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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无名小镇4

作者:椰苔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时间,舒艾米的耳中充斥着嘈杂的声响,有的叽叽喳喳,有的絮絮叨叨,像是几百个人聚在一个拥挤的地方同时说话,声音很响但听不清,就在她聚精会神试图听清这些声音到底在说什么时,声音突然消失了。


    “艾米小姐,艾米小姐!你没事吧?”绵野双手抓着舒艾米的肩膀晃了两下,又在舒艾米的面前挥了挥手,她这才回过神来。


    “我没事,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舒艾米发现他们正站在白塔里,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绵野指了指塔上:“我听到我的角在呼唤我,它似乎被困在塔上了。”


    舒艾米抬头望过去,这座塔的内部是螺旋上升结构的,塔门边上有楼梯,一圈一圈绕上去,中间部分是空的,能够一眼看到塔顶。


    塔顶似乎有个物体正发着紫色的光,应该就是绵野丢失的角。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声音吗?”舒艾米收回目光,看向绵野。


    绵野侧头听了一会,接着摇头:“没有了。”


    舒艾米不理解,仅她可见的白光和只有她听到的塔内声音,她有什么特殊的,能看到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我们上去看看吧。”舒艾米指向楼梯,她感觉他们可能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刚走上楼梯,舒艾米莫名感到一阵苦涩,不是她的情绪,她转头看了眼绵野,绵野气定神闲地走在她身后,也不是他的情绪。


    “呜呜呜——我不是呜呜呜,我不是……”突然,从白塔第二层中传来了一个小女孩哽咽的哭声,吸引着舒艾米前进。


    楼梯拐弯处,舒艾米看到有个小女孩正抱着膝盖蜷缩在楼梯台阶上,身体止不住在发抖,哭得眼角和鼻子都红红的,一边不停地哭,一边在用手抹眼泪。


    夜里那么危险,这里怎么会有孩子?舒艾米皱眉,回头想看一眼绵野的反应,发现她身后的人不见了,她心脏突地跳了一下。


    怎么回事?她没听到绵野下楼的声音,难道他直接上去取角了?


    舒艾米转回头,发现小女孩坐着的台阶似乎离自己近了一些,她眨了一下眼睛,小女孩又近了一些,哭声还在持续,她不清楚等小女孩主动来到她面前后会发生什么,手动存了个档,咬牙走向小女孩。


    “亲爱的,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这里哭呀?”舒艾米在小女孩面前蹲了下来,轻声问道。


    小女孩依旧低着头抽泣着,眼睛确透过膝盖缝隙偷瞄舒艾米,舒艾米凑近了发现女孩的眼瞳竟然是浅灰色的,蓄满了泪水:“呜,我叫芬妮,他们说我是怪物,我不是怪物呜呜呜——”


    芬妮?难道是日记本的主人?


    舒艾米向小女孩伸出手,有些犹豫地停顿了一下,还是在小女孩的背上轻轻拍了拍,然后抱住了小女孩,她哭得很伤心很可怜,舒艾米觉得此时的小女孩应该需要一个拥抱和安慰。


    “姐姐,你觉得,我是怪物吗?”怀中的小女孩突然转头,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舒艾米,在她耳边问道,语气很平静,似乎刚才哭的人不是她。


    “怎么会呢?芬妮那么可爱,怎么会是怪物。我相信芬妮。”舒艾米感觉到怀中的小女孩突然僵硬起来,过了几秒,她凭空消失了,舒艾米保持着伸着手环抱着空气的姿势,愣了一下。


    随即,她反应过来垂下手臂,她刚才应该是进入幻觉中了。


    绵野站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舒艾米听到他在问:“艾米小姐是发现什么了吗?”


    “我在幻境里见到了一个小女孩,她说她叫芬妮。”舒艾米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第二层楼高的楼梯上了,准备继续往上走,她猜测应该还会见到芬妮。


    以防万一,舒艾米又存了个档,来到绵野身边:“绵野,如果你待会发现我突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麻烦你马上……叫我一下?”


    舒艾米发现绵野有些不对劲,他目光呆滞地看着舒艾米,表情僵硬,嘴中又开始重复:“艾米小姐是发现什么了吗?”


    他一直没有等到舒艾米的回答,又重复了一遍:“艾米小姐是发现什么了吗?”


    “芬妮哭了?”


    他像是被输入了答案评判标准的机器,舒艾米回答的不合格,他便继续机械地重复:“艾米小姐是发现什么了吗?”


    “芬妮被人欺负了,心情不好,我们去看看她吧。”舒艾米观察着绵野的表情,试探着回答,她看到绵野嘴角向上提起,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好的,请艾米小姐跟随我,我们去看看芬妮。”


    他们开始继续往塔顶前进,这次绵野走在前面,舒艾米跟在他身后,走着走着,舒艾米发现楼梯变暗了,接着绵野又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了。


    “绵野,绵野——你还在么?”舒艾米大声呼喊,白塔内除了回声,并没有人回应她,接下来的路要她一个人走了。


    接着是一个眨眼,舒艾米眼前的场景就变了,她认出来这是老奶奶家的花园里,不过花园里的植物郁郁葱葱,应该是他们来到小镇之前的花园。


    “姐姐,我们来种南瓜吧!”芬妮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径直向舒艾米跑来,舒艾米没注意到自己食指黑环微微闪了闪,绵野不见了。


    这次的芬妮好像长高了,但她的脸像被打了层马赛克,让舒艾米看不清她的五官,她怀里抱着一堆小南瓜,跟他们之前在花园里种的是一个品种。


    舒艾米在衣服口袋里摸了摸,种出的小南瓜还在身上,她掏出来晃了晃,向芬妮展示:“我也有,你看是不是特别漂亮呀!”


    芬妮放下怀里的南瓜们,重重点了点头,听声音特别兴奋:“这个南瓜一看就能结很多果,我们种在哪里好呢?”


    芬妮环视了一圈:“那里怎么样?”


    舒艾米顺着芬妮指的地方看去,她愣了一下,芬妮选择的地方正巧是钥匙花盆。


    “好。”舒艾米同意了她的提议,她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舒艾米和芬妮一起种下了南瓜,这次南瓜是正常生长的,芬妮似乎有着促进植物生长的能力,被芬妮浇灌过的南瓜很快就开花结果了,她们又一起摘了南瓜。


    在摘下南瓜的瞬间,舒艾米耳边又出现了悉悉索索、窃窃私语的声音,分辨不出发声处,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向四周张望,却发现空无一人,似乎刚才的声音是她的幻听,又也许是从手中南瓜里发出的声音。


    舒艾米想把南瓜递给芬妮,芬妮的身影却在她的视野中渐渐变得透明。


    “姐姐,我很喜欢南瓜花,南瓜花真的很漂亮。”在芬妮消失前,舒艾米听到了芬妮的喃喃声,随即幻境崩塌,刚才的一切消失殆尽。


    绵野随着幻境的消失又出现了,正马不停蹄地朝塔顶方向走。刚才见到的是绵野吗?还是其实她一直在幻境中,从没出来过?舒艾米有些不确定。


    “绵野,你走慢一点,我跟不上你了……”绵野走得很快,舒艾米一边冲着他喊道,一边加快步伐想要跟上他的脚步,绵野却像听不见似的,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舒艾米的手里拿着南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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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跟芬妮一起种的,还是和绵野一起种的,她独自站在了白塔第三层楼的高度,还差一层,她就能到塔顶了。


    舒艾米来到绵野消失的楼梯拐角处之后又爬了很久的楼梯,却一直没爬到塔顶,怎么会有那么长的楼梯?不知道是爬楼梯累的,还是其他原因,她越向上爬,越觉得喘气困难,就在她停下脚步蹲下来想要休息一下的时候,她脚下变成了一片空旷的田地。


    这次的场景是雨天的白塔田,依旧是荒芜枯黄的一片。


    田地远处先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看身形是个女性,冲着舒艾米的方向拼命奔跑着,然后她看到这个人影的身后跟了乌泱泱的一群人。


    跑得近了,舒艾米发现白色人影竟然是芬妮,在她身后的那群人中,舒艾米看到了熟悉的面孔,白天她刚进小镇时在商贩圈见过,是小镇的居民,他们正在追赶芬妮,嘴中嚷嚷着:“抓住她!抓住她!”


    每个人的脸都特别清晰,但芬妮的脸仍旧模糊一片。


    舒艾米跑得比芬妮快,她想拉着芬妮一起逃跑,等芬妮跑到她身边,她伸出手去抓,却从芬妮身体穿过,她抓了个空。


    “怎么会……”舒艾米惊讶地转头看向芬妮在狂奔下被风吹得有些单薄的背影,之前几次幻境都能碰到芬妮的实体的,这次为什么不行?


    她看着芬妮跑进了白塔,居民们却在白塔外停下了,抬头望向白塔塔顶,舒艾米看见他们的眼睛像饿狼看到食物一样,泛着贪婪的精光,顺着他们的目光,她看到了芬妮,芬妮正坐在塔顶的窗沿上。


    舒艾米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她想冲进白塔,却被无形的力量弹开,然后她看到芬妮从塔顶掉了下来,接触到地面时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小镇居民们似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兴奋地向芬妮狂奔而去,他们伸出一双双手,开始处理躺倒在地的芬妮。


    白塔不高,明明是有救的,这些人要做什么!


    芬妮躺在地上,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打湿了她的头发,她的眼睛瞪得很大,蓝色的、像玻璃珠一样的眼睛失神地望向舒艾米站的方向,与舒艾米对上了视线,让她产生芬妮能看见的感觉。


    舒艾米取出了永燃火把,冲着人群疯狂挥舞着,烧了个空,又不死心地拿出伸缩手杖、鹿角,都无法碰到眼前的人,这些人似乎存在于另外一个平面的时空,舒艾米束手无策。


    她开始不抱希望地问芬妮:“芬妮,我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许久之后,她听到了芬妮虚弱的一声:“姐姐,很高兴认识你。”


    舒艾米一阵耳鸣,随后她发现自己突然能看清芬妮的脸了。


    她看到芬妮眼角流出的眼泪,她在无声哭泣,小镇居民在狂喜。


    她看到芬妮逐渐变得支离破碎,疯狂的小镇居民速度很快,用土掩埋了一切。


    她看到白塔田逐渐拥有了生机,植物像是吸收了优质养料,变得翠绿一片。


    她看到时间在流逝,不断有人被丢入白塔田,跟芬妮一样。


    芬妮是幻境的根源,舒艾米无法干预已经发生的事情,她想要拯救芬妮,但无能为力,窒息感向舒艾米席卷而来,这个幻境就要崩塌了。


    就在舒艾米快窒息时,她猛地睁开眼,窒息感还没离开她的身体,她大口喘气,接触到空气的心脏奋力执行供氧功能,舒艾米稍微缓解了些许。


    舒艾米仰起头,发现天亮了,自己还在花园里,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她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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