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云眠看着家政阿姨进门来，匆匆直奔猫屋。
家政阿姨好像很赶时间，拎着包进屋，将空了的食盘重新装上牛肉干和鱼饼，又换了新的水，出来便准备走了。
走到客厅，看她一眼。
云眠没理，只扫了扫尾巴，无精打采。
刘阿姨见小猫咪一直昂着脑袋朝门外望，说了句：“小猫儿，你主人今天不回来了。自己在家乖乖的啊。”
刘阿姨也不管猫听不听得懂。但她拿工钱替人做事，沈先生让她帮忙照顾小猫，除了给喂粮喂水，她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这么跟猫嘀咕几句，就觉得有个交代了。
这猫看品种应该挺名贵的，也乖巧，中午她过来就乖乖待在屋里，晚上过来还在沙发上。看着怪惹人怜爱的。难怪沈先生挂念。
刘阿姨摇摇头，收拾东西走了。
沈知行今天不回来了？
云眠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家政阿姨这句话。
她刚想追过去，可阿姨已经‘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云眠有点生气，就算她是只普通的猫，沈知行这种把她带回来养几天就丢给家政阿姨的行为，也很过分好吧！
平时做出一副很喜欢猫，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的样子。关键时候，还不是自己去逍遥自在，根本不管她。
肯定是和那个什么方书语约会去了。
云眠越想越郁闷。
被关在这三十二楼的高层公寓里，想出去透透气都不行。
她找出遥控器，把电视打开。
可前两天她还能看得津津有味的电视，现在根本就看不进去。东西也不想吃，没胃口。
本就空荡冷清的大房子，此刻更显寂清。
云眠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大厦对面的夜景，霓虹光影车水马龙。
玻璃映出她的影子——一只白色皮光毛滑的森林猫，眸子绿莹莹散发着幽光。
跟这偌大的世界比起来，她就像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点，一粒可有可无的尘埃。
她不愿再看，心情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煎熬和焦躁包裹。
……
云眠本想回书房用ipad打发一下时间，可ipad被她昨天玩到快没电了，沈知行走之前也没充。
书房有充电器。她好不容易用两只爪子把ipad拖到充电的地方，可弄了半天，她的爪子都没法把数据线插进去。
就在即将成功的时候，ipad金属背壳一滑，从她爪子掉下书桌，在地上摔出‘砰’的一声，本就临近百分之一的电量，这下彻底关机。
云眠：“……”
她能把六七百克重的东西从左边拖到右边，却没办法把它从地上捡回桌上。
她站在桌边，看着摔在地上的ipad，欲哭无泪。
于是这一整晚，云眠都只好缩在沙发角落发呆，盯着电视跳动的屏幕，直到下半夜才阖了会儿眼。
天刚蒙蒙亮时，她就倏地醒了。
她想通了。沈知行去哪儿，做什么，那是他的事，也是他的自由。他没有义务要照顾她的感受。
那么相应的，她想去哪儿，也不需要告诉沈知行。
现在她就要出去。
妈妈生病了，她要回去探望。爸爸在公司，她也可以去找他。还有徐亦正，就算他们做不成恋人，但至少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还在，他肯定愿意帮她！
云眠瞬间来了精神，浑身充满力量。
她看了眼玄关，门太高了她够不着，但她可以想办法将餐厅的椅子挪过去踩在上面呀！
说干就干，云眠跑过去，开始用身体顶推餐椅。
可椅子是实木的，实在太重了。无论她怎么推都一动不动。
她的力气太小了，不够。云眠这才想起来，从昨晚到现在，她一点食物都没吃，哪儿来的力气。
她把食盘里的牛肉和鱼干一股脑全吃了，又喝上几口水，鼓足吃奶的力气重新用肩膀卡住椅子腿，拼命往前推。
椅子终于动了。
历经千辛万苦，椅子终于被她推到门后。可当她踮脚站上去，离门把手还是差了一截。
云眠急中生智，想到可以用沙发靠垫堆起来垫高位置，于是她又跑回去，用嘴叼着靠垫，一个个往这边挪。
等到她终于够着门把手时，发现怎么弄都打不开——门被家政阿姨离开时反锁了。
“……”
云眠真是眼前一黑又一黑。
气得她从椅子顶上仰倒。椅子跟着坠性往后一趔，哐当歪倒在地，还砸到了她的脚。三四个靠垫也四下散落，滚得满屋。
“啊啊啊啊啊啊啊气死了！”
云眠看着她努力半天的成果毁于一旦，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脚也疼死了，呜呜呜。
她跛着脚，一瘸一拐回到客厅。
够着爪子去拿纸巾盒，心里却越想越委屈，纸巾被她发泄般全扯了出来，沙发上的丝绒坐垫也被她好一通挠，还迁怒地扯下来踩了几脚。
还有猫屋里的那些逗猫玩具，也被她用来出气，撕的撕，咬的咬。猫窝更是被她一头顶翻。
她气自己没用！
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什么事情都会被她搞砸。
折腾累了的云眠终于泄力趴在地板上，眼泪吧嗒地抽咽着。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滴滴’几声。
门被人从外推开。
沈知行坐最早的班机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到家里被折腾成这样子，猝不及防愣住。
“小白？小白？”
沈知行神色一肃，立刻进屋去找猫。
左尧跟在后头进门，看到家里这副兵荒马乱的样子，都惊了：“我去！老板，这是遭贼了吗？”
椅子倒在地上，餐桌上的桌布也乱了，地上散着几个沙发靠垫，更不要说客厅满地飞舞的纸巾，猫粮餐盘东一个西一个，关键电视还开着，但遥控器却丢在地上……
“不可能啊。小区安保这么严，这年头谁还敢入室盗窃？我靠，该不会是私生饭吧？”
昨天才在C市遭遇了一场粉丝围堵，左尧立马联想到这个极端可能，脸色一变。
……
“小白？”
沈知行急切地在屋子里寻找着猫咪身影。
终于，他在猫屋的攀爬架底下看到了它。它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脑袋耷在树杈中间，满脸恹恹的表情。
沈知行唤了它两声，蹲下身，想伸手去抱它。
谁知小白见到他，反应异常地大，整个身子陡然弓起来，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停冲他哈气，龇牙低吼。
“嗷呜~~嗷呜~~”
“好了没事了，小白乖，出来吧。”沈知行放低声音轻哄。
云眠这阵心情很烦，见到沈知行，却没法通过语言表达她的委屈，只能用一声高过一声的凄厉嗷叫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沈知行听着她的叫声，有点诧异，不明白小白的情绪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敏感易躁。
他伸手进缝隙，打算将小白捞出来。
却被小猫一爪子挠到了手背。
沈知行有点无奈：“怎么了，小白？”
云眠转过身去，不想理他。
“出来吧，在那儿卡着不舒服。乖，听话。”沈知行没管手上的伤，继续伸手进来捞她。
云眠用爪子挥开他，嘴里说的是：“你走开，别来烦我！”
但听在沈知行耳朵里，仍旧是几声炸毛的‘嗷呜’声。
一人一猫对峙了会儿。
沈知行盯着她，陷入沉思。
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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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就在这时，沈知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来看了眼，皱眉，是方书语发来的微信语音。
按键一触，方书语娇柔的嗓音便在房中响起：“知行，你在家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今天见一面吧。”
沈知行敛眸，言简意赅回复：“如果你是要说前天的热搜，我没当回事。你也不用放心上。”
他是打字回复的，云眠不知道他回了些什么。
但她瞥他一眼。心想，哼，就知道昨晚是去跟方书语约会去了。
沈知行揣回手机，伸长手臂一把将躲在墙角的小猫捞了出来，无奈点了点她鼻子：“看看你把家里挠成什么样了？自己说，该不该打。”
云眠皱了皱鼻子，不愿意让他碰。
沈知行抱着小猫去了客厅，左尧见到他，立刻紧张地说：“老板，家里遭贼了，要不要报警啊？”
沈知行睇他一眼：“报什么警。没看出来这是小白弄的。”
“小白？”左尧不可思议，“它一只猫有那么大能耐？”
瞧瞧这屋子，都快被掀得底朝天了。
“是有点反常。”沈知行观察怀里的小猫，沉思道，“小白的脚好像受伤了。我得再带它去医院看看，有可能是发情期到了。”
云眠：“……”
你才发情期到了呢！
是谁把她关在家里一天一夜，自己出去和绯闻女友约会的。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云眠气得，真想再挠他一爪子！
左尧却在那边点头：“那我去开车，送您过去。”
……
下到车库，要上车时左尧突然想起什么，迟疑道：“……老板，万一咱们过去，又碰到方书语咋办？”
沈知行语气平静：“待会儿何光打电话，你不要告诉他我们出门就行了。”
“哦。”左尧下意识点点头，没反应过来这事跟碰不碰见方书语有什么关系。
上了车，又去了上次那家私人宠物医院。
还是那位笑容温和的赵医生。
沈知行也不啰嗦，直明来意：“小白这两天情绪有点不对劲，一直哀叫。帮我看看，它是不是发情期到了？是的话，可要做绝育？”
“行。”赵医生点头，“到这边检查室。”
云眠一听。什么，还要给她做绝育？！
沈知行你还是不是人呐！
她在两个男人手里拼命挣扎。
啊啊啊不要！！！
你们凭什么给别人的人生做决定，臭男人！
把你们的手拿开啊啊啊啊！
气死她了！
此刻的云眠也顾不上什么千金大小姐的礼仪教养了，直接手口并用，谁来按她她就咬谁。挠伤人她也不管了，自己的命要紧！
沈知行见小白挣扎强烈，抵死不从。
心下不忍，叹了口气，对赵医生道：“算了吧，它不愿意。”
赵医生翻来覆去给小猫检查了一遍，沉吟道：“看着不像是发情期。”
“根据你描述的情况，到更像是紧张和焦虑的反应。森林猫智商本来就高，它们好奇心强，学习记忆能力也强，相当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并且它们喜欢独立，探索和狩猎，不适宜养在封闭环境。你说昨天将它独自关在家里，估计是引起了它焦虑情绪，才有的这些反应。”
沈知行若有所思，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低头，看向小白眼泪汪汪的怨忿眼神。
……七八岁孩子的智商么。
他怎么感觉，小白很多时候聪明得甚至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就比如现在。
他就在它的眼神里，读出一种情绪——
好像在对他说：“沈知行你这个大坏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