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铁岭至瓜州境内,不过十余里地的距离,但傅归觉得比他这十几年的岁数都要漫长。
“王二,你说我们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了吧?”
傅归的马没了,左手也断了,背上被砍了几刀,是王庭之放下往日恩怨舍身相救。
两人共乘一骑,他靠在王庭之背上,忍着剧痛,低声道:“如果,如果我死了——”
“闭嘴!有我在,你不会死!”
王庭之眉目如霜,反手将滑落了半截的人往上提了提,甩了甩缰绳,加快速度。
浓墨的夜空上,零落的星子随着他们的身影,在密林缝隙中时隐时现。
身后追杀之人似乎并没有那么急着想要他们的命,像遛狗一样逗弄他们。
王庭之眯了眯眼,算算路程,前面不过二三里路便能抵达瓜州境内了。
倏地,他翻身下马,抽掉傅归的腰带,不顾对方的惊呼,直接将他绑在马背上。
王庭之朝拍了拍逐电,道:“你先走,不要回头。”
“喂,王二,你——”
身下战马猛地狂奔起来,颠得傅归浑身散架了般疼,无法继续开口,只凭着最后的意念抱着马背,没有彻底昏迷过去。
没了傅归这个累赘,王庭之一改初时逃亡的狼狈,他理了理衣袖,面对由远及近的追杀者,如一棵轻松般挺拔而立。
“江湖与朝廷互不犯立,二位是要破了这规矩?”
“哈哈哈哈!杀了你们,就没人知道是我们破了规矩。”
那二人笑声猖狂,见王庭之自投罗网,不禁嘲笑道:“怎么,小女娃你以为凭你就能拖住我二人,让你同伴去搬救兵?”
王庭之轻声开口:“对付你们,我一人,足矣。”
对方却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般,笑得更大声了。其中一人更是大步上前,一手握住王庭之手腕。
“小女娃姿色不错,性子也傲,老子行走江湖多年,爱的就是这口——”
话未说完,他突然脸色大变,猛地收回手,痛得整个人神情扭曲起来。
“啊——我、我的手!你做了什么?”
那人阴狠地瞪向王庭之,想要伸手给王庭之一掌,却又忌惮着什么,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
另一人发现情况不对劲,连忙闪步过来,那人连忙大声提醒道:“二弟小心!”
“这小娘皮身上藏有毒!”
“杀了他!不,留他一口气,找他要解药!”
长刀砍过来,王庭之侧身躲过,挥了挥衣袖,先前中毒的那人还不及提醒,他二弟便浑身抽搐了起来,长刀“铿锵”落地。
“你,找死!”
雷老鬼运行内功强行压制毒素,提起大锤朝王庭之抡了过去,他二弟雷二鬼也封了穴道,再次提刀攻向王庭之。
王庭之假意闪躲退让,抓到对方破绽之处后快狠准,一脚踹向雷老鬼胸窝。
“大哥!”
雷二鬼惊呼一声,随即杀意腾腾地冲向王庭之:“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上黄泉!”
近乎自爆式的攻击,王庭之有些无力招架,手臂上被划了好几刀。
胸口气血翻涌,他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雷二鬼见此机会,正要挥刀砍下去,雷老鬼连忙急声制止。
“住手!”雷二鬼不解地回头,雷老鬼站起身,继续道,“先拿解药!”
“交出解药,饶你不死!”雷二鬼长刀架在王庭之脖子上,威胁道。
王庭之笑了笑,目光中尽是怜悯。
“比毒名为蝎尾。”
“你说什么!?”雷老鬼脸色陡然变得十分难看,阴沉着脸,道,“不可能!”
蝎尾,江湖十大毒榜首,无解之毒。
传言早已绝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一名官家女手中。
不对,不对,情报中的王家二小姐应当手无缚鸡之力才对!
雷老鬼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他抡起铁锤,停在王庭之面门上,咬牙问道:“你不是王二小姐,你到底是谁!?”
“我也想问,我到底是谁?”
王庭之突然学着女子掩唇“嗤嗤”低笑,眼波流转,娇声反问。
“我不是王二小姐,那我是谁呢?”
雷老鬼迷茫了。
王庭之瞬间变脸,敛起笑意,开口道:“三、二、一。”
音落,雷老鬼兄弟二人同时喷出一口黑血。
强行压制的毒素彻底失控,导致被反噬,气血逆行。
“好、好霸道的毒!”
不仅仅是口中,眼睛鼻子和耳朵也开始流血了,雷老鬼自知命不久矣,看向王庭之的目光中充满了不解。
“你有蝎尾,为、为何一开始不使出来?”
毒素侵入脏腑,七窍流血,他的目光开始涣散,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自己和他弟弟的身体,开始慢慢融化成血水。
如果有机会重新选择,他一定不会接下风十娘的单子。
可是——
这世上,没有如果。
雷老鬼二人化为两滩血水,腐蚀着地面上的草木,四周渐渐地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烂腥臭味儿。
王庭之眉头皱了又松开,他整个人顺着树干滑下去,擦了擦唇角不停溢出地鲜血,低声轻笑起来。
似乎在回答雷老鬼,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呢?因为,这手段,见不得光。”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中微弱的星光,继续道:“无月,杀人,刚好。”
“咳咳——”
王庭之挣扎着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他答应了谢媛的。
一直朝前走。
眼前重影叠叠,王庭之看不太分明,耳朵也不太好使了,他总觉得迷迷糊糊中听见了有人在喊他。
是谁呢?
谢媛一路疾驰,肩膀上的风十娘被颠醒了好几次又被她劈晕了。
寻着打斗的痕迹一路找过来,在发现一匹战马的尸体时,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将轻功运转到极致,她终于发现了一道人影。
“王二小姐!”
谢媛惊喜地喊了句,可是对方没有回应,她心中不禁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追赶上去,她继续唤:“王二小姐,你还听得见吗?”
手臂上一沉,王庭之条件反射般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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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谢媛反手握住了,轻轻拍了拍。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让你受惊了。不用怕,现在没事了!”
没见到武安侯世子,王庭之又一身伤,情况也不太对劲,谢媛冷了脸,一脸不虞。
“该死的傅归,居然将姑娘家独自丢下,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
谢媛想了想,将风十娘绑在背上,随后看向仍旧摇摇晃晃地王庭之。
“王二小姐,没事了没事了,你现在已经很累了,可以休息一下的。剩下的,都交给我吧。”
谢媛踮起脚摸了摸王庭之的头,王庭之一顿,微微矮了矮身子,凑过去。
他低声道:“可是,谢媛,将军你也只是个小姑娘啊。”
王庭之的声音很轻很轻,饶是谢媛耳力过人,也只听见了“将军”“姑娘”的字眼。
她咧嘴笑了笑,继续安抚王庭之:“没错,是我,谢媛,大晋第一女将军来了!有我在,无人再敢伤你半分。”
说完,谢媛便弯腰将王庭之横抱起来。
猝不及防间,王庭之整个人都变得十分僵硬起来,双手不知如何安放。
“王二小姐,睡吧。”
王庭之睁大着眼睛,浑身上下的痛好似都没那么难受了,整个人也清醒了几分。
他扯了扯嘴角,想推谢媛,但想到要推的那个地方,又尴尬地收回了手。
“将军,我自己能走。”
“不行,听我的,睡觉!”谢媛想了想,觉得可能语气有点凶,又缓和了几分,像哄自家妹妹那般,道,“乖,回去之后给你买新衣服新首饰,还有街角最好吃的糖葫芦。”
王庭之:“……”
抗争不过,索性闭了眼假寐。
新衣服新首饰还有糖葫芦……原来,她都是这样哄人的?
嘴边微微勾起一抹细不可查的弧度,原来,被人抱着的感觉是这样的。
毒素在体内肆虐,王庭之脑子又开始昏昏沉沉的,他不可自控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他生来病弱,自从他有记忆以来,父亲忙于政事,母亲因他没能有个好身子,以致得不到父亲的更多关注而怨他。
受尽冷眼旁观,病痛折磨,他学会了以层层面具示人。
扮过女子,当过纨绔,还接手了不能见光的鹰眼司指挥使一职。
即便如此,他还是体会不到什么是珍重,觉得人生了无生趣。
直到,他看见了谢媛。
她会用最动听的话哄家人,会用最锋利的剑守卫河山,会用最利落的手段惩戒敌人。
至纯至性。
王庭之想,她与小七退亲了挺好,小七配不上她。
“谢媛,圆圆,玉弧,少侠,将军。”每一个都是她。
“嗯?王二小姐,怎么了?”
王庭之无意识地唤了谢媛,谢媛低头看过去,看得不甚分明,她抽出一只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滚烫的温度灼烧手心,谢媛抿了抿唇,加快了速度。
“王二小姐,快了,马上就到了!”
她掌心放在王庭之胸口,刚想输送内力,王庭之突然睁开了双眼,哑声开口。
“谢媛,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