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沈冰澌举起一只手,示意崔星苗先听他把话说完,“我答应你,但我也有三个条件。”
“一,”不等崔星苗表态,沈冰澌就竖起三根手指,每说一个数,放下一根,“我可以不说话配合你,但我不会说假话,不会对你胡编乱造的事情点头称是。”
“干嘛这么紧张,怕我说小话编排你?”崔星苗掩口轻笑。
“二,”沈冰澌没有跟她商量的意思,继续说下去,“容谢打小就跟我一起长大,离开沈园就去了灵镜宗,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不知道江湖上那些三教九流的事情,你也不要用江湖上的事来影响他。”
“……”崔星苗笑容微滞,敢情沈冰澌还嫌弃她说合欢教、炉鼎之类的词玷污了他清纯无辜的挚友?他挚友也三十好几了吧,比她大一轮呢!到底谁是仙子啊!
“三,”沈冰澌收起全部手指,“我与容谢的挚友情谊不容质疑,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许违背这一条基本原则。”
“……”崔星苗彻底笑不出来,她甚至怀疑沈冰澌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吓唬她,这是正经见朋友前的约法三章吗?怕不是亲闺女的周岁宴都没有这么剑拔弩张的。
“沈冰澌,我有时候还挺好奇,你和你挚友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了。”崔星苗话音未落,就看见沈冰澌竖起三根手指,她叹气,“……好吧,我保证不说脏话,不玷污你俩纯洁的友谊,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沈冰澌颔首。
沈大庄主终于肯拿出他的玉佩,联络他藏在老巢里的金蛋……哦不,挚友。
“嗡——”玉佩短促的一响,那边立刻接通了。
好像容谢一直守在玉佩旁边,等这通联络似的。
“沈冰澌!”一个急迫又委屈的声音从玉佩中传来,“你快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冰澌忙把玉佩凑到嘴边,正要回话,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按住了玉佩。
沈冰澌抬头看向崔星苗,崔星苗冲他摇摇头。
他深吸一口气,硬是把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
听容谢的声音中气十足,不像是遇到危险的样子,周围还有一些鸡鸭扯着嗓子叫唤的杂音,多半是又去外门集市了。
“沈冰澌,唔……”那边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声音忽然小了下去,还自言自语起来,“糟了,我忘了……不会暴露他的身份了吧,这可怎么办……”
听容谢在那边碎碎念,沈冰澌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容谢肯定是想他想狠了,他一联络他,便脱口而出他的名字,把他们以前约定的沈冰澌先报假名都忘到了脑后。
崔星苗看着他,摇摇头,一副“没救了”的表情。
然而沈冰澌并不打算收起自己得意的笑,隔着玉佩,他笑一下还能影响崔星苗问诊?
崔星苗冲他比了个手势,叫他按计划说台词。
“嗯,星苗仙子来访涣雪山庄,请做好准备。”沈冰澌说道。
“啊?”容谢明显愣了一下,“你说谁?”
“星苗仙子,”沈冰澌解释道,“一个医修朋友。”
崔星苗立刻在空中横拉一下,让他住嘴。
“哦……”容谢那边声音降了调,“什么时候来?”
这回沈冰澌没说话,先看崔星苗,崔星苗捏了捏眉心。
“我来说吧。”崔星苗示意沈冰澌把玉佩伸过来。
沈冰澌照办。
崔星苗换了一副空灵轻柔的嗓音:“不知容管事什么时候方便?”
沈冰澌眼皮微跳。
玉佩那边沉默片刻。
就在沈冰澌担心容谢会不会不高兴的时候,玉佩里传来一个温柔大方、令人闻之如沐春风的声音:“仙子肯降玉趾,山庄随时恭迎。”
沈冰澌的眉毛飞了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听过容谢这样说话了,好听是好听,就是有点假模假式的,明明刚才和他说话的时候还很正常。
“那就三日后,巳时前后,我和沈冰澌一道过来。”崔星苗道,“我姓崔,容管事称我崔姑娘就好。”
容谢又问了崔星苗有没有什么习惯,吃食上有没有忌口,完全就是一个训练有素的专业管家。
“如此甚好,”容谢笑道,“不知二公子是否在侧,我还有些问题想请示他。”
沈冰澌觉得浑身不对劲,但还是在崔星苗的监视下,和容谢进行了没有废话的对话。
情况大概就是各峰长老送了一大批活物到涣雪山庄,容谢喂不过来,所以才会有开头那些鸡鸭聒噪的声音。
容谢希望沈冰澌能给云峰长老回个话,让他们把多余的活物搬走,只留下一部分接待崔姑娘。
沈冰澌本想掰扯几句,留下来他们继续吃也行,但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只好“嗯嗯啊啊”地应回去了。
事情交代完了,沈冰澌结束同心传音,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有些不放心。
听容谢的意思,好像是准备大操大办,准备一桌宴席迎接崔星苗,可是崔星苗看起来也不能吃,容谢身边又没有个帮手的,别操办了一场,崔星苗只吃了两口,却把容谢给累倒了。
沈冰澌正想跟崔星苗提这事,却见崔星苗一脸向往,易容的老褶子都撑开了。
“容管事和我想的不太一样诶。”
“什么不一样?”沈冰澌心不在焉地问。
“我以为他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美人,平时只在书房里看书写字,莳花逗鸟什么的,没想到还这么会关照人,”崔星苗顿了顿,满眼期待地看向沈冰澌,“还有,怎么没听你说,你们山庄有大厨啊,是准备摆宴迎接我吗?太好了,我最喜欢美食了,可以点菜吗?”
“点你个地瓜秧子,”沈冰澌把更粗俗的话头忍了回去,“容谢做什么你就吃什么,不管你喜不喜欢吃,都尽量多吃两口,他一个人筹备一桌不容易,知道吗?”
“啊……是容管事亲自做啊,其实不必这么麻烦的……”崔星苗稍稍失望,她还以为可以吃到灵镜宗大厨的私房菜呢。
“那我现在通知他,让他别做。”沈冰澌拿起玉佩。
“别别别,”崔星苗拦住他,“别显得我人还没到,事情特别多似的,容管事怎么安排,我跟着享受便是。”
沈冰澌露出了“这还差不多”的表情。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三日后。
崔星苗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初到涣雪谷,还是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
碧绿的草地像毯子一样,在上面躺着晒太阳肯定很舒服,草间开着星星点点的彩色小野花,一簇一簇,随风摇曳,空气中飘荡着万物萌发的香气。
“喂,你在干什么?”沈冰澌生硬的声音从小路中间传来。
“再摘一点,再摘一点就走。”崔星苗撩起裙摆,像个出来游玩的小姑娘一样东采采、西摘摘,不知不觉攒了一大把各种颜色的小花,开心地举到空中,“看!”
然而她让看的人已经走没影了,小路上空空荡荡。
“急什么呀。”崔星苗使了个移步幻形,追上沈冰澌,“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呢么?”
“怎么没到,都快过了。”沈冰澌健步如飞,“你听着,巳时正的时候主峰就会敲钟,他们已经把撞锤拿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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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你,长了一副顺风耳。”崔星苗拽了一下小花。
“而且容谢联络我了,我告诉他很快就到。”
“诶?什么时候?”崔星苗诧异,“我怎么不知道?”
“从寅时开始,每隔一段时间一次,你问的是哪次。”沈冰澌瞥了她一眼。
“哇,没想到容管事这么细心周详。”崔星苗睁大眼睛,把花举到胸前,“那我等会儿要把这束花献给他,辛苦我们的容管事。”
“……”
听到这轻描淡写的话,沈冰澌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不知道容谢究竟做了多少准备,非常后悔答应掺和进崔星苗的游戏里,天下神医千千万,就非得吊死在崔星苗这一棵树上?
“喂,你不会是生气了吧。”崔星苗打量着他的脸色,两人也算从小就认识,崔星苗知道沈冰澌的脾气又臭又硬,而且还上脸,不过,倒是也挺容易看懂的。
“我这么做,当然有我的道理,容管事准备得越尽力,灵力就消耗得越干净,到时候我为他诊脉,就越容易看出问题的症结,而且,他经脉中灵力空虚,才不会和我的灵力互相打架。”崔星苗正色道。
“……”沈冰澌的表情果然好转了一些。
“所以啊,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像刚才这样质疑我的举动,都不要有,私下里偷偷联络容管事,也不许了,知道吗?”
说话间,两人来到涣雪山庄大门前。
涣雪山庄坐落在一片明镜似的湖泊边,湖水倒映着高低错落的碧瓦朱栏,仿佛哪位盛京来的王公贵族置办的一处别业。
“真是美轮美奂。”崔星苗赞道。
“那是自然。”沈冰澌毫不客气地答应。
“不,我是说容管事。”崔星苗一指台阶。
一抹月白色的身影正站在门前台阶上,双手鞠在身前,静静等候两人。
“要不然是谁?”沈冰澌不解。
“……你行。”崔星苗无言以对,将手中的花往沈冰澌怀里一拍,压低声音道,“记得你答应的事。”
说罢,她昂首阔步,向台阶前的容谢走去,婉转优雅地行了个屈膝礼:“容管事好,小女崔星苗,见过容管事,劳烦你特地出门迎接。”
容谢似乎有一瞬间出神,他的目光从沈冰澌身上移到近处的美貌少女身上,脸色微白,看起来像是三天没睡觉,站在风里都能被吹走似的,即便如此,他还是优雅地以托手礼隔空托起崔星苗,温然道:“崔姑娘多礼了,宾至如归,既然来山庄做客,就当做来家里一样轻松随意吧。”
崔星苗感觉到身后的气压又变得很低,她暗暗叹气,抬起头时,眼前蓦的一亮:“远看美轮美奂,近看更是世上无双。”
容谢被她轻灵的笑容晃了一下眼,口中自动解释道:“崔姑娘雅鉴,这涣雪山庄乃是一位盛京宫廷匠作坊中有名的将作少匠设计建造的,背山起势,临湖照影……”
“不,我说的是你。”崔星苗笑眯眯拉起容谢的手,向大门中走去,“别在风里站着了,我们进去说话吧。”
容谢一愣,介绍的话语哽在喉中,耳根也微微热起来,这崔姑娘的辞令作风竟如此……大胆,让他不知如何应对。
大概就是江湖儿女吧,有种他不具备的洒脱大气。
“崔姑娘说笑了。”容谢随着崔星苗走进院内,他也想夸赞一句崔星苗,可是又说不出口,作为一个管家,怎么能评判宾客的外貌呢?而且还是沈冰澌的贵宾。多余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他能感觉到,沈冰澌的目光正盯在他和崔星苗一触即分的手上,一股莫名的压力令他如芒在背,下次还是躲着些崔姑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