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燕子荣听了“平妻”的说辞,偷偷溜出去,在行宫一角,正在使银子买通一个太医院随行的小药童,两人推推搡搡,似是没有讲通。
“想买什么药?”
身后,一个阴沉带讽的声音响起,燕子荣猛然回头,竟看见燕绥一身紫衣站在那里,紫色暗纹在烈烈日光下泛着幽光,再配上那深邃不见底的目光,令人胆寒。
“没,我,二叔好。”燕子荣慌不择言,“我只是身体不舒服,来问小药童拿个药。”
燕绥不以为意,示意十五夺过小药童手里的药包,拿在手里掂量,“这样的药,要治什么病?”
“合欢之病嘛!”
燕子荣骇得三魂去了七魄,脑袋嗡嗡得已经不知如何是好,只想起小年夜她跪在祠堂,那些疼……
“二叔,二叔恕罪,我没有,我不是,我没想陷害陶夭夭,这,这东西,是,是……”
“是什么!”燕绥嗓音沉如锁链,将她往冰窟里拉,挣扎不得。
燕子荣早已骚的满脸通红,嘴唇咬出了血,“我,我是自己用的。”
“为了勾引郑钧?”
燕子荣羞愧难当,此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却听见燕绥接着问,“那你打算怎么喂给郑钧,又怎么确定他一定会进你的屋子?”
她,确实都还没想好。
“我可以如你所愿。”燕绥垂眸,轻蔑地看向燕子荣。
被接连的惊骇和羞愧一步步逼得几近崩溃的燕子荣,耳朵似是失聪了,一下子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半响才反应过来,
“您,您说什么。”
对上燕绥阴沉的目光,燕子荣瑟缩,一下子惊醒了般,“谢,谢王爷。”
燕绥抬步欲走,燕子荣不解追问,“为什么?二叔为什么帮我?!”
“我不是帮你,我只是有些债,要向郑国公府讨回来。”
——
被拉来看热闹的陶夭夭,吃瓜竟然吃到燕绥身上,这是没想到的。
听见郑国公夫人的责难,燕绥不为所动,公事公办道,“郑国公夫人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我是受官家指派,前来查看情况。看清眼前之人,是你能随意攀扯的嘛!”
郑国公夫人握扶嬷嬷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燕绥一席话,不仅道出多年前的那事,是她错了,更是再警告他,他现在是皇城司指挥使,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是她几句话空口白牙的话就能诬陷的。
在场众人也没有信的,但又挡不住好奇,先后问道,
“对呀,郑国公夫人,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此事与指挥使大人有关?”
“难不成郑国公夫人与皇城司指挥使是旧识?”
“郑国公夫人,燕某也好奇,不然,你告知大家原因?”燕玖嘴角仍带着那抹笑意,眼底却冷若冰霜。
这个神情陶夭夭太熟悉了。
他想杀人。
就在两厢僵持不下之时,燕子荣衣衫不整从床上滚落下来,停在燕绥脚边,梨花带雨说道,“二叔,你要替我做主啊,我本来在屋里休息,郑小公爷忽然闯进来,非要……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抵挡得住。”
燕绥示意手下查看,十五检查了郑钧的情况,他现在神智还有些迷离,满满当当一屋子人在这,丝毫不觉。燕逸之已在燕子荣滚下床后跑到郑钧身边,唤了他好多次都没什么回应。
“他这是怎么了!”燕逸之语态焦急,郑钧毕竟是他的挚友。
十五回禀道,“郑小公爷食用了五石散。”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京城公子哥里有好服用五石散的,没想到郑小公爷看着端庄方正,竟然也同那些放浪公子没什么两样。”
“是呀,以前真是看错了,亏得我也想把女儿嫁给他,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幸亏郑国公夫人看不上咱们这些女子啊!”
郑国公夫人哪里受得了别人这样说自己的儿子,本来惨白铁青的脸,有晕上些怒意,像开了染坊似的,十分精彩,
“住口。我儿岂是你们这些妇人配嚼舌根的,定然是有人陷害。”
说着,她恶狠狠瞪向燕绥,“好呀好,整整二十年,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报复得了郑国公府,不过是个娼妓之子。”
她的话音未落,脖颈已经被燕绥掐住,后背重重甩在殿内圆柱上,燕绥双目只剩嗜血的猩红,
“把刚才的话再说一句!”
郑国公夫人使劲掰着他的手,奈何越掰,手指箍得越紧,她脸涨的紫红发黑,只能像濒死的鱼儿翻着白眼,根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见状,殿里登时乱成了一锅粥,有骇得往回躲得,有看热闹伸长脖子的,郑国公府的人想上前搭救,却被初一十五拦在外面,郑国公府夫人身边的嬷嬷慌乱得六神无主,视线在殿内晃来晃去,最后落在大奶奶田氏身上,
“大奶奶,你还在等什么!快劝劝你们家二老爷,难不成要在这闹出人命。”
大奶奶田氏从进殿听到郑国公夫人对燕绥的那句质问后,就一直想躲开此事。
因为深追究起来,燕绥母亲的死她也脱不了干系。
奈何事情逼到这里了,环顾整个殿里,在外人看来,她是燕府辈分最高的,还是燕绥的大嫂,他们都以为她说话会有分量,殊不知,这个二叔,谁也劝不了。
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说实话,大奶奶田氏也不敢自己跑到现在的燕绥面前触霉头。
正好,她瞥见陶夭夭也在殿里,招呼道,“老二媳妇,赶紧随我去劝劝二老爷。”
陶夭夭也不想。
郑国公夫人死活与她无关,虽然燕子荣此事有她推波助澜的功劳,但毕竟燕子荣不是她复仇的首要人选,只是顺手让他们都不痛快罢了。
陶夭夭假装没听见,正想转身往殿外走,奈何大奶奶田氏早已穿过人群,一把抓住了她,
“走,你也不想咱们府上背上杀人的名声。”
这个,
真的可以有。
陶夭夭倒乐于看见。
想归想,陶夭夭还是被拉到了燕绥跟前。
大奶奶苦口婆心地说了些废话,好在她说话速度快,不然,以郑国公夫人双脚脚尖离地的速度,恐怕她没说完,人就先不行了。
说完,大奶奶已经口干舌燥,一把将陶夭夭拉到燕绥身前。
燕绥目光森冷,猩红双眸来不及收,一道杀人的视线扔过来,
“你也想劝我!”
陶夭夭摇头,“没有。”
“我只说一句:杀人头点地,但不可伤己八百。”
这是他教她的。
燕绥自然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嘴角溢出轻笑,“说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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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力道松开,郑国公夫人被甩在地上,头上的珠翠滑落在地,突然感受到新鲜空气,她像一条溺在水里的鱼,全身剧烈抽动,从出生到现在,她总是高高在上,从没像今日这般狼狈。
可她现在也没时间顾及面子。
很多人都松了口气,没有人在意是谁劝动燕绥,甚至,陶夭夭挺着大肚子,大家只觉得她瞎猫碰上死耗子,倒是没人会去多想。
燕绥的心思,没人敢猜。
燕绥拿出一截手帕仔细擦拭手指,扔在郑国公夫人眼前,“既然事实明了,我回去向官家禀报。”
郑国公和燕府老爷们都坐在酒宴上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听见燕绥回来禀报,丝竹声鼎盛的宴会骤然一息,郑国公面子上挂不住,本来送到嘴边的酒往桌上一掷,
对面燕府的大老爷燕忠征,也不好说什么,因为毕竟是自己的姑娘受了累,再没骨气,这个时候也不能表现出丝毫的忍让。
虽是如此,他也不敢直接质问郑国公,而是跪倒在官家面前,“官家,您要替老臣做主啊!”
为了自己的闺女,尤其是燕府的面子,他只能把自己的面子先扔了。
燕忠征老泪纵横,从没像今日这般能豁得出去,“官家,虽然老臣只是个小小的御史中丞,可是,也不能让人这么欺负,这让我们燕府的女儿以后还怎么嫁人。”
官家唇角抿直,这个燕子荣竟然不是等闲的人物,昨天一见,只是个平常的女子,竟然干出这种事。
他视线与燕绥在空中交汇,十分为难。燕绥却回给官家一个让她嫁的眼神。
官家稍有些不明所以,就在犹豫之时,一个浑厚有力的嗓音响起,
“官家,本王来晚了。没想到一来,就遇到了喜事。”
晋王大步流星走过燕忠征身边,在官家面前做了一揖,身为皇叔,他是不用跪的。
“既然郑国公府和燕府的儿女都有意,官家何不成人之好。”
官家面色显而易见地沉了几分,“但朕今日已经为郑国公府和安宁郡主赐婚,燕府家的姑娘要嫁过去做妾吗?”
“这……”燕忠征支支吾吾,不同意的话又说不出,可的确赐婚在前,自家女儿已经打了官家的脸,官家没有即刻怪罪已经是天大的恩泽,让他如何再去求什么!
是福是祸,就只能看燕子荣自己的造化了。
晋王似是有意为之,并未觉得燕子荣搅亲一事有何不妥,“本王听闻,民间多有平妻一说,今日这是,不若三家也结个秦晋之好,郑国公府双喜临门如何?”
大殿内哗然,有义正言辞要治燕忠征教女无方的,有说郑小公爷品行不端的,好好的行宫春猎宴整成了上朝辩论。
最后,官家点头道,“好,燕府之女嫁与郑国公世子,为平妻。”
晋王说的话,官家向来恩准。
郑国公夫人堪堪赶回来,听见了官家的旨意,被搀扶着跪下,“请官家收回成命,此事另有蹊跷,我儿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官家不耐,挥手,“此事就此揭过,不得再议。”
郑国公夫人还想据理力争,被郑国公低声喝住,拉回自己的酒桌旁,“官家已经下旨,金口玉言,哪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难不成,让钧儿就这么受下委屈。”
“妇人之见,官家如此下旨自有用意。”