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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脆弱

作者:司墨淼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病人的请求是无法拒绝的,何况这位病人还是她的心上人。


    司清焰老老实实地坐在他的病床旁,跟他讲那个陌生男子是怎么回事。


    时渊洺静静地望着她,指背来回摩挲她的脸颊后,又给她理顺那凌乱的发丝。


    耐心倾听时,明显听出她凌乱的语序,头脑似乎还不甚清晰。


    心疼的同时不急于打断,等她终于说完,才开口确认他最关心的事:


    “清焰,告诉我,你在怕什么?”


    侵害她们的男人已经被捕、时渊洺的伤势也无大碍,整件事的局面已算妥帖,司清焰完全了解到这些,为什么她的眼神还很惊恐、嘴唇还在颤抖?


    时渊洺敏锐地感觉到女孩的恐惧,只想了解清楚后为她排忧解难。


    安静了一瞬,司清焰知道很多事已经不用再顾虑,只需要把话说清楚:


    “时渊洺,我好怕,好怕你永远离开我。”


    她哽咽着继续往下说,得知他已患过PTSD,还有她方才做的噩梦,以及他的遗书。


    这所有的一切都让她后怕,还让她觉得死亡从不遥远。


    沉默突然降临在这间病房里,她的脑子也在这一刻沉稳下来,因为时渊洺听到她说的这些事后,只是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像在温和地诉说他可以摆平一切,叫她不再慌乱。


    “上来,清焰,和我躺在一起。”


    他们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一起,不去碰到彼此的伤口,又始终盯着对方的伤口,用眼神用全身心去呵护对方。


    宽厚结实的手掌稳妥地拍打她的后背,时渊洺只想呵护她更多,一下一下的哄慰让她的呼吸慢了下来、也让她的心软了下来。


    等她终于完全放松后,他便娓娓道来那些往事。


    其实和上回说的并没有太大不同,只是添了一些她从未听过的细节。


    他的心理疾病来得突然,是在林琛死后近一年才猛然发病的。


    “在跟我提分手前?”司清焰仰头注视他,提到“分手”时说得平淡无波,明显已经毫无芥蒂。


    她只是想知道具体时间,注意力全在他的病上。


    反倒是时渊洺被“分手”二字弄得心神微颤,缓了一会儿后才默默点头回应。


    那时的他刚完成一项漫长的任务,得空休息喘口气,却在某天晚上突然失控发病。


    一直潜伏在他精神里的猛兽忽然醒来,势不可挡地扑向他的理智,将他撕裂让他发疯。


    医生将诊断告知他的时候,他甚至察觉不出自己有哪里不对。


    也许是悲伤的滞后性让时渊洺后知后觉吧。


    林琛和云秋的死,没在第一时间击垮他,但他的精神早被压抑着的泪水沾湿,可能刚开始只沾湿了脚踝,等到察觉的时候,那泪水已经涨高到他的下颌,即将淹没他的呼吸。


    对他们死亡的思考也给他带来了无形的沉重压力,以致于心灵在不知不觉中早就受到重创。


    发病后他并不消极,因为在这个行业得病的人不只他一个,医生也说他的症状比较轻微,完全康复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可在治疗了一个多月后却毫无起色,并且症状越来越明显。


    “清焰,老实说,我当时很挫败。”


    那是最消极的时刻,时渊洺思考了很多很多,想到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想到自己的爱人司清焰,想到未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医生已经强烈建议他不要冒险去找林琛的尸骨,他也深知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去深入险境,无异于与死神共舞。


    可他并不想放弃。


    听到这里的司清焰慢慢收拢自己的手指,紧抓住他的病服不放。


    时渊洺第一时间感受到她的紧张,抬起她的下颌,严肃认真地盯着她的眼,解释自己没有要刻意隐瞒。


    “如果在跟你坦白分手原因的时候顺道说出这件事,你可能会同情我,甚至会当场原谅我,可我并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他希望她能客观冷静地顺从内心,不受其他情绪干扰自己对他感情的判断。


    何况他也并没有刻意隐瞒,司清焰记得他曾轻描淡写地提过这件事;只是那时的她听得太急,信息又太多,使她忽略了他那句话的深意。


    当然,也不排除是时渊洺刻意为之的结果。


    他的确没有想要隐瞒,毕竟这心理创伤已经几乎痊愈。


    原来在和司清焰分手之后,他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才找到林琛的尸骨,确切的说是已经被处理过的骨灰;而在此期间他还误入了一场其他死者的入殓仪式。


    那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看入殓师的工作,起初只是出于好奇,但随着仪式的推进,他的内心受到很深的触动,同时还有个声音在召唤:这就是你未来该走的道路。


    于是在此期间还学习入殓工作,一找到林琛后就回到这里开公司,成为一名入殓师。


    “入殓工作和摄影有点像,都能把人原有的模样保留下来。”


    也许是怀着这样的观点,他在做这份工作时很顺手。而更让人意外的是,工作的这一年里,他不仅修复了一具又一具遗体,还在不知不觉中修复了自己的心灵。


    医生恭喜他的病情好转了不少,也没料到新工作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疗愈效果。


    所以当他重新站在司清焰的面前时,她才察觉不出任何异样。


    他的平静不是伪装,而是历练后的坦然。


    司清焰感慨万千,没想到在他们分手后的三年里,他经历的挑战与磨难并不比她少;更没想到他是在将破碎的自己拼好后,才自觉有资格来接近她。


    而且,他原先不让她看见这份脆弱,此时此刻却事无巨细地袒露无余。


    他果真不再恐惧,因他相信她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去承接他的脆弱。


    她柔情地在他的脸上移动目光,就像用手指上下摩挲他的脸庞。


    不知为什么,心里产生一股强烈又温情的冲动,于是毫不犹豫地半跪起身,她将他的头揉进怀里。


    她的身子太小了,又许是他的身躯太宽广,使得她无法将他整个人都揉进怀里。


    她自觉内心还不够强大,无法用更好的方式去接纳他满身的疲惫。


    她对此好遗憾好遗憾,只好拼命地收紧手臂,再收紧手臂,顾不上手肘的伤,只恨不得让手臂变长、身子变宽,可随即又怕弄疼他,因而只好松了力道,改为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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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和的方式抱着他、拥着他。


    时渊洺无声地笑了笑,纵情地回抱她、安慰她:“清焰,我没事。”


    司清焰哪肯放手,继续拥抱,还用下颌蹭了蹭他的头顶。


    时间绵绵地流逝着,可渐渐地开始不对劲。


    司清焰发觉掌下的肌肤越发滚烫,喷在胸膛上的呼吸深沉又灼热,膝盖处也似乎硌到了什么。


    额,好像是他的擀面杖……


    “抱歉。”


    时渊洺无奈地将她稍微拉开,但脸上神情颇为淡然,和身体传递出的热情截然不同。


    没办法,常规的拥抱对他来说已是克制的极限,何况是司清焰主动给予的怀抱呢。


    她的心疼、悲悯和温柔,还有想将他吞噬入骨的力度,都让他恨不能进一步索取。然而可惜的是,以现在他们的关系来说,他还不可以轻举妄动。


    尽管她今晚对他的态度已出现明显的不同,但爱可以是流动却不能是模糊,他不希望趁自己之危时,来获得她的再一次青睐。


    幸好他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至少等他们的伤都痊愈,等到他们的头脑都处在理智之下。


    尽管理智很难很难,因女孩过分好奇的神情叫他哭笑不得,心想她总不至于这么惊讶吧。


    难道她不知道,她光凭呼吸,都足以令他热情高涨。


    “你为什么会……?!”


    她甚至想要伸手来碰触,时渊洺只好单手扣住她的双手,阻止她继续挑逗他。


    可司清焰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反而还纯真地询问:


    “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会这么精神呢?病人不都很虚的吗?她如是想着,但还是机智地收敛了后面几句。


    时渊洺嘴角微微抽搐,低着头垂着眸,拇指缠绵揉搓她的手背。


    “我不是伤到那里。”所以它很健康强壮,当然会有反应。


    有一阵子俩人都没再说话,有人是太过害羞不知说什么好,有人则在等待高涨的反应降下去。


    最终还是时渊洺清了清喉咙,请求女孩帮他把原先穿的衣服拿来。


    衣服拿过来后,他从口袋里找到了想交给她的东西。


    是今日的信。


    司清焰明明想笑的,可眼里已经噙着泪,温热地打着转,努力不让它流下来。


    叫自己忍住后,才发现信上沾了不少血迹,完全看不得了。


    “我想念给你听,清焰。”他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让女孩因那血迹而又陷入悲伤。


    俩人便又重新窝在一张病床上,司清焰埋到他的肩窝,听他从胸腔发出的低沉嗓音,从脸颊震到耳廓,徐徐地灌进她的心里。


    时渊洺完全不用看信,毕竟是自己写的,而且过目不忘,当然能够一字不差地念与她听,念到最后,他终于可以当面告诉女孩:


    “清焰,我想你,很想你。”


    这是在失去她的三年里发出的思念、早在与她重逢时就想说出的思念、也是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当面说出的思念。


    今天发生的一切把两颗心推得更近了些,尽管还需要进一步确认心意,可夜色已深,他们只想柔软、安稳,亲密地裹进甜美梦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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