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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010

作者:千里江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王神爱怎么也没想到,她在这儿为了迎接永安大帝的改朝换代,只想先拥有一份立身之本,都快愁得要脱发了。


    结果,那个被天幕上说得举世无双、能按着乱世之中一众猛人暴打的永安大帝,竟然不是旁人。


    她才是这个自己要找的人!


    若是此刻没有旁人在她的身边,她非得指着自己问一句——


    谁?我吗?


    但奇怪的是,在这片刻的愕然与思绪混乱过后,她的脑海中只是疑惑,竟不曾跳出一个想法,叫做“我配不配”。


    她来自于后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中,都有那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而她穿越到如今,也才不到半月,带着的依然是后世的时代烙印。


    从那个光怪陆离的夜晚到今日,她看到的也都是东晋乱世当中的荒唐与混乱。


    都说时势造英雄。


    倘若……倘若她真的有这个本事收复山河,挥师北上,提前二百年结束中原的战乱,她根本无需逃避。


    她虽算不上熟知历史,但也敢想敢做,总比这个时代下不少人格都不健全的皇帝强上太多。


    那么——


    为什么不能是她!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她只担心一件最为要紧的事情。


    天幕的存在固然神异,但从司马道子父子、桓玄、王珣等人的表现来看,还远不到将其奉为圭臬。


    南方是这样,北方恐怕更是这样。


    有能力凌驾于皇权之上的,仍旧希望享有特权。自认有本事当上皇帝的,仍旧有着一个皇帝梦。


    除非天幕后续的解说,能让人切身感受到永安大帝荡平南北的本事,否则,一旦暴露出了她的名字,她随时都有可能遭遇灭顶之灾。


    那司马氏篡夺曹魏的皇权,简直是开了个天大的好头,让皇权与天命之间再没有了那么强的关联。


    更别说,她还是个女子!


    这才是更为要命的地方。


    两汉虽有太后摄政,但就算是有帝王之姿的吕雉与邓绥,也都没有从太后跳到皇帝的位置上,她却要来开这个先河,遇到的阻力不言而喻。


    那也无怪天幕说,她会挟天子以令群臣长达十余年。


    就算因为前人造成的认知,再加上那句琅琊王氏被屠戮大半,让她目前绝不可能出现在王珣的怀疑名单里,这种好运到底能够持续多久,她也不敢做出定论。


    她不能永远走在危险的钢索之上,必须随时做好发生意外的准备。


    万一天幕下一刻就报出她的名字,琅琊王氏现在就能站到她的对立面去。


    “这字……倒是好字。”


    王珣不知道王神爱此刻所想,已认真地端详起了天幕上的那幅字样,唯恐错过半点线索。


    都说字如其人,怎么也能看出些东西。


    但图上字形简略,字体……也与“二王”所写的楷书不大一样,论起笔画,要更显端庄浑厚一些。


    又大约是因为这四字,困扰着彼时的永安大帝,正是抒发心中情绪所写,还有些潦草肆意。


    王珣翻遍了自己的记忆,也没找出自己的记忆里,有谁的字是和上头的示例沾边的。


    转头去看王神爱,就见她的脸上也有几分迷茫。


    她轻声喃喃:“族叔,您说什么样的人,会明明饱读诗书,也更喜欢用简化字呢?”


    这话可把王珣给问倒了。


    从天幕中说永安大帝读书不少来看,这个行为绝不是因为刚刚习字,记不住笔画,而是……


    一个做事极有自己想法、甚至有些独断的人才会有的表现?


    笔画少,写得就快,也更显果断实用。其中还有一个简化字,应当是新创。


    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身在荆州的桓玄。


    可还没等他将这个结论说出口,就听到天幕上说道:


    【权从何来?这是身处建康漩涡中的永安大帝日思夜想的问题。】


    【司马曜被敲定了“孝武皇帝”的谥号,以最快的速度入土为安,以图尽快将皇室丑闻翻篇。司马道子本就执掌有朝政大权,即刻扶持傻子太子司马德宗继位,也就是后来的晋安帝。】


    【傻子无法处理朝政事务,中央的军政大权,就全部落到了司马道子的手里。】


    【同时,司马道子十五岁的儿子司马元显被调入朝中,协助父亲主持朝政……】


    王珣一边嘀咕了一句“这父子俩都已成死人了,可见天幕也能改变”,一边又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判断——


    若这永安大帝此刻身在建康的话,毫无疑问,他不会是桓玄。


    当然,早在天幕上的“权从何来”四字出现时,远在荆州的桓玄就已颇为怅惘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


    “不是我。”


    那位永安大帝不是他。


    因为那不是他的字。


    桓玄摩挲着手中那把染血的长剑,缓缓发出了一句遗憾的感慨。


    他形貌瑰奇,称得上一句风神疏朗,自前几日杀死荆州刺史殷仲堪,假传他的命令夺取荆州军以来,他觉得自己一日比一日地理解——


    父亲当年明明和琅琊王氏、陈郡谢氏一样,已经站在了门阀的最高处,为何还要更进一步,试图谋划天子之位。


    人呐,一旦得到了权力,品尝到了这种滋味,就很难再将它从自己的手里放下,甚至还会想要将其抓得更紧一些,绝不让旁人夺走。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天下的主宰者。


    “将军会因为这一点,后悔自己先前的举动吗?”


    桓玄瞥了身旁那位留着长髯的老友一眼:“你说呢?我是桓家的人。”


    桓氏以军功起家,学不来琅琊王氏的那一套。


    早年间琅琊王氏还未发家的时候,作为王氏崛起的重要人物,王祥在打出了“卧冰求鲤”的孝顺招牌后,还能避世隐居二三十年待价而沽,换来一经入仕便即刻高升的待遇。又借着站定司马家的立场,保住了王氏随后的地位。


    正是因为这位先导者的所作所为,琅琊王氏这百年间多是应时而动,审时度势,宁可慢半步起手,换取后来居上。


    可他们大约是忘了,现在的琅琊王氏子弟多是些拿不出手的玩意,没有几个人能做到王祥、王导这些人的明断局势、果敢下注!


    在天幕带来的巨变面前,生死攸关,犹豫就会落后。


    他一点也不后悔先前的决断!


    起码现在,他有兵权在手,便绝不会变成任人宰割的鱼肉。


    可比天幕中说到的永安大帝,要有底气得多。


    瞧瞧这小可怜在建康城里过的是什么担惊受怕的日子吧——


    【司马道子父子相比起同时期的一些人,唯独还能称得上是长处的一点是,他们并不滥杀,没像是一度侵占长安的慕容冲一般,在夺取大权后大开杀戒。但永安大帝此刻的处境,依然能称得上是一句如履薄冰。】


    【此前几乎没有离开过建康城,意味着,永安没有经历过多少风雨,却要在这一夕之间的身份转变中,面对第一重致命的威胁。】


    【按照晋书记载,司马元显入京后不久,就被司马道子授予了侍中的官职,加征虏将军号,一时之间风头无两。这当然是一个不合规矩的委任,但皇帝是傻子,朝政权力也是先帝给司马道子的,朝臣除非起兵反叛,否则没有立场驱逐这对父子。】


    【侍中——更是一个很微妙的官职。】


    朝堂上的老油条反应得很快。


    天幕的解释也紧随而来。


    【何为侍中?在永安大帝进行官职改革之前,侍中负责的是陪在皇帝身边出谋划策,权力巅峰时堪比宰相。】


    【当然,司马道子给自己最器重的儿子安排这个官职,不是为了给他上来就赋予宰相的权力,而是为了让他在自己看顾不到的时候“陪伴”在皇帝身边,作为一双名正言顺监视的眼睛。】


    【正是凭借着这个职位,司马元显自此横行无忌,可以肆意地出入皇城内外,还笼络了一批部将,肆无忌惮地在建康城中招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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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上了永安。】


    天幕之下顿时响起了一阵抽气声。


    惊得众人彼此面面相觑,方才确定自己不曾听错了话。


    【永安大帝身份特殊,司马道子巴不得让人当个吉祥物,能不说话就别说话,谁知道自己的儿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当即大怒。但作为一个“合格”的父亲,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训斥他的儿子,而是觉得,永安接近司马元显势必另有居心,想要折腾出什么事端来。】


    【他思前想后,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以免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很不巧,因为这对父子的争执声音有点大,被一个宫人听到了,这宫人又恰好与永安的母亲有故交,竟将这个消息送了出去。】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在第一步就已经出现了天大的问题。】


    “真是荒唐!”王神爱面色凛然,突然开了口。


    先前的天幕解说时间,已足够将身在建康的宗室与朝臣聚集在太极殿前,一如之前获知司马曜死讯的时候一样。


    太子妃这一出声,便显得尤其醒目,让周遭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我说错了吗?”王神爱坦然地迎接着这些扫视过来的视线,“前有苻坚和慕容冲的例子,司马元显还敢有此心思,再如何聪慧,也不是成大事之人!”


    “我若是他,必定尽快启用朝中贤才,挽回一些名声,否则按此行事,怎能不惹来四方非议、天下动乱!”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了一片应和之声。


    是啊。


    发起淝水之战的大秦天王苻坚,一度拿前燕宗室出身的慕容冲做男宠,以至于在战败后惹来了疯狂的报复。


    那永安大帝的本事,看起来远远强过慕容冲,又怎么可能愿意遭到这样的亵渎,必定要给司马元显一个好看。


    就算此时的永安大帝还没成为后来的天下之主,光是遍览群书,就值得当做人才来招纳、启用。


    侍中这样的朝廷重臣都是这等做派,只怕彼时的东晋朝廷早已是一团乌烟瘴气!


    太子妃与王将军先前快速杀死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杀得真是太对了!


    在这一片议论声中,唯有太后李陵容的表情略有几分异样。


    是她之前和司马元显接触少了吗?她怎么也想不起,在先前与司马元显的往来中,有见过他喜好男风。


    偏偏天幕说得言之凿凿,方今世道这等情形也不少见,更为重要的是——


    司马元显已然伏诛,根本没法给出个解释。


    死人是没法为自己辩解的!


    他已经永远闭嘴了。


    在这一众声音的诱导下,李陵容除了尽量说服自己,也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思忖间,她又忍不住往一旁的司马德文脸上多看了一眼。


    太子妃从她这里拿到调兵的权力前曾经说过,二皇子比起司马元显都要更有可能是那位永安大帝,但她这个太后生得黑壮,司马曜像她,二皇子又像司马曜……


    总而言之,他虽然年纪尚小,已看得出来长得不怎么漂亮。


    司马元显怎么看也不能为了他违背父亲的意思。


    她心中的希望,好像又要落空一个了。


    只有天幕的声音在将她混乱的思绪努力拉拽回来。


    【……】


    【无论是为了清除朝堂上的强权威慑,恢复吏治清明,还是为了抢先一步摆脱即将被司马道子害死的困境,永安大帝都必须要尽快展开行动。】


    【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是杀那个当父亲的,还是杀那个当儿子的呢?】


    【这二者都不容易办到,此时的永安大帝,没有后来的那些得力助手,唯独能够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头脑。】


    【有人说,大帝有仇必报的性情、草蛇灰线的布局,都在随后的一系列事情中,展现出了端倪。因为我们随后看到的——】


    【是一场针对司马元显布下的必杀之局。】


    【或者说,是一场想要同时铲除这父子两人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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