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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罪行滔天

作者:万舞洋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楚奕想了想,也就答应了。下了密室,楚奕举着火把走在前面,嘱咐林妍小心凹凸不平的路。


    领着林妍来到几排大柜子前,楚奕指着柜子向她道,“这里是五年前的资料;再往前是十年前的。左边是软玉楼报来的东西,右边是家里人的信件手记……”


    大概向林妍介绍了卷宗存放的位置,楚奕又道,“你看吧,我在这里陪你。”


    “我自己看就好。”林妍打发他走,“天色不早了,少爷您休息吧。”


    楚奕笑问,“这间密室平时没人来,阴森得很,你自己一个人不害怕?”


    林妍笑了,“您还把我当小孩子呢?”


    “好,妍儿不是小孩子喽。”楚奕逗她一句,“行吧,我就在上面,这里不许外人进,我在上面给你守着着,万一我爹来了,也好应付,你有事了叫我。”


    林妍眉眼温柔,“嗯。”


    楚奕离开,林妍立即翻看起十年前的卷宗来。


    架子上的资料很多,林妍一目十行,看的飞快,直把卷宗看完了三分之二,也没有发现软玉楼在其中做过什么特别的手脚。


    放下最后一摞纸,林妍揉了揉额角,大概……是林旸误会了吧。


    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林妍长舒了口气,转身就要离开。


    但她脚步忽然顿住,不对,她忽然发觉她想错了。妈妈与楚奕,互相说过对方不可信,楚奕说过,楚氏离京二十年,软玉楼落入妈妈之手;妈妈也说过,楚氏离京后,十几年没有过问过软玉楼。


    林妍又走向了右排的柜子。


    这排柜子大小不足软玉楼那边的五分之一,却是上了一排重重的锁。


    锁是难不住林妍的,她拔下钿子,拨弄了几下锁芯,咔嚓一声便开了锁。


    拿出里面的信纸,只一眼,她已移不开目光——


    “兹以林长义愚首告祭祖父英灵……”


    资料不足软玉楼卷宗的十分之一,林妍却整整看了小半个时辰,恨不得把每一字、每一句都印在脑子里,却又想通通忘掉好像从不曾看过……


    林妍知道,戾帝二年,楚宗叛国罪不容诛,临朝断罪,而苏氏等一干北派世家却官官相护,力保楚氏余孽。于是以当时新科进士林长义等一干年轻学子为首,于宣德广场长跪绝食,请愿朝廷,严惩叛国之贼,史称“宣德请愿”。


    元庆党禁,林太子太傅蒙冤获罪后一年,徐太傅谏言立皇太孙,期间有清流之臣欲为林太子太傅翻案,是以宫中连出朱批,怒斥林太子太傅之学为“伪学之作,荼毒百世”,遂掀起一场党禁之变,获罪受牵连的寒门清流无数。


    原刑部尚书常志峰,戾帝二年进士,与林长义同窗,戾帝二年参与宣德请愿,党禁中获罪,贬交州知府,任上不过半年,染疫而亡;


    原礼部侍郎闵嘉,戾帝二年同进士,参与宣德请愿,党禁中获罪,贬坦洲县令,任上四年,郁郁亡故;


    原御史谭彬奇,戾帝二年同进士,参与宣德请愿,党禁中获罪,判流放;


    原京兆府尹,戾帝四年进士,参与宣德请愿,党禁中获罪,贬瘴州团练使;


    原御史范畅,戾帝四年同进士,参与宣德请愿,后获罪革职,终身不得起复;


    原翰林学士柳南,戾帝六年进士,参与宣德请愿……


    这一份名单很长很长,林妍记得每一个名字的下落——贬官、革职、流放;


    那一年参与过宣德请愿的热血方刚的年轻士林学子们,大半——不得善终!


    林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镇定自若地把书信手札放回原处锁好柜子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浑浑噩噩地走到软玉楼卷宗那边的,只知道下一刻找回知觉的时候,已经把一人多高的书架带倒在地。


    卷宗乱七八糟撒了一地,陈年的柜子散了架,林妍愣愣地把自己从书堆里挖出来,才发觉身上疼的要命。


    然后就听见了慌忙的脚步声——


    “怎么了?你摔到哪儿了?”是听到柜子翻倒的声音匆匆跑下来的楚奕,他扶起林妍,询问她是否受伤。


    可林妍看着他嘴巴张张合合,脑子里想的却是每每与他提起林太子太傅冤案的支支吾吾;


    楚奕又唤她,“妍儿?”


    林妍的脑海里,翻涌着林曦死前的样子,林曦说她欠了她一条命,要活着,为她爹爹伸冤;


    “你怎么哭了?”看着林妍眼睛里涌出大滴大滴的泪花,楚奕慌了,“摔疼了?能动吗?……”


    林旸说的对,楚奕不能信,那夜出现在林府的八岁少年,的确是他,楚奕!


    是他!


    是他!


    是他!


    可为什么……偏是他?偏是他!


    “少爷?”林妍喃喃,盯着楚奕,目光似是打量着陌生人。


    哪怕五岁起就长在他身边,可原来她,从来不懂他。


    十年,她从未懂过!


    楚氏啊,一双黑手在幕后翻云覆雨,罪孽滔天,罄竹难书!


    废太子冤案,林太子太傅死了,一代清流名臣当世鸿儒家破人亡!


    元庆党禁,清流寒门损失惨重,浊流一派横行朝野,大雍朝堂一片乌烟瘴气!


    江南权贵纸醉金迷歌舞升平,万万百姓饥寒交迫民不聊生,江北千里沃土奴役于犬狄铁蹄之下,朝廷上却再无仗义执言的声音!


    楚氏,都是楚氏,弄权密谋,要颠覆皇权的楚氏!


    楚奕只当林妍是摔疼了,扫开压在林妍身上的书册,“咱们先上去,来,我抱你。”


    林妍却一避,下意识地躲开。


    “怎么了?疼吗?”


    林妍回了神,她垂下眼眸,收了收胳膊,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我……”林妍脑子木木地,睫毛颤了颤,给楚奕编出一套说辞,“我蹲了会儿,站起来就头晕,然后……对不起把这里……”


    “没事,我来收拾。”楚奕道,“你大概是饿了,先上去吃些东西,我吩咐人去请女医来。”


    林妍出来已是四更天,早过了宵禁的时间,索性便在楚府留宿一晚。第二天早晨在院子里看见了陈景和汪尔,俩人见她留宿先是惊诧不已,随后挤眉弄眼了一通,又贼兮兮跑去问楚奕。楚奕一个眼神把他俩冻回来,林妍看他俩探头探脑的,也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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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不想理会了。若是放在以前……林妍想起来在清平山吵吵闹闹的日子,虽说清苦,却乐得其中。


    林妍心下苦笑,倒是还要感谢这么多年他的培养,哪怕心里早已一团乱麻,面儿上竟能若无其事,不叫人看出分毫端倪。


    年轻的姑娘连着几天睡不着觉,夹在楚奕与对林曦的承诺和愧疚之间,不知该如何取舍。


    这一日,林妍深夜里又做了噩梦。


    她梦到了林曦。


    天是白的,地也是白的,白茫茫的无限天地里,林曦远远地站着,向她招手:


    ——“妍儿你快来,爹爹在前面,我向他说了你,他要认你做干女儿呢!”


    ——“妍儿你愣着干嘛?我娘也想见你呢!”


    又看见母亲温柔地笑,“妍儿,娘在这儿呢。”


    而林曦仰头问,“娘,妍儿为什么不过来呀?”


    “不是时候呢。”母亲说罢领着林曦走了,越走越远,林妍想追,脚步却很沉很沉,眼睁睁地看着母亲与林曦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里。


    ……


    林妍又梦到了家里,那个窗户漏风的、只有她母女的小茅草屋。


    娘亲病了,很重,一声一声的咳嗽,咳出一团团的脓血。


    陈景请了郎中来。


    ——“我开一副百合固金汤……”


    ——“再加一味补益之药……附子……”


    附子……


    百合固金汤……


    ……麦冬,贝母,百合……


    贝母!


    附子!


    林妍心脏骤然一缩,猛然惊醒!


    林妍记得清楚,母亲是肺疾,常年咳嗽、咯血,可最终,却是呕血而亡!


    她回忆起当年郎中开的方子,百合固金汤,有一味贝母;而郎中又单加了一味,是附子!


    附子确有回阳救逆之效,可附子生于乌头,与乌头脾性相通,贝母与与乌头合用,有剧毒!


    母亲呕血而亡,不是重病不治,而是死于中毒!


    往日的一幕幕在林妍心里飞快闪过:


    妈妈说过——


    “软玉楼是我的命,便是我一手养大的姑娘,也要让她滚出软玉楼脱下一层皮!只是你是兰妹妹的孩子……便是少爷要你拿刀扎我心肝,罢了,送给你。”


    大小姐楚婉对楚奕说过——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天资傲人,我就更怕日后成了算无遗策、无事不可算计的冷硬心肠……送妍妍回家吧……”


    母亲说过——


    “妍儿,娘不许,不许你再与楚家沾染分毫!”


    母亲逼她发誓——


    “你去求楚家,是与虎谋皮!你答应娘,会离楚家远远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论遇到多大的坎儿,不可以求他们。”


    甚至于姐姐也说过——


    “你不知道你招惹的是什么人!”


    林妍突然明白,为了让她自投罗网,他,楚奕,毒死了她的母亲!


    把她逼进软玉楼,又一步步地,诱着她,走向他……


    这才是算无遗策的楚四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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