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风拿着把刀摸了出来，二人视线相对，结合自己听到的那些流言蜚语，八成阿婆看上的是人家媳妇儿，赵虎有些许尴尬，“对不住啊卓兄弟，这是你家吗？”
卓风将刀收了回去，隐在后半扇门里的武茂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也冒出了头。
赵虎看到他身后的武茂也有些迟疑，“武镖头？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四处往外面看了看，没有见到什么其他可疑的人，这才示意他进院子里来。
再次见到褚红的时候是赵虎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他使劲揉了揉眼睛，见眼前的人没有消散，又掐了自己胳膊一把，确定这不是自己的梦之后，快步走上前左右看了看，没有人皮面具的痕迹，这才意识到眼前站着的是真人。
“褚掌柜！你还活着！”
褚红点点头，看着眼前喜极而泣的壮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将自己腰间的帕子递了出去。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哭鼻子？”
赵虎没有去接，他用袖子胡乱擦了一通，听到声音后再次确认眼前的就是出掌柜。
一旁的阿婆推了他一下，“我就说她知书达礼吧？”
见他这个样子又有些鄙夷，“现在哭有什么用？等你娶到她……”
赵虎连忙捂住了阿婆的嘴，他害怕再说下去，自己逃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是那位卖菜的老婆婆，看来和赵虎很是亲近，是他的亲人吗？
“吃晚饭了吗？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进去吃吧。”
阿婆当然是满脸乐意的，她现在看褚红是怎么看怎么满意，有气质还有礼数，这样的女子在边城可不多见。
赵虎倒是想拒绝，但是他的阿婆已经捧着碗吃起来了，老人家被辣的满头大汗，一边往嘴里塞米饭一边大口喝手边的茶水。
褚红将另一道素菜往阿婆眼前推了推，“婆婆，这道菜不辣。”
阿婆说不出一句话，她胡乱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赵虎在一旁添着茶水，一边拦下阿婆向辣牛肉伸出的筷子。
“阿婆，你吃点清淡的。”
劝阻无解后卓风和武茂只能闷着头吃那道辣椒炒牛肉，试图减少阿婆夹到的量。
看着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样子，蛊女在一旁忍不住轻声发笑。
等到几个人吃好之后，蛊女在院子里踢起了毽子，这还是林志端教给她的。
阿婆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上去和她一替一个接过来踢。
这个时候赵虎才像松了一口气。
“不好意思啊褚掌柜，让你见笑了，我在的时候阿婆就容易乱闯祸，我走了之后她看不到我就会安分一点，大夫说这是什么病，大概率是看不好的。”
褚红不觉得有什么，“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闹腾点也挺好的。”
赵虎摸了摸头，“之前有一次和突厥人打仗，我被砍了六刀倒在了战场上，原本以为自己活不下来，是阿婆拖了我三里地，硬生生把我拖回边城的，后来就将我认成了她的孙子。”
褚红的视线落在院子里瘦骨嶙峋的老太太身上，不知道婆婆得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这么大块头给拖回来。
“突厥？现在还在打仗吗？”
赵虎脸上罕见的出现了几分凝重，“王爷一路打到了突厥的老巢，这个时候正围在他们的城下，原本只要一路强攻进去就行，太子偏偏要这个时候横插一脚，叫停了攻城，他要亲自前往督阵。”
褚红听出来了，无非就是想要攻打突厥的功绩记在自己身上。
“世子，世子他……”
赵虎脸上又带上了一抹欲言又止，像是在思考要不要告诉褚红自己下面说的话。
褚红的视线看了过来。
赵虎一咬牙想了想世子现如今的处境，还是决定将所有事情告诉褚红。
“自从知道了太子来了边城之后，王爷一心都在前方的战争上，每次都刻意避着和他见面，这一次他要押着世子一起去见王爷，想将统领三军的实权都揽进自己的手里。”
“世子来的这一路上受尽了磨难，眼下又被人扣在囚车里要以犯人的姿态去见王爷，这些人实在太过分了。”
褚红缓缓握紧了自己垂在身侧的手，大敌当前，竟然还有空搞这些，是觉得自己能掌控一切吗？
赵活也不明白，为什么褚掌柜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他们？为什么——没有找世子？
若说是因为梁王府如今落难，她要明哲保身，那就更不应该在假死之后出现在这里，应该避的远远的。
“你刚刚说，陈墨来的这一路上受尽了磨难？他不是在边城被抓的吗？”
难道不是贡品的事东窗事发之后，赵衡才借机来边城耀武扬威吗？
还是说陈墨那个时候根本没有回到边城？
褚红想听一句真话。
“当时崔遮拿着真贡品威胁世子跟他回去，我们都劝他先回边城，他害怕你一个人在京都有什么事，就自己一个人认下了罪名。”
“虽然后面王爷献上兵符保住了一条命，但他们用在世子身上的刑具一样不少，还用了黥刑。”
赵衡为了羞辱陈墨，非要让他这辈子都顶着罪人的身份过活，有够混蛋的。
“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后天。”
褚红要去见陈墨一面，不论陈墨是不是还在怨恨当初的事情，褚红都要去见他。
回营的时候，赵虎带着褚红一起去了城外驻扎的地方，他在前面领路带着人穿过了层层关卡。
褚红将自己头上戴着的头盔压低了一些，垂首跟在赵虎的身后。
“前面就是太子的营帐了，穿过那里就能看到世子被关押的地方，我会在外面守着。”
两个人一起穿过那顶大的帐篷之后，赵虎停在了门口，褚红提着手里的饭往那顶小帐篷里走去。
只见一个铁笼立在正中间，里面蜷缩了一道人影。
他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原本那副英俊的面孔此刻消瘦不堪，额外带了几分赢弱。
见到是陈墨的面容时，褚红才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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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原本还害怕这是个圈套。
她伸手探了探男人的鼻息，还好，气息没那么虚弱，只是昏睡过去了。
视线在落到他脖子上的罪字时，不由的眼睛泛酸，伤口已经结痂成疤，恐怕以后再也不会被去除，陈墨后半生都要在脖子上挂着这个字。
他那么傲的性子很难想象当时是怎么撑下来的。
这一笔褚红记下了，赵衡这么费尽心机搓磨他的傲骨，无非就是想让陈墨以后再也飞不起来，等有朝一日，她非要让赵衡也吃一吃牢笼的苦。
褚红深吸了一口气，将他手上磨出的伤口一一上药包扎，这只是褚红看到的，衣服里面的不知道身上还有多少伤口，时间有限，褚红把自己带的那几瓶伤药留下，又将一个装满水的牛皮袋放到他的手边，这才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后知后觉才发现这笼子故意设计的只有半人高的样子，就是为了让里面的人站也站不起来，躺下又伸不直腿。
“褚掌柜，崔遮朝这里来了，快点出来。”
赵虎在外面催促道。
褚红最后看了一眼转身出了营帐，二人一前一后加快脚步往外面走。
“赵将军！”
崔哲认出了前面的人是赵虎，喊出声拦下了他。
褚红移了一步，将自己完全藏在赵虎的身后。
“崔统领。”
赵虎和这个人没有什么过节，唯一一次交手就是在当时护送世子回边城的关卡上。
崔遮朝他身后的帐篷看了一眼，“是来看你们家世子的？”
赵虎低头不说话，就算他说随便逛逛这人也不见得能信，何必浪费这个口舌，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又不能在这里和自己打起来。
见眼前的赵虎没有辩驳，男人了然于心，视线又落到他身后的小兵身上。
“这是你的下属吗？看着眼生啊。”
褚红将头垂得更低，暗道不好，这个人总给自己一种似敌似友的感觉，单看眼下来说，没有办法用好人和敌人去区分他。
“是火房新来的，我带他来熟悉一下路线，没有想到误打误撞就走到了这里。”
这句话放在两个问题上都实在别扭生硬的很，崔遮朝着他的身后走了两步，绕一圈将两个人仔细打量了一遍。
“既然是这样，那就快些离去吧，殿下不喜欢这附近有陌生面孔靠近。”
在看到那道鹌鹑似的身影走远了之后，崔遮朝着不远处藏着的禁军打了一个手势。
要不是刚刚他那一声，这两个人还没走远就会被射成筛子，用脚趾头去想也知道赵虎带着的人是谁。
这女的命还真大，好不容易保了一条小命，不跑得远远的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过来，当初真是小瞧了她。
一路上两个人都行色匆匆，有熟人打招呼，招呼也只是随意附和一声，走出驻扎的营帐之后，又借采买的名义带着褚红往边城去，不多时遥遥便能看到蛊女的身影。
“褚掌柜，崔遮肯定认出了你，边城也不安全，还是快些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