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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乍现

作者:撷星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1.


    “是什么打死我龙族巡海夜叉?”


    滔天的波浪中隐约现出一只水兽,青绿蛇皮似的兽身上坐着一个人。那人广袖长衣层叠飘逸,双肩覆盖银白色轻甲,正骄横跋扈地呐喊。


    这也是【敖丙】,成年体的自己。


    敖丙好奇地探头探脑,想要一睹对方的风采,却被哪吒捂住了眼睛。


    那杀伐决断的灵珠子眉目森冷,语气却是和缓的,他伸出小指勾了下敖丙的身子,安抚道,“你且呆在这里,待小爷去处理掉他。”


    霎时,扒皮抽筋的记忆浮现在敖丙的脑海,他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


    敖丙(慌乱):龙,快逃啊!


    2.


    另一边的【敖丙】浑然不觉。


    他乃堂堂东海龙族三太子,怎么可能会怕一个奶娃娃,真是笑话……


    下一秒,【敖丙】就被乾坤圈给创飞了。


    听见【敖丙】哭天抢地的惨叫,敖丙躲开混天绫的纠缠,扑到了对方身前。敖丙面前是当空炸响金光的乾坤圈,引得他周围的气流翻滚,激起千百丈水幕。


    哪吒已是来不及收招,那飞速旋转的金环敲在了蓝色小龙身上。


    涌动金色莲纹的护身罩蓦然浮现,和乾坤圈两相碰撞的刹那,金石迸溅,分化成无数流火,一枚碎片划伤了哪吒的脸侧。


    上面怎么会有他的灵气?


    被自己护身咒击退的哪吒(呆滞):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敖丙】趁机闪身逃走,遁入海水。


    3.


    敖丙回头望去,发现这个世界的自己骑着水兽就跑了,甚至都在海里超速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撞到其他的虾兵蟹将。


    算了,至少他安全了。


    小蓝龙放心地转身,对上了一张放大版哪吒的脸。


    敖丙(吓一跳):“嗷!”


    在这个世界里,他不能说话了。


    4.


    李哪吒一行人正在吃火锅。


    沸腾的水滚着各色蔬果,一半红油色亮,一半菌汤绵密,虽没有肉,也叫人食欲大开。李哪吒却迟迟不肯下筷,半刻钟过去了,他碗里食材依旧分毫未动。


    “小哥哥,你怎么不吃饭啊?”妲仁猜到了原因,状似不经意询问道,试图拉回李哪吒的注意。


    李哪吒没回答,兀自神游。


    “你明天去山上寻些食材吧?”石矶娘娘捧着碗大快朵颐,抽空提了一嘴。


    让这孩子出去散散心,也好。


    “啊?行啊。”李哪吒的目光里重新有了神采,他随意扒拉几口,径直离了席,“我吃饱了,就先去休息了。”


    “太阳今儿打西边出来了,不应该啊?”妲仁看着第一次没光盘的李哪吒,震惊极了。


    “少年心性罢了。”石矶娘娘叹息。


    他呀,根本藏不住事儿。


    5.


    哪吒带敖丙回了李府。


    飞檐翘角,屋顶覆盖着青瓦或琉璃瓦,屋脊上有瑞兽作饰,大方整洁,气势恢宏。


    “孽子,你今日又做了什么混事,叫那东海龙王给陈塘关下了战帖!”哪吒刚进门,就被【李靖】训斥。然后【李靖】举起天罡剑,便要往哪吒的肩膀刺去。


    登时,敖丙浑身的龙鳞炸起来,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咬向【李靖】小臂。然而敖丙方跃在半空,就被哪吒给捞了回来。


    “你别什么都啃,很脏。”哪吒那张绝艳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淡淡,仿佛在陈述一件和他不相关的事。哪吒扫了眼那紫蓝色的战帖,颈间青筋乍现,似在忍耐什么。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定不累双亲……明日我便去寻那东海龙王。”


    6.


    哪吒回了自己的卧房,夜幕低垂,他又没燃灯,屋里黑洞洞一片。敖丙看不清哪吒的表情,只能听见耳畔滚热的吐息。


    “小泥鳅,你叫什么名字?”哪吒指腹揩了下敖丙的头,入手温凉,宛如上品的美玉。


    “嗷嗷!”敖丙。


    “好,据说那龙族以敖为姓,小爷以后便叫你敖敖了。”语罢,哪吒弹指点亮了油灯,葳蕤的光落在他们身上,沿着轮廓攀援,如梦似幻。


    “敖敖,我叫哪吒,无姓,你要记住我的名字。”哪吒笑着说道。


    7.


    李府今日没有给哪吒准备晚饭。


    哪吒本想应付过去,如果是他自己那肯定直接休息了。可小龙小小的一只,十分瘦弱,哪吒舍不得它跟着自己挨饿,于是他翻墙出去,打算给敖丙寻些东西吃。


    恰逢陈塘关举办花灯节。


    大街小巷被成千上万盏花灯点亮——从精巧的莲花灯、螃蟹灯,到恢弘的龙灯、凤凰灯,光影交织成流动的星河。


    哪吒难得穿了件红色长袍,他将敖丙藏在了袖子里。小龙到处攀爬着,很痒。哪吒不动声色地抖了下袖子,并没有阻拦敖丙。


    于是敖丙美滋滋地找到了最佳位置:他缠在了哪吒的手腕上。


    哪吒体热,不一会儿,敖丙又挪到了乾坤圈上。沉甸甸的金环通体冰凉,敖丙舒服地眯起眼睛,透过衣衫缝隙窥视着村子。


    哪吒感到手中一空,他忙去找,看见那四仰八叉的小龙方安下心来。


    至于什么本命法宝不法宝已经不重要了……小龙盘的开心就好。


    8.


    人群熙攘,哪吒走到巷子里一个小摊上,要了碗酒酿圆子。


    软糯的汤圆点缀碎金的瓣,长期发酵使得酒香悠长。嗅到桂花的清香,敖丙将脑袋凑过去,眼巴巴瞅着那碗点心。


    “想吃的话,要叫我的名字。”哪吒舀了勺米酒,吹凉后递在敖丙嘴边,循循善诱。


    “嗷嗷。”哪吒。


    “表现的很棒,这些是你的奖励。”哪吒狭长的眉睫低垂,他很认真地投喂着小龙。


    夜深,鸦色由眼尾蔓延至哪吒鬓边,流光暗藏。


    9.


    吃了碗酒酿圆子,体型太小的敖丙喝醉了。他酣睡着,因为置身在安全的环境中,下意识袒露出圆滚滚的白肚皮。


    混天绫从储物囊中钻出来,也想去撸几下小龙。


    “滚一边去。”哪吒不耐,将混天绫按回去,指示火尖枪和风火轮看管那不安分的法宝。


    龙,可爱的、只属于他的小龙。


    哪吒摩挲着小龙的脑袋,黑眸中的贪欲浓稠的令人心惊。


    灵珠混沌千年,比不过红尘间无意的一瞥。


    自此,哪吒开始渴望凡人百年。


    10.


    “采蘑菇的小男孩,背着一个大竹筐……”


    走到蘑菇最多的地方,李哪吒看到了一弯弓。上面的三只箭缭绕着赤色,弓身则周身萦绕瑞彩之气,并呈现搭箭当弦之势。


    蘑菇,颜色鲜艳者,毒性最强。


    李哪吒感到这弯弓也是。


    再加上石矶娘娘给他们讲过,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所以李哪吒只是不感兴趣地觑了一眼,便继续挖蘑菇了。


    身后倏尔传来破空声。


    一枝箭离弦,望西南方向射去。李哪吒顿住,他满脸茫然地看向那处。


    不是他啊,他站得可远了。李哪吒摊开双手,他这次当真无辜。


    不过这山里没什么人,应该没事吧?


    11.


    石矶娘娘今天第一次给碧云童子盘了小辫子。之前陶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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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烧制出的头发不流畅,她没尝试过这样复杂的发型,只是给俩娃天天扎包子。


    今日创新一把!


    换了新发型的碧云童子脸颊泛着粉红,仿佛能掐出蜜来,它鼻尖微翘,笑起来时嘴角漾起小酒窝。碧云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拉住石矶娘娘,藕节般的胳膊轻晃,“唧唧叽叽唧唧——!”


    翻译过来:麻麻,谢谢你把娃儿养的好biu亮!


    “不用客气,你们可是妈妈的最爱,”石矶娘娘给了碧云童子一个大大的拥抱,她笑容满面,“来,让吾亲亲~”


    12.


    哪吒和金莲吒有手伤,暂时未愈。


    李哪吒上山之后,不出三炷香,碧云童子也拎着花篮采药去了。


    碧云童子蹦蹦跳跳,幼童心性刚纯,正是活泼的好时光。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它刚走到骷髅山的崖边,却见一支裹挟烈火的箭破空而来。


    弓如霹雳弦惊,这一箭宛如白虹贯日,正中瓷娃娃的咽喉。


    碧云童子倒地而死。


    13.


    半个时辰后。


    石矶娘娘见碧云童子迟迟不归,派彩云童子去叫采药的娃儿回家。


    彩云童子寻觅良久,见到了那堆碎裂的瓷片……中心则插着支赤光明润的箭。碧云童子的竹筐倾倒,里面采撷整齐的药草掉落一地。


    看见碧云中箭而死,彩云童子嚎啕大哭起来,它“咕叽咕叽”叫唤着,和它相伴几十年的碧云却再也无法回应了。


    何谓抱璞泣血,透骨酸心。


    石矶娘娘感到娃们悲恸的情绪,慌忙走出白骨洞,她飞至崖边,看见彩云童子抱着瓷片在哭。地上铺满了锋利的块状物,其中混杂她早上给碧云编入的各色小花。


    零零碎碎落了一地,过了这么久,花瓣已然枯萎,尽数失去生机。


    14.


    石矶娘娘取了那箭。乾坤弓、震天箭可谓镇陈塘关之宝,自从轩辕黄帝大破蚩尤,传留至今,没有人能拿起来。


    除非身份特殊……


    这山中并无其他人,妲仁和石矶娘娘相伴一下午——便只剩下李哪吒了。


    转世灵珠子。


    15.


    石矶娘娘正思量着,却见天边红云乍现。玉帝携着几百天兵天将下凡,他摇着一把碧玺镂金扇,袖口绣着银线云纹,波光粼粼浮动,整个人金灿灿,珠光宝气十足。


    “孤夜观天象,发现灵珠转世今日犯下无涯之罪,特来为娘娘做主。”


    “……吾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误会。”石矶娘娘哽咽着,脸上不断滑过圆圆的石头——那是她流不完的眼泪。


    恰逢李哪吒回来,他背着满当当的战利品,正想和石老师邀功,抬眼却是乌压压的人头,“你们是谁?”


    没有人回复李哪吒。


    唯有那通天的黑塔压下,李哪吒因压制而弯下腰,他背着的酸果、野菜等东西全然掉出,青绿黄橙,斑斓地坠在那石灰色的地上。


    “杨戬,把李哪吒拿下,剖腹、剜肠、剔骨肉……为咱们石矶娘娘赔罪。”


    见哮天犬奔来,玉帝这般吩咐道。


    话音刚落,二郎真君上前,他手执三尖两刃刀,额间天眼尽显金芒。


    李哪吒足下风火轮骤旋,展开三头六臂法相,混天绫如赤龙缠臂。他将火尖枪凌空一刺,刹那间沸火盈天。


    杨戬足踏罡步,身形倏忽化作青烟消散。片刻,他轻叹道:“李哪吒,放下抵抗吧,你水平远在我之下。”


    李哪吒不语,并指划过眉心,取出的精血化成朵朵焚烧的红莲,似要将天穹烧出个窟窿。


    随着时间推移,一切声响都渐渐消弭。


    最终,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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