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在对面出声的同时,谢伊也借着月光看见了他的脸:“贺飞洲?”
“你怎么……”
“嘘——”他靠在窗户一侧,抵唇朝他摇头。
屋外不知何时又如鬼魅般飘过来一道身影,鬼影停留了片刻,将窗户轻飘飘的合上,然后再次离去。
谢伊看到这一幕愣了半晌:“?”
这人什么也不做就给她们关个窗户?
贺飞洲看到人影消失后才朝谢伊出声:“我们的晚饭里掺了东西。”
“没有毒,但是是另一种东西。”
谢伊皱眉:“是什么?”
“……这种东西我也没见过,”贺飞洲犹豫着摇了摇头:“但作用似乎是让人沉睡。”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对我没有作用。”
他抬头看着谢伊:“对你看来也没有作用。”
如果睡沉了,现在应该醒不过来才是。
谢伊转头看向外侧始终没有动静的马厩老板,怪不得,方才那人破窗的动作虽然小,可屋内外只隔了一层幕帘,不应该她能被惊醒,马厩老板却没反应。
贺飞洲看她的目光,转身朝外屋去给马厩老板诊脉,片刻后他回来:“跟我屋内的沈玉和宋书的脉象一样,很平静。”
诡异的就是太过平静。
人在睡觉时脉象会比平常更加沉寂些,可呼吸间还是会有起伏,但这些中招的人就如同静止了一般平静的不可思议。
他是方才听到隔壁谢伊屋内的轻微响动时醒的,那时他本要过来找她,窗口外却忽然多了几道人影,这些人影停留了许久,直到刚刚才离开。
他们对屋内的人并没有杀意,似乎只是在检查?还是巡逻?
“但我们今晚同样吃了晚饭,”谢伊从床上起身下来:“跟他们的区别是什么?”
为什么她们两个偏偏成了例外没事?
两人相顾对视一眼,脑中同时浮现起一个原因。
“黑市。”谢伊缓缓道,她们两个是黑市的人,体内都有属于黑市的蛊虫。
“对了。”她将手腕递给贺飞洲:“刚刚有人闯进我这里给我下了药,你看看能不能查出来。”
“什么?”贺飞洲瞳孔一缩,他立刻搭上谢伊的手,焦急道:“除了喂药,你身上还有其他地方受伤了吗?”
“没有。”谢伊摇头,她转头看向身后:“只是在我这里放了个人”
“多了个人?!”贺飞洲顺着她的视线往后看,眉头紧皱:“刚刚发生了什么?”
谢伊几句话解释了一番,她转着手边的戒指,缓声道:“除了吃下的这颗药,其他的倒也没发生什么。”
那个人声音听着是个粗犷莽汉,说话做事却能感受到他的……礼貌?
尽管被他威胁本不应该有这种感受,但谢伊却莫名察觉到这一丝微妙的礼貌。
“查到了什么没有?”谢伊看贺飞洲脸上的表情出现一丝怪异,皱眉问道。
“你的身体里……似乎并没有任何毒。”贺飞洲收回搭在手腕上的手回道。
“但不一定,有些毒诊脉诊不出来。”他沉着眉,从袖中拿出一根银针:“取血再查一遍。”
他不放心。
谢伊没有异议,她伸手把指尖递给他。
那颗药丸她咽下后确实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生,但兜帽男不可能不做任何措施就把床上的女人丢给他,要么是没查出来,要么……跟今晚晚饭里的东西一样,对她没有作用。
她垂眼思索着,指尖刺痛一瞬,一滴血从银针上凝出,谢伊抬眼正要问他怎么验血时,却见他忽然将血滴送入口中。
“你……”她眼眸睁大一瞬。
“无事。”贺飞洲脸上神色正经:“现在没有合适的药材,这种验血法子是最稳妥的。”
如同神农尝遍百草一般,以身验毒是他从跟着师父起就要学会的东西。
虽然这种法子他自从学会后就没有再用过了,取血验毒多用的还是药材。
屋内剩下的药材里未必没有他需要用来验毒的那些,只是……他也有些私心。
谢伊的血在舌尖消融,他眸光轻闪了下,片刻后道:“的确没有毒。”
谢伊惊讶过后对他的说话并没有多想,她轻点头道:“或许同样是被蛊虫消融了。”
看来这里下的药对黑市内同样有蛊虫的人都没用。
所以这两个人都是黑市的人?
不,或许说整个房水城都跟黑市有关。
但那窗外的那些黑影是怎么回事?那个兜帽土匪又是怎么回事?
谢伊沉眸看向身后床上的女人,女人苍白的脸露出在外面,她皱着眉神色难忍,忽然张嘴轻咛了声。
“她似乎……不太好。”谢伊转头对贺飞洲道。
“你想……你可是被刚放她留下的人威胁喂了毒药。”贺飞洲抬眉看向谢伊。
“人死在这儿了我就有麻烦了,去看看吧。”
谢伊转身走向床边,贺飞洲无奈叹口气后跟上。
女人的身体在逐渐发热,贺飞洲去探她的脉搏,不过一下,他就瞬间收回了手:“没救了。”
谢伊皱了下眉问:“怎么回事?中毒?”
女人身上没有血腥味也没有伤口,说明是病在内部。
贺飞洲脸色有些看不清晰:“不是中毒,她的气血亏空的厉害,气息紊乱,经脉逆转,或许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如果是习武之人,手臂不会这么细弱才对。”谢伊抱过这个女人,不但手臂细弱,体重也轻的过分。
“嗯。”贺飞洲轻声道:“不是练功走火入魔,那就是被人当容器了。”
谢伊疑问:“容器?”她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
贺飞洲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有些人天生经脉就适合修习内力功法,不用苦练武功就能自行入门。”
“这种人被称为武学界的天之骄子,只要正常习武,不出几年功法就能成为跃上甲等品阶。”
“但江湖上这么多年这样人的只出现过三例顺利长大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唇角忽然勾起一点轻蔑的笑:“但这三人后来也全死了。”
“而其余的要么被藏了起来,要么在幼时就被人掠走当成内力容器,这种容器在修习了几年功法后就会被抽取内力杀死。”
“诺,她应该就是被藏起来那个,但现在也要死了。”
谢伊垂眼看向床上人:“抽取内力……”
“对。”贺飞洲接着解释:“正因为他们修习太过容易,也就有一个致命缺陷,所有修习而成的内力跟任何人都不互斥,也就是他们修成的功法,别人只要有本事,就能偷走。”
谢伊一开始练武时,江一曾告诉过她理论知识,每个人的经脉内的吐息都不相同,内力也不相同。
如果想要给别人传输内力,必须要剔除自己的气息才能传入,否则对被传者反而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抽取完全部内力后,她们的气息就会快速虚弱下去。”
贺飞洲看着床上的人道:“她似乎是刚被抽取完,应该还能再活个几天。”
“你刚刚说的三个人,”谢伊抬眼看向他,缓缓问道:“有你认识的?”
贺飞洲对这件事似乎太过熟悉了些,而且他的情绪在摸完这人的脉后也变得有些不对。
“对啊。”贺飞洲坦诚的回道:“这一部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死的那三个人里,有一个是我的生身父亲。”
谢伊脸色一怔。
贺飞洲忽然轻笑:“傻了?”
“我没见这个父亲,只是听师父说起过而已,他也是被人偷袭后抽走了功法而亡。”
“幼时想要了解他,就看了很多医书了解这种人。”
谢伊看了眼床上的女人,目光又移向他,她沉默了片刻,正当贺飞洲以为她要说什么安慰的话时,她突然道:“真的没办法救了?”
贺飞洲:“……”
“谢伊,你又在质疑我的医术?!”
“不是,”谢伊轻摇下头:“我当然相信你,只是……”
只是这女孩明显看着还没多大,应该比她还小一点,就因为天生的体质,就要被人这样杀掉,还有其他那些人……
谢伊心里感觉到莫名的有些堵。
虽然已经亲手杀过了人,现代的那些东西跟她也已经渐渐远离了,但听到这种事,难免还是会有些冲击。
她摇走脑中的情绪,继续道:“方才那人应该是刚把她救回来,抽她内力的……是城里的那些土匪?”
但这些土匪又都跟黑市有关系。
“或许。”贺飞洲眼眸轻眯,这城里可能不止有土匪。
“不过这都跟我们无关。”他声音冷淡下来:“等今夜一过我们就走。”
“嗯。”谢伊垂眼看着女孩点下头:“现在最要紧的是得先把她送走。”
她们只是暂时住在这一日,接下来还要快速回京都不能耽搁。
“我和你一起等。”
……
两人在屋内坐了很久,女孩的身体期间一直保持高温,谢伊看着,打湿了毛巾给她降温。
贺飞洲坐在桌前似乎在写写涂涂着什么,谢伊再一次给毛巾换完水给女孩搭上时,窗外忽然响起了一点轻微的敲响。
一道带着浓重血腥味和潮湿气息的身影打开窗户飞身进入,应天喘息着抬头看向谢伊:“多……多谢姑娘,人可以给我了。”
他注意到屋内多了个人,只不过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再顾及这些。
谢伊拿下毛巾从床边退开:“就在这儿。”
应天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抱起床内侧的人,他尽量小心着不去将自己身上的血污沾染到床上。
女孩重新被他藏在斗篷下后,他把手中的解药递给谢伊,再一次道谢:“无意冒犯姑娘,多谢姑娘愿意收留。”
谢伊接过同样的红色药丸收到袖中,手边又扔出去一瓶金疮药:“想要带她出城,你现在的状态应该做不到。”
“没想到……”应天看着手中的金疮药忽然苦笑了声,片刻后他郑重对谢伊道谢:“多谢姑娘,不知姑娘姓甚名谁,若有机会在下日后定会报答。”
谢伊没有推让,回道:“姜,我叫姜二。”
“姜二姑娘,多谢。”他低头躬身,随后转身就要出窗。
“诶诶,等一下,”贺飞洲拿起手边的纸从桌边起身:“按照这个药方每日一次熬服,你怀里的人……”
他低头看过去:“或许还能活久一点。”
“你……”应天的手指忽然颤抖几分:“你、”
“再不走可能就走不掉了。”贺飞洲将药方直接塞入他抱着的女孩手中:“别连累我们。”
应天反应过来,他攥紧那张纸,转身即刻离开。
“多谢。”
人影消失前,屋内再次传来声低声的道谢。
谢伊抬眼看着贺飞洲弯了弯唇:“不是说救不了吗?”
“嗯哼?”贺飞洲挑了下眉:“是救不了,但能活一天是一天。”
“嗯。”谢伊意味深长盯着他的点点头。
贺飞洲眯了下眼。
眼看他下一刻又要炸毛,谢伊忙转移话题看向窗外:“天快亮了。”
“是啊。”他看着谢伊眸色深处浮现一丝笑意:“天快亮了。”
……
“昨晚你们睡得好吗?”
谢伊站在客栈门口正在跟老板告别,临走前,老板突然问她。
她轻垂下眼,道:“睡得很好。”
马厩老板也在身侧附和:“对,睡得很好,今早起来还感觉精神更充沛了。”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她闻言眼睛弯成一条线:“那就好那就好,下次还来住啊。”
马厩老板看一眼屋内站着的壮汉,顿了下说:“……下次再来。”
从客栈出来,一行人又买了辆马车,马厩老板主动上前去当车夫,五人出城时又一次被收了五个人头的出城费。
谢伊交了钱,几人从房水城离开,以最快的路直奔向京都。
‘沈玉’和宋书两人的身体今早已经完全恢复醒来,谢伊晨时就已经向两人解释了昨日的情况,宋书安静的听完后向她道谢,‘沈玉’则是表情神游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次回京……”
马车内宋书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眼道:“只能隐瞒身份进城了。”
谢伊抬眼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是一群正在押镖的镖车。
她当初让人把兵器和人秘密运回大理寺,快的话或许再有一天就到了。
她顺着回道:“齐家这次路上的截杀,没有成功替换掉你们,但却让你们从囚犯变成了逃犯。”
本来以囚犯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入京,到京都后有沈将军和高大人在,两人或许还能换个身份继续查案,但如今在路上被齐家插了一脚,再回京都只会被抓起来。
“没想到齐家竟真的敢杀主……”宗其看着谢伊卡壳了一瞬:“敢杀小爷我。”
差点忘了他还在扮演主子。
谢伊看他一眼,并未发现什么不对。
齐家此次是真的对宋书和沈玉动了杀心,若不是发现及时,两人或许就要埋骨越岭关。
不过……谢伊觉得奇怪的一点是,那两个扮演宋书和沈玉的人虽然做了伪装,但只要跟两人长久相处过的人都能发现不对。
他们的目的既不是杀她,也绝不是为了彻底代替两人,齐峰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
潜藏在她身边?是为了拿令牌?崔习来找令牌那日船上的那些死士或许见过她,是以为尚风这块令牌在她手里吗?
倒是有这个可能。
“如今潜藏私兵和路上叛逃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京都。”宋书缓了声道:“就算是高大人和沈将军,这次在朝堂上也不好再开口。”
“现在想要洗脱我跟沈玉身上的嫌疑,必须要赶快找到真正藏起来的聂家军。”
谢伊点头:“聂蓝已经提前一步回了京都去拿所有令牌。”
“但聂家军的位置……”她沉了沉眉:“我们找军队的目的已经暴露了,这次他们只会藏的更深。”
“聂蓝……”宋书听到谢伊说聂蓝眼眸微动:“她……告诉你了?”
“嗯。”她轻嗯了声,没有继续多说。
宋书放下手中的车帘,继续刚才的话题道:“不过,聂家军或许一早就不在三御州了。”
他朝谢伊说明那两次找军队的发现:“一开始,第一处军队的痕迹出现的太巧了。”
他们在京都刚查到三御州,接着就传来了有军队的线索。
他那次发现了不对,也是为了试探聂蓝,便暗中派了人跟着聂蓝他们一起去找,证明的的确是陷阱。
“第二次,我们本以为找到了,但之后又被以潜藏私兵的名义抓了起来。”
硝石场内的矿井是他们主动炸的,硝石场内的记录很全,每一处出入都没有问题。
那个矿井内的东西拿出来秘密检测后也没找到任何问题,他们得到消息后,便想要趁机借矿井爆炸为掩盖去秘密找另一处聂蓝发现痕迹的位置。
没想到又是一个陷阱,还搭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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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沈玉。
“但是……”谢伊记得在齐盛那处营地里听见过说他们都搬走的话。
她朝宋书复述当时发生的事,肯定道:“他们是一点点慢慢移走的聂家军。”
那些军营里设施,有些能看出来有几个年头了,说明一开始,聂家军确实在这儿,只不过后来移去了别处。
聂家军这群人在当初就已经有三万的规模,三御州这个位置倒是占据优势好养兵藏人,但其他地方,还能移到哪儿才不会被发现?
她记得之前尚风说过的那块涅岩上有半张地图。
地图……跟聂家军有关?
之前炸涅岩的目的……是这个吗?
“不论如何。”宗其忽然说道:“我们都要先回京。”
主子或许是被其他事耽误了,但沈玉这个身份他得赶快跟主子换回来才行。
……
三天后,几人到达京都城门口。
京都城门戒备森严,清晨进城的的百姓一个个排在外面等待门口的侍卫检查完入城文书然后放行。
谢伊几人脸上都带了人皮面具,宗其则是趁其他人不备,偷偷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拿下后重新换上了新的。
他们在人群中跟着排队,队伍不见首尾,后方的加上人越来越多,前面检查的速度也不见快,逐渐开始有人抱怨。
“怎么回事啊,往日这个点都已经进城了,今天怎么这么慢?”
“对啊,我早早到这就等着进城去抢醉方斋新出的钗子,这么慢,到的时候估计都被抢光了。”
“喂,能不能快点啊!”
“催什么催,没看前边还没过吗,你催我我有什么用?”
“这不是着急吗?”
“谁不急?着急你去催前面的官爷啊,你敢吗你?”
“你看你这人说话,我就催你一下怎么了?”
“谁让你催我的,我就不乐意听!”
“对啊,后面的人别催啊,催也没用。”前方有几人转头过来符合。
“诶,我们又没有骂你,后边的人想催就催!”
后方有人也伸头加入其中。
前后的争执吵闹声逐渐加大,谢伊几人刚好就站在这两方人其中被前后推挤着。
她张了张嘴,侧头过去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又迅速把嘴闭上了。
果然,不管在哪儿,大爷大妈的战斗力都无法匹敌。
宋书和贺飞洲分别站在谢伊前后,谢伊收了收身体往右侧躲了半分,让这两人帮她挡住来回横飞的吐沫星子。
贺飞洲:“……”
他眯眼盯她半刻,然后侧开身子用后背挡住他,而另一侧的宋书早已自觉半侧了肩膀。
“你这老头,我看你是讨打了吧?”
“我老头?你也不看看自己老成什么样了,来打我试试啊,谁怕谁?”
“……”
眼看状况越来越激烈,前后都开始有人互相往对方砸菜叶,最前方的侍卫终于肯动一动身子往后走。
“吵什么呢!”
“安静!”
“来,这两边的队伍从这儿开始各种分开组成一队新的,去那边。”
“快点!”
分开队伍的位置刚好卡在谢伊几人这儿,她们离开已经乱的一塌糊涂的‘战场’,转身走向另一边。
另一边的队伍前面已经排了不少人,谢伊上前一步排在了贺飞洲前边,她的正前方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
女人正在跟她前方的丈夫讨论着今日城门的情况,谢伊听到几个‘逃犯’、‘抓人’的关键词,便好奇的凑上前问:“怎么了,是在抓什么人吗?”
女人看她一眼,啧啧了两声道:“可不是吗,从昨天就开始了,好像是是什么防止逃犯入京。”
“所以这两天入城的检查都严了很多,入城文书只要发现一点问题就会打回去。”
“欸,你看那就有个。”她指着左前侧刚被拒收打回的一家三口道。
谢伊想了想,又低声问:“姐姐,这逃犯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女人左右环顾一眼,凑近她说:“听说是有两个人带兵谋反,现在朝廷正在抓人呢。”
“带兵谋反……”谢伊皱了下眉。
女人:“可不是吗,我昨日入城听见的信息,说那贼人胆大至极,竟敢公然挑衅大理寺,直接往大理寺送来了一整队的私兵跟武器。”
谢伊咻的抬眼:“什么?”
女人手往下拍示意她声音低下去,又道:“这是小道消息、小道消息。”
“谁都没看到送来的东西,说不定是假的呢。”
谢伊轻按着手上的戒指,垂眼点了下头:“嗯。”
“总之,最近要不太平咯。”女人摇摇头,又对她说道:“不过这都跟我们没关系,天塌下来了有当官的挡着。”
前方的丈夫突然转头提醒她:“快到我们了。”
女人忙转身站直:“哦哦,不说了不说了,抓紧排队。”
谢伊也转身向后跟宋书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具是一沉。
送这些人回大理寺此事她在路上就已经跟宋书说过,这些东西在三御州放着始终会有隐患,三御州没人,她只能暂时将其送回大理寺作为证据。
但她此前已经算好了时间,镖局的人最早也会在聂蓝、柴昌他们回去之后才能送到,她安排了柴昌去禀报高义并秘密处理此事,按理来说,是不应该被普通百姓知道的。
高大人也不会散播这些消息出去。
潜藏私兵、半路叛逃,送人挑衅。这几项消息传出来简直是把宋书跟沈玉两人定死在谋反这个罪名上。
而想要从这个罪名里洗脱,必须要找到聂家军拿上齐家的证据才能自证清白。
但聂家军如今又不知下落……
聂家军,谢伊心底反复念着这个词,不知道为何,她总感觉有一丝怪怪的。
他们本来就是要找聂家军的位置,如今这个场面,不更是逼他们去找吗?
齐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入城文书。”
“入城文书……干什么呢?让你交入城文书!”侍卫看着面前怔愣的人拍桌子提醒。
谢伊从思绪里回过神,她讨好笑了两声,忙把手中的文书递出去:“官爷,抱歉抱歉啊。”
侍卫不耐的撇了下嘴:“也不知道想什么呢,不想进城别来了。”
他低头检查起文书上的内容:“姜二?”
“嗯嗯,对。”
“哟,还是姜家的亲戚?”
谢伊尴尬的笑了下:“远方亲戚,这不是沾点光吗。”
“你这……”侍卫看着看着皱起眉头。
谢伊眸光轻眯了一瞬:“怎么了?”
“姜家铺子主管的远方表妹的儿媳妇家的妯娌……”侍卫哼笑了声:“官书上都记载不到,你跟姜家也就占了个姜姓一样吧。”
“都姓姜,又是一家的,这不就是亲戚吗?”谢伊眼中松懈下来,她笑着回道。
“走吧,没问题。”侍卫把官书递还给她,虽然没名字,但官书上记载确实有这么个人。
“哦对了,后边的,也都是姜家的亲戚。”谢伊侧头朝后指了指:“一个是我二姑的弟弟,一个是……”
“行了行了。”侍卫不耐烦,他一个个检查后面的人,也没再仔细看就随着放行:“赶紧走吧。”
一行人远离后,他才不屑的对身旁的兄弟说:“现在这世道,敢沾光攀大户的人还真是不要脸。”
“都攀大户了,还能有什么要脸的。”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