裴玄祁后背的蟠龙刺绣,鎏金烛火在她眼底烧出两簇暗火:“圣上既认定妾是蛇蝎...“
她被裴玄祁折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却兀自倔强道:“何不将妾心剜出来瞧瞧?“
裴玄祁动作一顿,缓了神色去瞧她。
便见蕴玉仰头含泪,像只濒死的白天鹅:“妾对圣上之心,天地可鉴,若是连圣上都不信妾,妾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她眼角滚出两颗清泪。
瞧了她良久,裴玄祁突然低笑:“好,朕信你。”
紧接着,便是男子伏身,一点点将她眼角的泪舐食干净。
蕴玉的喘息突然急促,青丝缠着裴玄祁垂在身前的乌发,在龙纹锦褥上纠缠在一起。
被翻红涨中,她忽然伸出藕臂紧紧搂住裴玄祁的肩膀,娇声颤道:“圣上...妾...妾心悦你。”
翌日,裴玄祁睁眼时便察觉到一双娇软的玉臂正柔柔环在自己腰间。
他伸手揉了揉额角,才侧眸朝身旁望去。
昨儿个他心中带着气,折腾地狠了些,便是眼下蕴玉身上瞧着也可怜极了。
忆起她昨夜带着泪的一句句“妾心悦您”,裴玄祁心中竟前所未有地有了良心。
他喜欢她的身子,也觉得此人有趣,那么给她一点优待也不是不行。
思及此处,裴玄祁唇角不自觉地一勾,随即自顾自下了床榻。
外间,江尘瞧着仍旧未有动静的内室正在挠头,打算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硬着头皮进去叫人。
却不料就这般思索间,便见帝王一身寝衣,随意踏了出来。
“圣...”江尘尚未出口的话被裴玄祁噤声的手势堵在口中。
见状,他连忙压低了声音道:“奴才伺候圣上梳洗。”
裴玄祁展开双手,任由鱼贯而入的宫人替他穿戴,口中含笑“嗯”了一声。
转身时,又补上了句:“等她自个儿醒。”
江尘飞快觑了一眼裴玄祁含笑的神色,心中对容美人暗自多留意了几分。
能在乾盛殿睡到自然醒的,容美人算是头一个。
因此,待圣驾离开乾盛殿时,蕴玉依旧沉睡在龙榻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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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她惯来醒得早,不过辰时便睁开眼。
见她醒了,一旁伺候的徐嬷嬷含笑道:“美人醒了?”
蕴玉有些茫然地撑起身子,锦被滑落身上泛起一片凉意。
她这才慌忙又扯了扯被子,昨日的事如潮水般涌入脑中。
“嬷嬷,圣上呢?”蕴玉眨了眨眼,头一回遇着这样的情形。
裴玄祁那恶人,竟没叫自己起来伺候他?
瞧见她面上的懵懂,徐嬷嬷微微一笑,冲蕴玉道:“圣上已去早朝,临走前,圣上吩咐过,让奴婢们都别叫醒你。”
闻言,蕴玉面上瞬间染上红霞。
好在一旁伺候的宫人将新的宫装以及梳洗的一应事物送了来,才解了蕴玉的尴尬。
梳洗一番,蕴玉将将踏出乾盛殿,便瞧见候在一旁的藏珠。
藏珠昨夜在外间候了一宿,也提心吊胆了一宿,如今才算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这心神一松,她才瞧见蕴玉脖间那些刺眼的红痕,当即眸中浸出眼泪道:“主子...”
蕴玉被她这反应弄得一怔,随即很快注意到藏珠目光所及之处,骤然红了脸。
今儿个内务府送来的是件齐胸襦裙,半点遮不住她颈边的红痕。
这倒也不怪内务府,毕竟裴玄祁一贯克制守礼,从未在此事上将人折腾成这样。
见状,蕴玉连忙拉上藏珠紧赶慢赶回了昭月宫。
刚回宫中,自然又免不了被碧澜送来一盏补药,待瞧着她饮尽后,碧澜才冷嘲热讽一番,转身出了西侧殿。
藏珠向来看不惯碧澜那眼高于顶的样子,愤愤道:“主子,您看碧澜!”
“她不过就是仪妃身边的一个宫女,竟也这般不将您放在眼中。”
蕴玉却是不甚在意,像碧澜这种什么都摆在脸上的,往往才是最好对付的。
微微垂下眸子,蕴玉淡声吩咐道:“晚上记得将那药备好。”
藏珠犹豫地望了蕴玉一眼,抿唇应下。
二人沉默一阵,才听蕴玉轻声道:“白术那儿可有什么结果?”
藏珠摇摇头,昨儿个蕴玉从崔嬷嬷那儿得了半颗药以后,便小心从上面扣了一小块藏于指甲缝,命藏珠送去白术那处了。
望了眼蕴玉清冷的面色,藏珠抿了抿唇,有些难过道:“白太医说,那药实在是分量太少了,要一一辨别出其中有几味药材,实在是太过困难。”
“无妨。”蕴玉拍了拍藏珠的手:“既然如此,我会寻着机会再拿些给你。”
白术说的既然是药量不够,那便是有法子瞧出来,这样一来,倒是比她预想中好上许多。
容美人的再度得宠叫宫中不少人都再度注意起她,周婕妤便是其中一个。
当日下午,周婕妤便领着宫人带了好大一堆礼物来了西侧殿。
西侧殿逼仄不堪,比周婕妤居住的广陵宫东侧殿要小上一倍不止。
待在桌边坐下后,周婕妤捏起帕子不着痕迹地掩了掩鼻子,垂眸遮住自己眼中的嫌弃。
只是这一切都落在了蕴玉眼中。
见状,她含笑问周婕妤道:“婕妤今日怎得有空来妹妹这儿。”
闻言,周婕妤缓缓放下帕子,冲着蕴玉微微一笑:“容美人是个聪明人,本主有桩交易,想要同美人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