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你没事吧,别怕,咱们全村的人都来了,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动咱们村的人。”李大爷抬着一把长柄镰刀,人还离得老远,镰刀就已经在那些混混头上敲打了好几下。
村里的青壮年大多去参军了,现在来的都是老弱妇孺,可他们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除了镰刀、斧头,还有那铁锅铁铲的,他们一股脑地挤了进来,跟那些混混打了起来。
那些混混确实心狠手辣,可村里老老少少全都出动了,现在几乎是三对一、四对一,村民们手里又有武器,小小的院子挤得水泄不通,一时间厮打声,咒骂声不绝于耳,芊芊只得收回了力道。
她可以在地面裂开的时候把娘亲和舅舅们拉出来,可是这么多村民,她的法子太凶险,会把村民们一起埋了。
“该死,真是便宜了这群浑蛋。”芊芊在心里怒骂了一句,开始想别的法子救娘亲,但现下这个情况,好像不用她出手了。
"龟儿子敢动咱们的青璃!"王大爷的烟袋子锅率先划破空气,精准敲在混混的脑袋上,铛的一声震得院子外头那棵老槐树上的麻雀集体起飞。李婶抡着铁锅就往前冲,锅底上还冒着星星点点的火星子,一柄铁锅被她挥得虎虎生风,愣是把三个文身逼地跳上了柴火垛。
赵家兄弟配合最妙,一个镰刀勾裤腰带,一个铁铲拍屁股蛋,转眼间两个混混就提着裤子满院蹦跶。
最绝的是张奶奶,小脚老太太举着纳鞋底的锥子,追得一个膀大腰圆的大高个满院转圈。"小瘪犊子,好好的人不做,你偏要当畜生,今天祖奶奶就治治你这臭毛病!"
混战中柴棚里的老母鸡也受了惊,扑棱飞上一个混混的肩膀,照着他的耳朵就是一顿猛啄。二十多个混混愣是被挤得东倒西歪——张大虎的锄头勾住了三根裤腰带,李翠花的腌菜坛子扣住了俩脑袋,出去放风姗姗来迟的大黑更是左冲右突,这边咬完吠那边,把混混们都撵得爬墙的爬墙,钻洞的钻洞。
青云早就从地上爬起来加入了战斗,他力量不大,可是有巧劲儿,手上带了自己做的铁疙瘩,一拳过去,能疼的人背气。
青赐也没闲着,一路解开了好几个人的裤袋,混混们只得一手提裤子,一边逃命,那场面,真是一言难尽啊。
青璃看着眼前的一切,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只有芊芊还没回过神来,她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打架能打成这个样子,这些她瞧不上的无知村民今天着实让她大开眼界了。
现在她有些理解娘亲了,难怪娘亲总是说远亲不如近邻,村民们有时候斤斤计较、爱占小便宜,可关键时候,他们从来不掉链子。
那些混混被打得抱头鼠窜却又无处可逃,只得开口求饶,“饶命啊,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
“晚了,今天不把你们收拾服帖了,就对不起我烙到一半就丢了的饼子。”李婶一想起她那浪费掉的饼子心里就疼得直抽抽,铁锅敲得越发用力了。
“别打了,我们是杜家派来的,你们连杜家的人也敢得罪吗?”有个混混扛不住,把杜家抬了出来。
听见杜家,大家终于渐渐停了手,不怪他们胆小,实在是杜家名头太响,排场太足,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望而生畏的存在。
“杜家又怎么样,杜家就可以只手遮天、欺男霸女吗,我打死你。”李大爷沉默了片刻,又挥舞着镰刀开始战斗了。
“对,杜家又如何,这天下就没有王法了吗?”其他人吵吵着接着打了起来,正打得热闹呢,一声清脆的锣声打破了喧闹,一个男子声如洪钟地喊道,“杜老太君到。”
只这一声,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几百人的院子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惶恐地看着外头。
只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驶入村口,打头的四匹雪鬃骏马,鞍辔华贵,蹄声清脆如碎玉。其后紧随八名青衣侍卫,腰佩长刀,面容肃穆,步伐整齐划一。
再往后,是一顶朱漆描金的八抬大轿,轿帘垂落,绣着繁复的牡丹缠枝纹,日光一照,金线流转,熠熠生辉。轿旁随行两名丫鬟,一个手捧鎏金暖炉,一个端着青瓷茶盏,步履轻盈,目不斜视。
村民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都瞪大了眼,想要一睹杜老夫人的风采,又担心冲撞了贵人,赶紧低下头去。可心中又忍不住想要瞧一瞧,便只好用余光去偷瞄。
那些混混平时看着天不怕地不怕,实则都是在虚张声势是,如今见了杜老夫人的排面,吓得站都站不住了,这可是杜老夫人啊,杜老爷再三叮嘱,不能说出他来,如今把它老子娘都惊动了过来,也不知道这条小命还保不保得住。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见轿帘微动,一只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挑起帘角,露出一张雍容华贵的面容——杜老夫人眸光淡淡扫过众人,唇角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意,声音不高不低,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方才大老远就听到有人一直念叨杜家,不知杜家到底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惹得大家这般群情激愤?”
话音一落,满村寂静,连风都似凝住了,杜老夫人这是要兴师问罪了,天菩萨啊,谁能知道这辈子第一次说杜家的不是就被杜老夫人抓了个正着,这点儿也太背了吧。
不管是村民还是混混,大家都低下了头,谁也不敢说一个字。
大伙是为了救自己猜会冲撞了杜家,青璃定然不能让村民们因此受过,她往前走了几步,想挤出人群去跟杜老夫人解释一二,只是她被围在院子里,一时半会儿竟然挤不出去。
她正走着,就听到芊芊甜甜的声音,“婆婆,是他们,他们说是杜家派来欺负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