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我的承诺都是骗人的,就算那严虎罪无可恕,我既已经答允他保住他家人,那便是承诺,完不成便是骗人,骗一个临死之人用尽全力将希望交给我。”
苏千夕有些于心不忍,“你不是从一开始就想着不救他家人,更不是只想假意答应骗取他的话,你不必自责,现在的局面肯定是更有势力的人做的。”
“我虽不知道你们在谋划什么,但也知那人背后很不简单,这样的结果归根结底也是他自己带来的。”
苏千夕心痛地看了眼地上的女人,只这一眼,却发现了异样。
她抓住暮拾的手腕,“等等......你要找的东西可能还在。”
暮拾立马回过神,眯起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苏千夕。
“你怎知我是要……”
苏千夕打断他,“别说这些了,你看那个女人,她的姿势很奇怪。”
暮拾回过头,都尉夫人睁大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一只手臂前伸,似乎在努力朝前够着什么。
苏千夕顺着那手的方向望见一口井,“她用尽全力爬出来,不是为了逃生,目的地可能是这井,里面只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暮拾想起严虎最后说的话,夫人有……证据,就在......鸡。
他说的不是鸡,是井!
北夏上前将拴着木桶的绳子取下,“郎君,我下去看看。”
暮拾拿过北夏手里的绳子在自己身上系好,“我来。”
他将绳子另一端结实地捆在不远处的石凳上,拖着绳子走到井边。
看向井旁站立的苏千夕,神色难得的柔和,抬起她的手,将身后的麻绳放进她手心,慢慢握紧她的手。
“暮某今日的性命就交到苏娘子手中了。”
苏千夕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麻绳,手上还残留了一丝暮拾的余温,没等她回过神,手中的麻绳开始移动,暮拾已经一点点下井了。
苏千夕望见手里快速滑动的绳子,急忙想去将绳子控制住,北夏一把从动作慌乱的苏千夕手中接过麻绳。
“我来我来,我们郎君说笑呢,真要是交给你,你手磨破了都拽不上来他。”
说笑?苏千夕朝井中看了看,他还会说笑?
暮拾很快在井底发现了东西,开始折回,拽他上来苏千夕可是出了力的,她站在北夏前面一同用力,虽然力气小,但站着光看她可做不到。
眼看暮拾快到井口了,苏千夕却突然发现他身上绑着的绳结竟然在不断松动,急忙伸出手大喊,“小心!绳子松了!抓住我。”
暮拾低头想去将腰间绳子系紧,但还没等碰到绳结,绳子却猛的一下子散开。
暮拾眼疾手快抓住松开的绳子,两脚紧紧登着井壁,苏千夕吓出一阵冷汗,将手往下伸了伸,回头大喊。
“北夏,用力拉绳子。”
暮拾将麻绳在一只手腕处绕了几圈,紧紧攥着,随着绳子的收短,暮拾另外一只手总算抓上了苏千夕的手腕。
苏千夕两只手死命拽着暮拾的胳膊,“北……夏……”
“来了来了!”北夏把拽上来的绳子固定在石凳上,急急扑到井口帮忙。
北夏到底是练过武的人,苏千夕还没准备好,人就被他三两下拽了上来,没收住劲,苏千夕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眼看仰头就要朝身后倒下去。
刚被拽上来的暮拾一个箭步冲过去揽住苏千夕,两人瞬间一同倒在地上。
落地后,苏千夕从暮拾怀中惊慌起身,神色慌张地插手行礼。
“多谢暮郎君。”
女孩脸上一时间晕染上了一层淡粉色的娇羞。
暮拾扶着胸口闷哼两声站起身。
“不必,你刚刚尽力帮我,我自当护你周全。”
北夏适时插话,“郎君拿到东西没有?拿到了我们赶快走吧,一会儿屋子都要烧塌了,出去有的是时间跟苏娘子闲聊。”
苏千夕听见这话不自觉别过头去,暮拾也回头瞪了北夏一眼,随后抓起苏千夕胳膊朝着后院走,“后院火势小,我们从后门出去。”
暮拾解开自己在井中浸湿的披风,罩在苏千夕身上,女孩将披风在胸前抓紧,却面颊滚烫地低着头,不敢抬头。
“多谢郎君。”
暮拾将人一路护着,到了后门处,推拽了几下,只有哗啦啦的铁链子声。
被锁住了?!苏千夕隐约记起,她进来时那个被烧塌的侧门地面上,好像也有掉落的铁链和锁头。
她不忍再细想,太可怕了,所有的门都用铁链锁住,里面的人也被……
北夏撸了撸衣袖,将两人往旁边推了推,“来,让一让啊。”
他后退几步,活动下身体,快速地朝着后院那木门撞去。
只听“彭......”的一声响。
第一下,没开......
苏千夕缓缓抬起葱白的双手捂住眼睛,实不忍看,耳边是北夏“嘶哈嘶哈”的声音。
北夏缓了缓,继续......
每撞一下,苏千夕就跟着“哎呦”一声,还好没几下门就被撞开了。
北夏抖了抖身上的灰,“成了,快走快走。”
……
几人从起火的宅院离开后,暮拾没有带着苏千夕返回城中,而是来到了郊外之前关押严虎的那间院落。
推开厢房的门,屋内潮湿的灰尘气息扑面而来,苏千夕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暮拾抿了抿嘴唇,脸上有着些许的为难。
“今夜不便返回城中,委屈苏娘子再在此将就一晚,明日一早,会有马车送娘子回城。”
苏千夕点点头,抱着肩膀直哆嗦,手里拎着湿漉漉的披风,微微抬手递还给暮拾。
兴安城的一年四季温度都十分适宜,正值九月初秋,她身穿的那件袍服原是足够的,但她现在湿凉的衣袍在这透着寒凉的夜晚,风一吹那就是一阵寒颤。
暮拾将屋子点亮,从衣箱里拿了一件长袍出来,“我这里没有女子的衣服,见你穿着男装也很合适,你且先换上这套干衣裳,屋子我让北夏帮你收拾出来。”
北夏抱着肩膀依靠在墙边,“都这么晚了,还收拾什么啊,咱们三个就在主屋对付一晚呗。”
此话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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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千夕和暮拾同时一震,暮拾上前一把扯走倚在墙边的北夏,结巴地解释:“他心思比较......单纯,娘子别介怀。”
苏千夕抱着干衣袍干巴地笑笑,“这屋子不用麻烦北夏小郎君收拾,之前又不是没在此住过。”
说完两步迈进屋里,迅速关上门,背倚着木门,浑身寒凉唯有脸颊滚烫。
她打量了下这间屋子,上一次没什么心思仔细看,这间房虽然不大,但还算整洁,只是看得出许久没住过人了,满是灰尘。
一想到满屋的灰尘,苏千夕又是一个喷嚏,她想着这只怕是过敏性鼻炎被勾出来了。
不过两次进到这厢房,暮拾对她的态度却前后差出十万八千里,自己的心境似乎也有了些变化,没有之前那般着急着逃离此处,逃离暮拾。
苏千夕换好暮拾的衣袍,珠灰色暗花的圆领袍衫在她身上十分合体,娇艳纯净的面容,即便穿着男装也难掩姿色,这身打扮反倒增添了几分飒爽豪迈之意。
“咚咚......”轻巧地两声叩门声传来,苏千夕起身去开门,暮拾抱了一床被褥站在门外。
“干净的。”说着便抱着被子进门,直奔床榻。
望着暮拾铺床的背影,苏千夕忍不住好奇道:“这里是哪?”
暮拾动作一顿,这个小宅院算是他儿时的半个家,父亲每每在郊外练兵之时都会带上他就近住在此处。
面对苏千夕的询问,他只是淡淡回道:“一个久不住人的地方罢了。”
弄好了床铺,他转身缓缓走向苏千夕。
“苏娘子原先胆子很大,现如今胆子小但是......”又靠近两步,“勇敢。”
苏千夕面露疑惑,胆子小还勇敢?这不矛盾吗?
暮拾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胆子大是天生的,而原本胆子小的人,却做了大胆之事,这是一种选择,这种选择是勇敢的。”
暮拾将目光移到苏千夕明媚的双眸上,“勇敢不只有一种解释,还有一种是:在某些选择上,勇于战胜自己的胆小和不敢的恐惧。”
苏千夕听后愣住了,这是她没听过的解释,没想到面前的人能说出这样一套一套的话,突然觉得暮拾这个纸片人的形象在她眼中变得立体起来。
临走时,暮拾站在门口犹犹豫豫地说了句:“以后少做这样危险的事。”
暮拾回到主屋,北夏便迫不及待迎上来,“郎君拿到证据了?”
暮拾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被好几层油纸包裹严实的东西,坐到书案前缓缓打开。
里面只有三样东西,对暮拾来说却是足够了的。
一样是泛黄的书信,内容是有人让严虎去杀掉一个城外临县的工匠,而这样做的好处便是将折冲都尉的位置留给他。
那这位工匠,应该就是当年做了假虎符和圣旨蒙骗父亲之人,严虎留下当年的书信留以在作关键时刻保命。
只是这些东西最后并没能保下他一命,只能成为他为了同归于尽拉人陪葬的底牌。
北夏拿过第二样东西细细一看,惊呼道:“这个工匠果然是当年的造假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