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野风怔愣了片刻，下意识抬起手腕闻了闻，但他自己是闻不到的。
“没有啊！”
“你是不是到了易感期？”
韩野风含糊应了声：“好像是吧。”他哪知道什么易感期？真麻烦！
车子缓缓驶出宋家院子，韩野风打开了雨刷，车子开得很慢，现在能见度太低。
“先去买早餐，然后去公司开个会，再去给你补卡。”
“先去医院。”
“你哪里疼？”
“不是我，是你，你要去医院拿抑制剂，否则会很麻烦。”
Enigama这个群体非常稀少，普通药店没有他们适用的抑制剂，每一个Enigama的信息是全国医院连档的，针对性的对每一个E研制出最适用的抑制剂。
“会有多麻烦？”韩野风是真好奇。
“十年前，有一个新闻，一个Enigama在分化的时候失控，咬了很多人，被咬的人中有两个alpha，在Enigama注入的信息素影响下，受到了不同承度的伤害，之后这个犯罪的E就被逮捕了，终身需要佩戴止咬器，现在还在监狱里无偿给医学者们提供研究方向。”
“我kao，这么变态？”韩野风一阵恶寒：“那还是先去医院吧！”
世人对Enigama这个稀有群体是两个极端的评价。
一部分人将他们喻为降世之神，传说中神龙能让万物雌雄孕育繁衍其后代，所以这一部分人无条件崇拜他们，甘愿匍匐于E的脚下。
另一部分人则觉得将E奉为神明，其实是生殖崇拜，在他们看来E是低级而邪恶的，是基因进化中遗留的bug，为了人类基因的完美，他们应该被彻底消灭，不应该再让他们的基因得以延续。
车子开到了医院，韩野风在小护士热情的帮助下，顺利拿到了抑制剂。
拿药耽搁了半个小时，去公司的路上还堵车，韩野风唯一高兴的是买到了徐记的早餐，两屉小笼包和两个鸡蛋饼，两杯豆浆。大都市的高架桥堵得水泄不通，
戚雪映眼睛看不见，又怕残渣掉到车上，所以早餐吃得很小心，韩野风看得一阵别扭难受。
“大口吃吧，残渣掉车上也没事，我不讲究这个。”
戚雪映怔愣了下，这才大口吃起来。
韩野风心中一阵感慨，他以前应该是个很优雅又很体面的人，西装革履坐在高级的办公室里，雷厉风行的决策着上市公司几个亿的单子。
现在看也可见一斑，落魄狼狈至此，却能坦然接受一切磨难，不卑不亢。
“还有一屉小笼包，能吃得下吧？”
“我试试。”
“量力而行，吃不下就别吃了，你的胃需要慢慢养回去。”
“知道。”
韩野风十点半才到公司，崔赫的电话都快要打爆了。
他直觉自己进去不会太久，便将韩野风放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应该很快能出来。”
“好。”
韩野风一进去宣传部和经济部的主管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崔赫赔着笑，“两位主管先去忙吧，公议的决策安排我来跟他说。”
待他们走后，崔赫拉了椅子坐到了韩野风身边。
“我就简言意赅，《嘻哈新时代》也看中了这次流量，决定弄一个败者组再进行PK，让你留下来创造更多的话题，新合同已经订好了，十五号之前签了就行。”
“我不愿意。”
“野风，公司是有权替你做决定的，你也不想违约吧？”
韩野风现在是哑巴吃黄莲，“这什么霸王条约？！”
“当时签的时候，合同你是看了的，咱们可没压着你的手签字。”
……
戚雪映在走廊里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他能听到走廊里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突然一道熟悉的脚步声朝自己走来，戚雪映心跳不由加快，熟人吗？是谁？
那人在他面前站定了步子，许久。
戚雪映迷茫地抬起脸，问向来人：“请问，有事吗？”
那人呼吸轻颤，不敢相信的问了句：“戚雪映？”
戚雪映呼吸一窒，那一瞬想要逃离，想要将这自己狼狈的一面藏起来，难堪无以复加。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我走过去差点没认出来是你。你的眼睛……”那人语气满是伤感。
戚雪映缓缓呼吸，试图让心情平静下去。
“不知，您是哪位？”
那人哽咽了声：“我们才分开两年，你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是我啊，桑晚舟。”
戚雪映抿着唇不语。
“我不知道，你当时车祸会这么严重……”
“现在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桑晚舟颤着声，“我……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砰’的一声摔门的巨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韩野风满身戾气从办公室出来，大步上前推过了轮椅：“走了。”
他看也没有看桑晚舟，以为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路人。
韩野风推着轮轮走了一米远被桑晚舟追上前拦下。
“等等！等等！”
韩野风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你谁啊？”
桑晚舟打量着眼前这个高个儿青年，性别应该是alpha，看起来性情暴躁不太好惹。
“我是……我是这位戚先生的朋友，不知你们……你们是什么关系？”
Enigama的本能可以识别出桑晚舟是个信息素等级很高的omega，看他这伤心难过的模样，又是为了戚雪映而来，就不难猜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韩野风邪性笑了声，一副亲昵的模样弯腰将脸往戚雪映耳畔贴去，“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戚雪映下意识握紧了扶手，并没有躲开韩野风的亲近，看似无比平静道：“桑先生，我已经结婚了。”
韩野风笑眯眯的曲着手将婚戒递到了桑晚舟面前，显摆了两下。
桑晚舟身形摇摇欲坠，表情有些扭曲，不敢相信，“不可能，你们两个都是alpha，怎么结婚？！”
“他是Enigama。”戚雪映平静叙述着。
桑晚舟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只是瞪大着双眼看着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能闪开了吗？你挡着我们的路了。”韩野风极不耐烦。
桑晚舟麻木的退到了一旁，无力的目送着戚雪映的身影远去，久久没有回过神。
回去的车上，彼此都心情不好，不发一语。
直到确定回了宋家，戚雪映才疑惑：“今天不办卡了？”
“没心情！再加上下午太冷了，等两天再说吧。”戚雪映身体太弱了，这种鬼天气，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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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个伤风感冒，有可能要了他半条命。
没必要冒的潜在风险，完全可以规避。
“你不是急着还债吗？”
“反正也欠了这么久，不在乎再多等两天了，欠钱的是大爷，我急什么？”他只是不喜欢负债的感觉。
戚雪映想到之前在走廊遇到桑晚舟的事，艰涩道：“谢谢你帮我解围。”
韩野风嗤笑：“用不着谢，我心情不好，能拆一对是一对。”
看他默声不愿多提，韩野风拿出手机，打开音乐APP放歌给他听，“给你听听音乐，放松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没一会儿，韩野风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是吸管式的，塞到了戚雪映手里：“喝水。”
“我不用……”
“喝！想上厕所就叫我，别给我叽叽歪歪的，我这人没什么耐性。”
戚雪映叼过吸管，里面装的是温水，这人，明明态度恶劣的说着最没耐性的话，可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与他所表现的背道而驰。
那天晚上，戚雪映又梦到刚出车祸的那时候。
他最信任的助理死在了那场车祸里，财务部的薛凯带着走私账目失踪，他之所以还能醒来，是因为戚藏锋没有找到公章。
而且在得知他们的谋划之时，他就立了遗嘱，倘若他非自然死亡，名下的财产全部捐给教育基金会保管，他们拿不到一分钱。
他从未像那时绝望过，利用唯一的机会借了护士的手机，只能给桑晚舟打电话。
当时的对话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晚舟，我出车祸了，你能来医院接我一下吗？”
“雪映我跟你说过了，我最近要准备出国巡演，这次巡演对我很重要！”
“我出车祸了……”
“你身边有那么多人，我留下又能干什么？雪映，你能不能对我多一点理解？你有你的事业，我也有我需要完成的梦想！”
“就不能请假过来看我一眼吗？我伤得很严重。”
“如果你一直这样，需要我来牵就你，围着你的人生打转，那我觉得我们的婚事还需要再好好考虑一下。”
戚雪映的心在那一瞬间彻底凉了，原以为一生的挚爱，其实彼此也没有多爱。
“你要是不来，那以后也不必再牵就了。”
“什么意思？”
“你去追寻你的梦想吧，再见。”
他失望透顶的挂断了电话，之后桑晚舟出国巡演，彼此再也没有联系，直到今天在走廊里意外相遇。
戚雪映从梦中惊醒，发现脸上一片冰凉，伸手一抹都是未干的泪痕。
他不由嘲笑了声，本以为那些已经不能再伤他，只是揭开伤疤，一切赤祼祼地再次摆到眼前，这种悲伤是无法控制的。
他、他和桑晚舟，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突然一阵降香幽幽传了过来，降香虽淡却优雅袭人，神奇的是这种香会使人忘记悲伤与疼痛。
戚雪映的呼吸渐渐平稳，情绪也回归平静。
他平日里喜欢薰香，对这些颇有些研究，相关资料里对降香有过描述，传说古人祈福会燃烧降香，可以使真神感应降临下凡，降香也因此得名。
他第一次遇到信息素是降香的人，还是个脾气不怎么样的Enigama，太矛盾太神奇了。
香味渐渐变得浓郁不可控，戚雪映不得不叫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