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夜晚温度骤降,南蛮军营里篝火未熄,夜巡的士兵经过火堆时,突然听到“咔嚓”声响,脚步一顿。
“什么人!?”
咔嚓——
其中一人低头,将脚底踩断了的烧了半截的火棍踢到火堆里,“真是虚惊一场。”
另外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罗原,你也太胆小了,就是不知道和晋国那群缩头乌龟比起来,谁更小!哈哈哈哈!”
“关键时刻,谨慎点没错。”罗原总觉得背后有点凉飕飕的,他还想四处察探,但被另外几人架了起来推着走。
“这里是器械重地,晋国那群瘦猴子没人闯得进来,你就放心吧。走走走,赶紧巡逻完,咱们回去喝口热乎的羊奶暖暖身子。”
“就是,再说了,有那位将军在,就算真有不怕死的,大将军也定叫他有来无回!”
罗原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个理,便随几人继续按照原路线巡逻。
脚步声渐远,一个人影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
郭仇春盯着几人的背影,手中长刀紧了紧,暗自淬了口:狗日的杂兵蛋子,今日若不是爷爷我要干票大的,定宰了你们几个鳖孙儿。
他忍住砍人的冲动,以最快的速度点燃了器械库,然后大喊起来:“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
一边喊一边朝外跑,逮住一个小兵:“快,你去禀告将军!”
那个小兵起初有点懵,走了一半突然察觉不对劲,那位将军来了之后营里就改了规矩,不同营里的人见了都要先对暗号。
刚刚那人不对劲。
但小兵还没来得及去上报,粮草营也紧跟着走水了。
“有敌袭!戒备!全营戒备!”
战鼓声骤响,敌营里火光冲天,几乎乱成了一团,谢文渊看向一身银甲的谢媛。
“这动静,真的是郭副将一个人能弄出来的吗?”
谢媛没有立刻回答,半晌,爆响声响起,夜幕之上,绚烂的烟花将南蛮军营照亮如白昼一瞬。
“众将士听令!全军出击!”
谢媛一马当先,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信号弹发射的地方。
她要快,再快点,只要她够快,杀得敌军措手不及,她就能救下更多的将士。
与此同时,南蛮军营。
郭仇春一脸惊愕的看到主动撞到自己刀刃上的小兵,双手不停地颤抖。
“你刚入营的?这就吓傻了?”有人过来拍了拍郭仇春的肩膀,道,“放心,他不是咱们的人,这是奸细,你杀了他,有功,将军会奖赏你的!”
“唉,兄弟,你运气可真好!”
身边的人在说什么,郭仇春已经听不太清楚了,他脑子都是方才那人撞到自己的长刀上后,抓着他的手说的那句话。
“郭将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只要杀了主将耶律察怍,鸣风谷困局自然可破!”
是主帅吗?
是主帅知道他又冲动行事了,所以暗中派人来助他偷袭吗?
他郭仇春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是他又莽撞了,是他又连累兄弟失了性命!
郭仇春眼眶暗红一片,他盯着主营方向,死死地握住手中长刀。
他这次来,本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不杀耶律察怍,他郭仇春死不瞑目!
郭仇春出入战场无数次,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冷静,也是他第一次被迫手刃同袍。
妈了个巴子,真他爷爷的难受!
郭仇春锤了锤胸口,这感觉比眼睁睁看着身边的的将士一个个倒在蛮子手下还要难受。
“就是你,杀了奸细?”倏然,头顶响起一道声音,郭仇春咬着牙,硬生生地将眼中的杀意憋回去,又听得那人继续道,“抬起头来,让本将军瞧一瞧我们的勇士。”
郭仇春抬起头,眼眶发红,一遍遍回忆起因己之过导致手下覆没的事,以此压制胸口勃发的怒火。
“好!好!面阔怒眉,身姿健硕,是我们蛮楚勇士该有的模样!”
耶律察怍拍了拍郭仇春的肩膀,道:“去吧,去再杀几个敌人,你就不会害怕了!大漠之神赛特会祝福你的!”
“是,将军。”
郭仇春站起身,右手握拳抵在左胸,学了个不伦不类的蛮子军礼。
耶律察怍眯了眯眼,左手下意识按住腰间的刀柄上。
大漠的勇士是不会拇指内扣的,那是对赛特之神的不敬。
“你、站住!”
耶律察怍刚开口,倏地帐外传来急报。
“报——!”
耶律察怍按着刀柄的手略微松动,就是这一瞬,郭仇春手中的弯刀猛地刺穿甲胄,精准地刺中耶律察怍腰腹间的要害之处。
“鼠辈尔敢!”
耶律察怍怒喝一声,额头青筋暴起,拔刀格挡刺向郭仇春。郭仇春避开要害,双手握拳不停地砸向耶律察怍伤处。
“来人!有刺客!快来人!保护大将军!”
帐中打斗激烈,火盆被踢翻,炭火溅在羊毡地毯上,帐外传讯及守卫的亲兵发现不对劲,连忙冲进营帐,将郭仇春围住。
“呸!”
郭仇春擦掉嘴角的血迹,一脚踢飞耶律察怍手中的弯刀。他接住弯刀,反手架在耶律察怍脖子上,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痛快!老子还以为你们蛮子全是耶律和风那龟孙儿一样的孬种,没想到还有你这样的老将!如果有机会,老子还真想和你堂堂正正比试比试。可惜了……”
郭仇春将耶律察怍作为人质向前推了推,时不时收紧弯刀步步紧逼,帐内的亲兵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被迫一退再退。
在他踏出营帐的那一刻,耶律察怍倏地开口:“不准退!蛮楚的勇士听令,就地格杀此人!”
话音刚落,亲兵们和赶来的蛮楚其他将军纷纷惊呼大喊。
“大将军三思!”
“大将军万万不可!”
“大将军!前方十里敌袭!”
数道声音混在一起,郭仇春警惕地勒紧耶律察怍,他不能冲动,不能冲动,他要为北境的将士尽最后的全力,他要替主帅争取时间。
“哈哈哈哈!来啊!横竖老子今天也活不成,拉上你们的大将军一起下黄泉,老子也不亏!”
郭仇春作势就要割破耶律察怍的喉咙,吓得对面的亲兵猛地大呼:”住手!”
“只要你能放了我们大将军,什么都好商量。”一名身着轻甲的男子站了出来,他挥了挥手,其他人纷纷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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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美人,权利,大晋能给你的,我们可以给你,大晋给不了的,我们蛮楚也能给你!”
那人抄着一口流利的大晋话,口音也十分纯正,郭仇春不禁眉头紧拧,眸中怒火腾跃。
“你是晋人?你叛敌?”
那人倏地哈哈大笑起来,展开双手,语气甚为轻蔑。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什么大晋蛮楚,不过都是圈地为王而已。有本事者自当逐鹿其中,分一杯羹也无不可。
“像将军这样的勇士,居然被大晋用来做敢死队,于某都觉得可惜。将军,放下你手中的弯刀,我可以允你更高的军权。
“只要你点头,换个方向,你会看到更广阔的沙场。届时,不仅仅是蛮楚与大晋,就连周国,也迟早会是我们的囊肿之物!
“大丈夫立于天地,成败——嘶……”
“给老子闭嘴!”
郭仇春听得头晕脑胀胸闷气短,实在受不了了,脚尖勾住一块砂石踢了过去,正中那人腹部,打断了对方的慷慨激昂。
“老子只是鲁莽,不是傻子。”郭仇春瞧那人疼得直哆嗦的模样,不禁淬了一口唾沫,“老子的头儿当年可是陛下钦点的探花郎。”
“就你这点墨水还想糊弄老子?下辈子也不可能!”
姓于的策反失败,有些恼羞成怒,还想在说什么,被其他人劝住了,只能被迫随郭仇春一退再退。
耶律察怍忽然抬手。
他道:“不能再退了!所有人听令,擅闯者,杀无赦!”
“将军!不可!”
“这是军令!”耶律察怍横眉怒目,继续道,“蛮楚的大业未成,不能毁在我们手中!”
“杀!”
纵然亲卫有再多不愿,也不能违抗军令,只能听令行事。
“杀!!!”
耶律察怍军令一出,郭仇春手中的保命筹码已经失去了作用。
不过无所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哈哈哈哈!将士们!老子来陪你们了!”
他果断地割断了耶律察怍的喉咙,拖着他的尸体挡住一波箭雨后扔在地上,双手持刀,一人血战百军。
号角声起,马蹄踏踏,喊杀不断,刀剑戈戟声声不绝。
血水模糊了双眼,但郭仇春还是看见了,他看见他们大晋最年轻的主帅,一人一马,手持长缨枪,一往无前。
他听见,主帅在喊他的名字。
“郭仇春!擅离军营,罪加一等!”
他看见,谢将军的手臂被敌军划伤了,但是他实在没有力气爬起来替他挡一挡了。
【真可怜,冰天雪地里也没啥好吃的,你就和我一起吃点雪团子吧。挨挨就过去了,春天就来了,一切就好了。】
【没有名字啊?只记得姓“郭”?行,那就叫郭仇春吧。跟着本将军一往无前,杀蛮子个落花流水,等到春来,咱爷俩再一起沽酒到天明。】
眼前晃过初次遇到老定北侯的画面,郭仇春咧嘴笑了。
“老侯爷,您来接我了吗?”
意识渐渐模糊,四周的喊杀声也在慢慢消退,郭仇春双手撑着弯刀,望着来时路。
“主帅,谢将军,对不起。我——”我又鲁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