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老人家们活力四射地开始晨练,年轻人死气沉沉地奔赴岗位,开始当牛做马的一天。
三四岁大的小男孩腰背挺得笔直,态度端正地坐在书桌前看书,一团圆滚滚的金色毛团子依偎在他手边,好奇看着摊开的课本。
这个东西很有趣吗,小两脚人类为什么一直盯着它看?
阿浮好奇歪了歪脑袋,凑上前去嗅了嗅书本,忽然叼住书页的一角嚼了嚼。
口感干干的,也没有味道,没有面包好吃。
小男孩见小鸟在吃书,轻轻抬手制止了他,把书本往旁边挪了挪,很认真地跟小鸟讲道理,“不可以哦啾啾,爸爸说过这上面有油墨,对身体有害。小孩不能吃,啾啾也不能吃。”
阿浮看着小孩紧锁的眉毛,下意识松开暖黄色的鸟喙。
小男孩夸奖:“很乖的啾啾。”
这个小男孩是沈安的儿子,名叫沈嘉木。
昨晚沈安和阿浮到家时,沈嘉木已经睡了,今天一早沈嘉木醒来就发现爸爸回了家,还给自己带了个可爱的小鹦鹉,当即开心得不得了。
沈嘉木是个很安静内敛的孩子,情绪稳定,并不会大吵大闹,所以沈安不担心小孩下手没轻没重,会伤到小鸟。
沈嘉木也很珍惜地把阿浮抱在怀中,他完美遗传了沈安的好长相,小脸精致可爱,唇红齿白的,脸颊上还有着明显婴儿肥。
沈嘉木看了眼怀中的小鸟,澄澈干净的眼中溢满对小家伙的喜爱,一脸认真地跟爸爸保证:“我一定会照顾好啾啾的。”
事实也如沈嘉木承诺的那样,他寸步不离地陪着阿浮,每一次吃东西,无论是零食还是水果都会分一份给阿浮。
见阿浮脖子上戴着精致的小围巾,沈嘉木还用自己攒下来的零花钱,连夜在购物软件上给阿浮买了很多小鹦鹉可以穿的袖珍衣服。
小鸟儿对人类幼崽的爱也有回应,阿浮学着照沈嘉木宠爱他的方法,也对沈嘉木表达自己的喜欢。
例如把自己零食碗中的坚果挑出来,送给沈嘉木,还会在他学习时陪在他身边。
因为沈安在研究所上班,工作很忙,每天一大早就要离开,家里只有一位年纪很大的保姆在照顾沈嘉木。
保姆奶奶平日里也只是打扫一下家里卫生,在学习方面全靠沈嘉木自己约束自己,沈嘉木也有着不符合年龄的自律,每天都会在规定的时间里完成学习任务,之后才会开始玩耍。
阿浮见沈嘉木放下笔,他瞬间站了起来,高兴地蹦跶到人类幼崽的手臂上,“啾啾!”
玩耍时间到!
沈嘉木打开平板,“那我们来看视频吧。”
阿浮开心:“啾!”
沈嘉木找了个鹦鹉唱歌的视频,阿浮果然被吸引住,目不转睛看着屏幕内自己的“同类”,视频中的小鹦鹉唱起歌来每个音调都很准,除此之外还会流畅地背古诗。
“啾啾,你也会吗?” 沈嘉木一脸期待地看向看傻眼的阿浮,“爸爸说你也是鹦鹉,鹦鹉是不是都会唱歌和背古诗呀?”
阿浮很茫然,他听不懂视频中这位同类到底在啾什么,于是小鸟懵懂歪头。
沈嘉木见阿浮只是盯着小鹦鹉发呆,并没有跟着学唱歌,也不会学舌,他想了想,对阿浮说道:“我当你的小老师,教你说话好不好?”
阿浮:“啾?”
沈嘉木是个行动派,他翻找出之前爸爸给他买的启蒙教程,指着上面的拼音教阿浮读,“来,跟着我念,这是a~”
阿浮对上沈嘉木鼓励的目光,跟着他念,沈嘉木一听阿浮真的能发出标准读音,激动得小脸红红的,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啾啾好聪明。”
阿浮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里也跟高兴,这只小两脚生物真好哄。
在沈嘉木的耐心教导下,阿浮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学会了拼音,已经能通过拼音来念字的读音。
身为一个负责的好老师,沈嘉木又拿出图字对照的卡片,来教阿浮辨认东西,他指着图片:“这是高大的树。”
阿浮试探着发音:“酥?”
“树,是四声。”
“树!”
“对哒!”
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学习进度蹭蹭往上涨,只是阿浮的耐心实在有限,没学多久就不想学了,一会儿用小爪子去扒拉笔,一会儿又去咬书本。
沈嘉木小大人般抿着唇,起身拿出一包好吃的坚果来诱惑小鸟,阿浮这才重新打起精神来学习。
一个小时后,阿浮已经学会了很简单的用语,还会叫沈嘉木的名字。
“嘉木!”小家伙说话的声音脆生生的,含着一股浓郁的甜味,“西花,嘉木!”
“是喜欢。”沈嘉木抿着唇,眼中溢满笑意,低下头跟小鸟贴了贴脸,“我也很喜欢啾啾。”
学会说话后,阿浮小嘴就叭叭个不停,站在茶几上说茶几,小爪子踩在平板上说平板,又扇着小翅膀飞到沈嘉木脑袋上站着,“沈嘉木!”
沈嘉木也任由着阿浮站在他的脑袋上,还将阿浮学说话的视频发给自己爸爸。
研究所中,沈安收到儿子发来的视频时刚好在休息,他想都没想,点开视频看了起来,可爱童趣的牙牙学语声很快响起。
小朋友独特的奶音能直戳大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尤其阿浮因为说话不流利,说话也含糊不清,说话的调调也稚气十足。
沈安不知不觉间将这十几秒的视频反复看了好几遍还犹豫未尽,忽然间他察觉到有点挤,侧目看去,四五个同事不知何时凑到了自己身边,大咧咧将视线集中在沈安的手机上。
“我还以为是你家孩子在学说话,原来是小鹦鹉啊。” 跟沈安关系最好的同事也沉浸在阿浮的软糯小奶音中,“这嗓音跟真的小朋友一样,可爱得要命,它是什么品种?我也想去养一只。”
沈安听着小鸟被人夸奖,心中也很骄傲,但面对同事的这个问题,他一时半会实在回答不出来,“我也不知道品种,这只是自己跑到我家里来的。”
同事满脸羡慕,“你这运气还真好,这种品相的鹦鹉不用想,价格肯定上千了。”
沈安笑了笑,“也是它自己选择了我。”
忽然,沈安鬼使神差地往一旁瞥了一眼,直直跟一双绿色竖瞳对上视线,如同被野兽盯上的恐惧感让沈安心跳加速。
沈安扯着唇笑了笑:“喻……喻霖啊,有事吗?”
喻霖被他们从极地带回来后,成为了科研所是最特殊的存在,上级对他极其重视,其他同事下意识站直身子。
只是……沈安看了眼喻霖矮矮的个头,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缩水了?
明明在破冰船上砍巨型章鱼的触手时,那时候看上去还有十一二岁,现在的外形却像是六七岁的孩童。
喻霖对他们的局促并不在意,直视着沈安的眼睛,这张面无表情的小脸给后者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刚才沈安手机中传出来的声音也传入了喻霖耳中,他觉得很耳熟,莫名想到他从郁仪家族逃出来时松手抓的那只会发光的小鸟诡异。
毛绒绒的一小团,握在手心时软乎乎的,被抓住了也只是呆愣愣地看着自己。
看它这么弱,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不用想就知道它肯定是依附郁仪家族生存的低级诡异,所以喻霖没有难为小鸟,随手把它给放了。
现在这只小鸟应该还在极地。
在沈安惴惴不安的等待中,喻霖垂下眼帘,缓缓吐出两个字:“没事。”
随后转身离开。
直到喻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深处,这些科研人员们才如释重负,纷纷去忙自己的工作,只有沈安还在疑惑喻霖的反常行为。
时间悄然流逝,天色渐沉,高楼大厦里亮起了灯光下班高峰期的路道上车辆拥挤,小贩们躲着城管们在路边支起小摊子,各种美食散发的香味交织在一起。
阿浮透过窗户看着这座鲜活热闹的城市,一双湛蓝色眼中满是惊奇,他还从来没见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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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多的人类。
是的,人类。
不是两脚生物,他们有自己的名字。
当然,阿浮也知道了自己的物种,他是一只小鹦鹉,是人类的宠物。
人类会天天喂养他,把他当成小宝贝一样疼爱,而他平日里什么都不需要做,偶尔可以给人类表演一下唱歌,跟人类在一起贴贴,人类就会非常开心。
人类真好,阿浮美滋滋地想着。
“啾啾,爸爸回来了!”
沈嘉木高兴的呼喊在客厅中响起,阿浮飞到客厅时,见到沈安正把五六个纸箱子放在地上,这些都是他们给阿浮买的礼物。
陶瓷食盒、饮水器、椰子窝、种子粮……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小鸟可以穿的袖珍衣服。
阿浮一眼看中了色彩最艳丽的鹅黄色小斗篷,它跳到小斗篷上,小爪子踩了踩小斗篷的包装袋,“这个,喜欢~”
沈安惊讶能阿浮已经能熟练用语言表达自己的喜爱,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只小动物,而是一个真正的人类幼崽,不由得感叹:“好聪明啊啾啾。”
聪明是个很好的词,阿浮下午有学过,所以小鸟崽崽自信满满地挺着小胸脯,“嗯,聪明!”
“啾啾下午学会了好多知识的。” 沈嘉木也对阿浮表示肯定,他期待地看着沈安,“所以啾啾可以跟我一起去上学吗?”
沈安:“……”
“这恐怕不太行哦宝贝。”
沈安忍俊不禁,看着沈嘉木泄气的模样,半开玩笑地说着:“要是啾啾也是人类小孩,那他就可以陪你一起去上学,但啾啾是小鸟,你们幼儿园老师有没有说过不可以带小动物去学校?”
沈嘉木低下头,“有说过的。”
沈安的话说得太长,才学会只言片语的阿浮不能理解,他听不懂就不听,专心看着脚下的小斗篷。
“来,我给你穿上。”
沈安动作温柔地将小斗篷穿在小鸟身上,反复端详着阿浮,最后拿出手机,从不同角度咔嚓咔嚓地给他拍了各种照片。
斗篷兜帽下,阿浮歪了歪脑袋,“啾?”
这是在做什么?
沈嘉木现在已经能精准猜出小鸟的疑惑,他把小鸟捞到自己怀中,解释道:“这是手机,爸爸在给你拍照片。”
阿浮跟着学习:“手、机?”
沈安将拍好的照片给阿浮看,满面笑容,“这上面就是你哦,好看吗?”
阿浮看着照片中可爱的自己,爱漂亮的小鸟当即满眼喜悦,“好看。”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漂酿~窝,窝漂酿。”
沈安笑得不行,顺着阿浮的话往下说,“对,你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小鸟。”
阿浮无比骄傲。
当天晚上睡觉时,阿浮才脱下这件小斗篷,他不喜欢睡在椰子窝里,半夜又迈着小短腿跑去了沈嘉木房间。
沈嘉木睡得正熟,丝毫不知道一只小鸟来跟他分享了枕头。
小区外,路灯暖黄色灯光下站着两个身姿修长匀称的男人,稍矮一截的青年容貌精致可爱,顶着一头银白色短发,用着惊奇地环视着四周高耸入云的建筑。
看着一辆辆从面前驶过的车辆,从雪貂外形变成人类外形的郁仪雪感慨道:【人类的发展好迅速啊,我上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在农耕时代。】
【有什么用?】
郁仪玄在从隔壁家族的诡异那里得知是人类带走了阿浮后,对他们的好感度降到最低,语气不屑道:【比蚂蚁还脆弱的生命,孱弱至极,不堪一击。】
【那倒也是。】郁仪雪嬉笑地跟郁仪玄勾肩搭背,【但在科技方面他们确实挺强的,老二的本体不就是人类创造的吗?可惜那一代人类也没能挺到最后。】
对于这一点,郁仪玄不做评判,因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抬起幽深黑眸看着居民楼,亲缘之间的特殊感应向提示阿浮的位置,他长腿一跨,大步走向居民楼:【找到了,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